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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不过是从一个囚牢到另一个囚牢,可中间却隔了千山万水。不过是从浮洲到京城,还是那个人,还是那三个字,可是,一定有些什么,与从前不一样了。

再想到她时,已不仅仅是海神的女儿,或者,也不仅仅只是,他利用过她,亏欠过她,于是想要尽自己所有的力量补偿她。

如今,伴随着“龙霁月”这个名字浮现在脑海中的,总是押解途中那些细致精巧的点心,官差闲谈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艳羡,还有,她与慕蓝斗气时紧绷的小脸……

那一日,她定然是气极,才会在离去之时扬言:“谢慕骁,你要记住,你和我之间还有一笔未清的账,在我们未做了断之前,你不能死,也不能让任何人牵制了你的感情,左右你的情绪。”

他还不能死!

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这一句话,霁月才千里迢迢随他北上进京的吗?

她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何要这样做?

身子躺在干爽的稻草铺上,鼻端嗅着草叶的清香,高窗上泄进一线月光……虽然同样是监牢,可这里的环境比水牢不知好了多少倍,他却反而睡不着。

心中有太过的牵挂,太多的谜团,又想着,终于到了京城,无论结果怎么样,总会有个说法。

这样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到了下半夜,方才迷迷糊糊盹着了,却陡然听得铁锁“咔哒”一响,他猛地睁开眼睛。细若萤火的月光之下,一道黑影闪身进了牢房。

“二哥。”

听到这个声音,他心里居然有些微微的失望。

失望之后却又失笑。是啊,这个时候,除了慕蓝冒险前来,还会有谁?

龙霁月吗?

她当初既然肯放他离开无烟岛让他回去自首,就不会到这个时候又来劫牢。

“二哥,你这环境还挺不错嘛。”慕蓝的脚跟还未站稳,便已将牢房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口中啧啧称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这休养生息呢。”

谢慕骁坐起来,屈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又去烦天照了?钥匙是他给的还是你偷的?”

“哎哟。”慕蓝轻呼一声,按住额头,“我哪有去烦他?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事公办,迂腐顽固,脾气硬得像块石头,他怎么会把钥匙给我?”

“这么说来,是你偷的?”

“这怎么能算偷呢?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明天早上再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慕蓝试了试草铺的厚度,然后满足地躺了下去,“唔,跑了大半夜,趁天还没亮,似乎还可以再睡会。”

“你信不信?天还没亮,天照就会找到这里来。”谢慕骁好笑地勾了勾唇。

他这个闯祸精妹妹和铁面御史傅天照之间的纠葛,可以追溯到慕蓝的襁褓时期,他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句话果然起了威慑力,慕蓝一跃而起,紧张地瞄了一眼漆黑的走道,“长话短说,二哥,我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谢慕骁有些哭笑不得,“你拣重要的说。”

慕蓝翻了翻眼睛,很想说“都很重要”,但一想到傅天照可能下一秒就会出现在眼前,便只得忍了性子说:“你那个朋友,还真有本事。”

朋友?

谢慕骁心念一动,却并不催问。

果然,慕蓝已经接下去说:“那个人……她真的是公主?锒铘国的公主?”

龙霁月?公主?

她说她是锒铘国的公主吗?

难道,在浮洲港冒充了一次公主还不够,还要故伎重施,闹到京城来吗?

谢慕骁蹙眉,不着痕迹地问:“你以为呢?”

“谁知道呢?”慕蓝无所谓地挥挥手,“她是不是公主我不知道,不过她很紧张你,这一点绝对错不了。”

心,不期然间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一根弦,被看不见的手挑起,绷紧了,再紧张一些就会断掉。

见他不说话,慕蓝飞快地瞟了他一眼,可惜,还是太暗,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于是,她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位公主呢,也算是费尽心思。她自己偷偷到了京城,却派人大张旗鼓假造声势,一路从浮洲北上,说是要朝见天朝君威,共修两国之好。也不知道她花了多少银子打点,这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包括朝中的一些重臣,都在皇上面前盛赞她,极力促成两国相好之盛事。”

“这是好事。”可是,慕蓝为何要叹气?

“好事?自然是好事!”慕蓝拍拍身下的稻草铺,“就连这干净舒适的牢房,也是公主殿下花了不少银子换来的。”

谢慕骁一怔,苦笑道:“我以为是天照。”

“那颗石头,你还能指望他假公济私?”慕蓝不屑地扁了扁嘴。

“你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个?”

