他面上的神情有些不清,渐渐从淡漠演变为冰冷,这么几年,他楚煜后宫的女人自认并不多,只因合他心的不多,然而,竟是第一次遇到敢拒绝他的女子。
他以为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她樊妤姝对他并非无意,他从没对一个美人这般宽容。
手上的青筋爆起,却最终平复。
头伏在地上的妤姝,此时反倒心渐渐平了下来。她觉得,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了,要杀要剐息请尊便。
良久,在她觉得自己的腿冻木了的时候,楚王从榻前踱步走来,话语沉缓有力。
“孤不会用强。孤的女人都是心甘情愿,你也不会例外。”
最后一句,语气格外加重。
妤姝却没读出楚王的意思,反倒是宽了心,仓皇抬首,竟是不知死活又添了句:“王上您是一国之君,一语既出,驷马难追。妤姝谨记了。”
这丫头以为拿住了这句话,就可以要挟他?好个大胆的樊妤姝!
可他楚煜不缺女人,更不是非她樊妤姝不可。
明明他心里恨得咬牙,面上的目光依旧淡漠,神情也未有大的变化,只唤了句:“来人——”
黄忠外面静候多时,此时忙不迭地应了,却不敢进来,只立在帷幔外。
楚煜目光不看任何人,只吩咐了:“送樊美人回去——”
然后,他肃然走了出去。
内寝里的妤姝,还在那暗自抹泪,然而总算有惊无险,她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可她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更是暗涛汹涌,而她身在其中,却丝毫不察。
……凤头钗……
—
四日后,出宫的官道上,有一辆豪华的驷马车驾。
因着此车驾是安国公的专车,故而无人敢停车察看。
车驾里不只安国公严初,还有妤姝。今日她没有换衣服,只是素日的宫装,于外人来讲,她就是安国公的侍女。
妤姝冷着一张脸,怔怔偎在车璧上,一言不发。一旁的严初到底生了奇怪,这樊妤姝自打入了车驾,一直这么副模样。
“喂,你这丫头到底怎么了?吃错药了?”数日前,她还是挺多话的,这四日不见,竟变了一个人一般。
妤姝依旧一言不发,那面色愈发难看。
“喂,樊妤姝!别以为你照顾本国公十来日,我严初就要看你的脸色?”
严初有些生气,但见一边的妤姝竟然红了眼,便也泄了气。
他微蹙了眉,在思索。
“这次你出宫不是去祭祀什么乳娘吧?倒似见什么夙年好友吧?”
妤姝抽噎了一声,用袖子抹了泪。
严初递给她一个帕子,“不要这么不讲究好不?好歹如今你是美人的身份,说不定哪一日,我严初唤你声嫂子呢。”
妤姝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帕子,气恼道:“你以为天下的女子,都要对你们王室趋之若鹜才对是吧?”
“我严初可没说。唉,我喜欢的,还不是一样也不属于我。还有,你也别整日对我王兄似有什么偏见一般。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看着威严,实则他心软得很,从前的他——”
说到这,严初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