“我还没说完呢。”慕蓝不满地横了自家二哥一眼,每次只要她说到傅天照,二哥的胳膊肘就总是往外拐,哪像七哥,无论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总是维护她的。

“好消息是七哥的。”慕蓝压低了声音,“皇上虽然一直压着七哥的案子不审,可坐牢的人已经被皇后娘娘调了包,前日晚上,七哥已和公主嫂嫂出了京,直奔祈台关助大哥守城去了。”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虽然要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但至少已无性命之忧。更何况,七弟妹可是货真价实的金枝玉叶,也许皇上真的会爱屋及乌,放他们一马。

谢慕骁轻轻吁出一口气。

但是,那所谓的坏消息呢?是否与霁月有关?垂在身侧的双拳不由自主地握紧了,“那么,你的坏消息呢?”

明显感觉到他僵硬的语气,慕蓝摇了摇头,无声叹息,“坏消息自然是那位锒铘国的公主。她声势浩荡,高调进京,才一面圣,就提出了一个震惊朝野的条件。”

他的心,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一个不太可能,但又异常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条件与他有关。

“她说,她用锒铘国最精良的武器来交换金碧国的一个阶下囚。”慕蓝用最镇定的语气说。

却还是在谢慕骁的心头炸响惊雷。

她如此大费周折,不惜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又不惜冒着欺君罔上诛灭九族的罪名与皇上交涉,只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救他吗?

那一日,瑾娘说,霁月懂他,断然不会为了一己之私,累及兄弟。当时,他听在心里,只以为是良朋知己,惺惺相惜。

可是后来,她一路随他北上,他心中便隐隐有不安的错觉。

总觉得她又会做什么傻事。

却哪知,错觉成真。

她为了他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竟然如此煞费苦心,费神费力。

“皇上怎么说?”谢慕骁背转身去。

慕蓝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佯作不见,淡淡地说:“皇上并没有说什么,可是,有一个人却动了怒。”

“蛮族世子?”

“不错,”慕蓝点头,“锒铘国的武器如果被送去北方战场,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蛮族。世子在京中施压,再加上利益集团主和派从中作梗,不知怎么地,竟将远在浮洲的海司统领程文皆惊动了,他漏夜兼程赶到京师……”

谢慕骁霍地回转身来,打断慕蓝的话语:“你马上离开,去通知霁月,让她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慕蓝望着他倏然凝肃的容颜,良久,才缓缓摇了摇头。

“迟了,我早就跟她说过,可她,不愿离去。”

宁可被人拆穿身份,也要留下来。

她的固执,让慕蓝着急,更让她不解。所以她才夜闯监牢,想求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然而,谢慕骁却沉默了下去。

斑驳的一线月光自他背后照来,将他修长俊逸的身子拉成斜斜一道,拓成影子,如一页剪纸,扭曲地倒映在监牢的石墙上。

明明是幽暗的一片黑,却不知怎么,狠狠刺痛了慕蓝的眼。

京师。大理寺。

入暮时分。

沉重的铁门乍然开启,随后,廊道上响起“橐橐”的脚步声,伴随着铁链冰冷的撞击声“丁丁当当”地走了过来。

大约是,又有了新邻居吧?

谢慕骁兴趣缺缺地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

果然,对面牢房的铁门开了,又关了,然后是脚步离去的声音,最后是“轰”的一声,牢门关闭,四周又恢复了冷清的寂静。

被关到大理寺来的,一般都是重刑犯。

杀人放火?奸淫掳掠?

谢慕骁百无聊赖地猜测着,不曾想,一道清亮的声音挑衅般自对面响起:“不知道对面那位大哥,是犯了何罪被拘押在此?”

他一惊,又一喜,然后是眉头深深地蹙了起来,愈蹙愈紧。

“看起来,京城治安良好,这牢房很空啊。”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地说,“你一个人住,不会觉得闷吗?”

他慢吞吞地转身,坐起来,再慢吞吞地抬眼。

昏暗的光线里勾勒出一个模糊的剪影。

她在做什么呢?

那一瞬间,他啼笑皆非、哭笑不得。

玩火把自己玩进监牢的龙霁月,她在舒舒服服地布置她的房间。哦不,是牢房。

她随身带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此刻,正气定神闲地将包裹里的物什一样一样地取出来,一样一样地摆放在空荡荡的囚室内。

“要吗?”她见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微微一笑,冲他扬了扬手中的小泥人。

像是随手从货郎的架子上取下来的,花花绿绿,隔太远,他看不清泥人的样子,忍不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不要?那……这个要么?”她将泥人并排搁在卧榻上,又从包裹里掏出一样东西,举到亮光处晃了晃。

酒壶?!

那丫头,到底在搞什么鬼?

谢慕骁觉得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唬”地站起来,冲到铁栏前,隔着窄窄一条廊道,再隔着密密的一道铁栅,龙霁月,她就站在那里,仿佛是触手可及,但,不,不是的,他们都是失去自由的囚犯。

是别人砧板上的一块肉,生死都掌握在别人手中。

“很好玩吗?”他原本并不想对她发脾气,可是,冲口而出的话语却饱含了多日的担忧和恼怒。

自从慕蓝来告诉他,霁月的近况之后,他便直觉,要不了多久,他定能再见到她。

果然,三日不到,她真把自己给送到了他的眼前,只不过,却是以最最拙劣的方式。

“真奇怪,你怎么抢了我的话呢?原本应该我来问你,这里好玩吗?”她一本正经地反问他。

“这里是囚牢,暗无天日,看不到时间的流逝,看不到花开花谢,听不见欢声笑语,今天睡下去,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醒来,你说,好玩吗?”谢慕骁的手指紧紧握住冰冷的铁栅,那寒意长驱直入,浸透心脏,让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冷。是心痛的冷,亦是绝望的冷。

一个人呆在这孤冷之地,他尚能平静地等待,即便他知道,等待的时日愈久,结果对他愈是不利。可他的心,是平和安宁的。

因为,他一个人的苦,换来的,是战友兄弟的平安,是父母家人的平安。

可是这种冷淡的平静,如今,全然被眼前这个稀里糊涂的丫头给稀里糊涂地破坏掉了。

他最不能见,任何人因他而受累。

可她,偏偏要跟他作对。就如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奋力地划船,要将小船划离海船的射程之外,而她,却偏偏忍着膀子脱臼的剧痛,用左手持枪还击。

那时,他有种无力的感觉。

如今,他也有那种感觉,一个人孤单地撑桨,任他如何用力,总是划不出猎人布下的罗网。

“听你这样说,似乎一点也不好玩。”霁月偏头,做出深思的模样,“可是——为什么你明明有另一种选择,却还是自己走进了这里?”

谢慕骁一手扶额,头痛。

“我有我的理由,你却完全没有必要到这里来。”

霁月看他以手支额的样子,良久,低头笑了笑,自去整理大包小包的东西,“真难得,原来小谢也有无可奈何、束手无策的时候。”

她那一声小谢,令他有片刻的怔忡,心底如同有海潮轻轻拍过,留下****的痕迹。

“在你眼里,小谢是否比谢慕骁活得自在?”

“那当然。”霁月不假思索,“如果要有所比较的话,小谢是浪头搏击的海鸟,而谢副统领你吗,不过是一只折翅的雄鹰。”

“好比喻。”谢慕骁苦笑。

纵然是雄鹰,但一只失去翅膀的雄鹰,怕是连山鸡也不如。

“只是,说来说去,你似乎还没有告诉我,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的,这里不比酒楼,有钱就可来去自如。”

霁月挑一挑眉,“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想看看,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是我龙霁月不能去的,你信还是不信?”

信?还是不信?

又是这个问题。不过这一次换她来问他。

“我不信。”他却没有丝毫迟疑。

霁月一愣,“为什么?”

“你上次跟人这样打赌是为了去水牢救人,这一次,用了同样的借口,不会也是为了救人吧?”他语气轻漫,带着一点嘲讽,一点不以为然,可心里却像是吊着一些什么,压得他不得不屏住了呼吸。

真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霁月沉默了一会,忽而叹气道:“原来那一次什么都在你们的算计之中。”说完,又再度沉默。

夜色渐临。

黑暗以决绝的姿态降临这方小小的天地。

睁眼对面不识人,于是沉默就显得格外压抑。

谢慕骁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再来追究缘由已无意义。这样吧,”他振了振精神,“既来之则安之,你既然带了酒来,可有下酒菜?”

黑暗里,却听得霁月“扑哧”一笑,转眼,不知从哪里弄来火折子,“嚓”一下点燃了,霎时,摇曳的烛火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再然后,“啪嗒”两声,从铁栅缝里扔进来两样东西,他双眼一亮,居然是一壶酒,一只叫花鸡。

其实,谢慕骁的牢饭不算太差,可是,像今日这样又是酒又是鸡,还有人能陪着说说话,再时不时给你一点惊喜,那感觉——只能用“不赖”两个字来形容。

唔——

他喝了一口酒,心里想,其实有个人做伴,真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强。

但这样想,似乎有点自私。

不过,想不想人都已经来了,既然事已至此,无可改变,何不顺其自然,静观其变?

“起来起来,吃饭了。”有人拿棍子敲着铁栅,声音刺耳,扰人清梦。

瞌睡被惊得四分五裂。

谢慕骁猛然惊醒,凝神片刻,不由得失笑。

日上三竿了,居然还没醒,昨夜睡得可真沉。又猛然想起,睡得沉的原因,是昨晚喝了一点酒,说多了那么一点点话,然后,睡迟了那么一点点。

这许多个一点点合起来,就变成起晚了很长很长时间。

明明已经醒了,却不肯睁眼,他翻个身,从眼睫缝里偷瞧对面,卧榻上没有人!

奇怪!

眼睛再偷偷睁大一点,视线扫射的角度再放宽一些,“啊”,正对上她乐滋滋的笑眼。

顿时他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冲他眨眨眼,倒也没有为难他,站起身,笑嘻嘻地对送饭的狱卒说:“谢谢两位大哥,今天的午饭我想吃天香楼的醉虾,八宝阁的雪花蟹肉豆腐羹,一品居的莼菜香菇鲫鱼汤,炒鳝丝,再加一味芙蓉豆苗……”

“乖乖。”其中一位狱卒咋舌,“姑奶奶你吃得可真讲究。”

另一位赶紧捅了捅同伴的胳膊,“你知道什么?公主哪有吃得不讲究的?”又赶忙转身谄笑道:“您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吩咐,咱哥俩别的本事没有,跑跑腿送送信什么的,那还不在话下?”

霁月笑起来,“中午就这些吧,晚饭吃什么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们。”

两名狱卒点头哈腰又兴高采烈地去了。

不过是见钱眼开,这种嘴脸他见得多了,谢慕骁不由得冷笑道:“你的银子多得花不完是不是?”

霁月正拈起一块梅花糕送入嘴中,说起话来含含糊糊:“你说对了一半,我的银子是多,却并非多得花不完。”说完,又似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瞅着他道,“难道钱顺东没有告诉过你?海神身上有藏宝图吗?”

提起海神,他自动消音,低头,自去翻检狱卒送进来的早餐。

霁月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吭声。监牢里一时又恢复了往日过于冷清的宁静。

各自沉闷地吃完早点,谢慕骁偷眼看她自得其乐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你那么有办法,还是怎么进来怎么出去吧。”

霁月一手拿一个小泥人,趴在卧榻上,听到他的话,头也不抬,说:“我冒充公主,犯的是欺君之罪。

“罪犯欺君,诛九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试图让她认清眼前的形势。

霁月哂然一笑,“你们如果抓到海盗会轻饶吗?不过是多加一项罪名,他总不能杀我两次。”

“可是,你本可以在无烟岛快快活活地做你的海上之王。”

霁月翻身坐起来,低头,看着手中并握在一起的两个泥人,半晌,幽幽地道:“我只是有些事情始终想不通,对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谢慕骁讶然挑了挑眉。

她咬唇,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迷惘:“我是恨你的,在副统领府,你身着白衣,奋笔疾书,那个时候,若我不是想着要将你挟为人质,助我们脱险,我一定会一剑一剑刺穿你的心脏。”虽然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可是如今听她咬牙说来,仍是有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入骨髓。

“可是后来,我发现,那一****没有杀你竟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自那以后,我们一次一次蒙你援救,我再也狠不下心,下不了手。我虽然恨你,却没有办法杀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她霍然扬眉,目中满是执拗的疑问。

他心头一跳,却只能苦笑,“很容易,无视我,因为我已经是个死刑犯,很快,你们可以看到,我所忠于的朝廷会怎样为你们复仇。”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最残酷的结局。

霁月却无声地笑了,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她慢慢摇头,“不。我不会让你死在别人的手中。小时候,我在海边玩耍,并不知道鲨鱼的厉害。见到了,也不知道要逃。有一次,我被一只幼鲨弄伤了左脚,幸亏爹爹来得及时,救了我,并且捕获了那头幼鲨。小鲨鱼又凶恶又可怜,我恨它却又舍不得杀它,于是爹爹告诉我,对于又爱又恨的人或物,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降服他,让他为你所用,一辈子听命于你,供你驱策,永绝反叛之心。”

她、说什么?

谢慕骁有些发怔,他眉目微沉,心弦紊乱。

面对着她骄傲而又清透的目光,张了张嘴,却又一时无语。

多好笑,她说什么?降服他?让他为她所用,一辈子听命于她?供她驱策?还要永绝反叛之心?

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可是,为什么,他竟然笑不出来?

那感觉太过震撼,以至于,头忽然变得好重,而心跳得好响。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她无意中说出的那句“对于又爱又恨的人或物”,她对他又爱又恨吗?

恨是一定的,可是——爱?

有么?

还是,这仅仅只是他的错觉?

是错觉。

他倏地起身,背靠着冰冷的铁栅,背对着她晶亮璀璨得赛过漫天繁星的目光。脊背上落下涔涔冷汗。

“我要你心无旁骛,一辈子跟随我,就必定要让你回来自首,了却心愿。我本以为,皇上会非常需要这一批锒铘国的武器,救你出来是轻而易举。到那时,我自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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