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小女人总算有了方向感,辨清了哪里是楼梯口,垂着头摇摇晃晃地走去。
“咳……”背后有人咳嗽,声音粗嘎沙哑。
安雨柔脑袋糊涂,耳朵却没失灵,她顿了一下,然后慢慢地转过头……
呃!看到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地站在她后面,她怵然一惊,脑子一片空白,呆呆地立在原地,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穆擎宇。
穆擎宇面色清冷,也不说话,缓缓抬起手臂,朝他的卧室点了点。
这种无声的指挥竟然有了种盅惑的力量,他的手指宛如魔杖,那小女人眼睛一闪,竟乖乖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不过,她还没走到他床前,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杜子腾捧来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上来,看到安雨柔又安静地睡着了,这一回,不管他怎么叫,她都懒得睁开眼睛,嘴里只喃喃着,“我想睡,想睡……”
“喂,吃点再睡啊。”杜子腾推推她,她还是嗯嗯着不起来。
没办法,杜子腾只好把碗放到床柜,然后俯下身子凑近她耳边说:“要是饿了就起来吃,我把碗放这了。”
“嗯……”
杜子腾看了看空调的温度,然后拉上窗帘就走了。
安雨柔一个晚上都在做梦,梦里的她跑在幽暗茂密的森林中,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她全身湿透,赤着脚,不停地跑,不停地喊:“救命呀,救命呀,哥哥快来救我……”
然,没人来救她,她看到的都是青面燎牙,张牙舞爪的魔鬼,他们齐齐朝她伸出手,她恐惧万分地甩动手臂,“别过来!别过来!”
“叭!”慌乱中,她打到了一个魔鬼的脸。
手被抓住了,她紧闭着眼急得大哭,“不要,不要!放开我!放开我……”
穆擎宇拧着眉,轻轻地放开了她的手,安雨柔两手一缩,蜷缩起了身子,又呼呼睡了过去。
躺在她身边的穆擎宇眸色深沉,盯着她越来越绯红的脸,烦躁地一个翻身,把冷硬的背对向了她。
他没有脱衣服,甚至连袜子也没脱,可不管他怎么逼自己闭上眼睛,他还是睡不着。
身后的小女人呼吸越来越急促,虽然隔着一条丝被,她身上的热量好像还是冲击到了他。
心头不断冒火,空调的温度已调到了二十三度,他还是觉得热。
深吸一口气,他下了床,边走边解了衣服,走到浴室冲了个冷水澡,穿上睡衣后,他双手撑在洗脸盆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完美的五官,黑亮黝深的眸子,凉薄性感的嘴唇微弯,浓密的黑发乱糟糟,湿漉漉地堆叠在头顶,水珠顺着面颊滑落下来,淌过结实的胸部,渗入睡衣……
这张看了这么多年的俊美脸庞,有时总让他自己都感觉到陌生,唯有那双眼睛,是他唯一熟悉珍爱的。
他抿直了唇,拿起毛巾,擦干了头发,然后走出了浴室。
房内,橙红的壁灯柔和,暖融融的光让闷热的雷雨天也显得平静淡和,关了窗,拉上窗帘后,外面的风雨声轻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窗口,紧接着又一个响雷震天响。
“恩……”床上的小女人似乎受到了惊吓,她打了个颤,头开始转动。
穆擎宇站在床尾,静静地看了她一会,看她难受地把头转过来,又转过去,嘴巴一张一翕,干涩得发白。
他皱皱眉,敛下眸眼,拿起床档上的一件衬衣转身就走。
“哥……”身后飘来轻轻柔柔的嘤咛,虚软无力却如魅音吸人魂魄。
穆擎宇顿住脚步,仰起脸紧闭了一下眼睛,良久,他才慢慢睁开眼,眼底黝黑如潭,无法看清他的情绪。
薄唇一抿,他转过身,重新回到床前。
小女人只是在说梦话……
“爸爸,别走!哥哥,楠哥哥……”
“啊!滚开,大哥哥……我听话了。”
穆擎宇居高临下俯视着床上的她,俊美深沉的脸变换着复杂的表情,半晌之后,他才伸出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
灼热的温度好似烫到了手,他眼睛一闪,马上收回手,拿起床柜上的一瓶药看了看,疑惑地皱起眉……杜子腾没给她吃感冒药?
那时抱她回房间,给她擦身换衣,就发现她身上冰凉,凭直觉与经验,这样子的她会感冒,原以为一瓶药放在床柜上,杜子腾会明白的。
马上折回浴室,他拧了块冷毛巾放在安雨柔的额头上,随后又开了门,走了出去。
一楼的小房间亮了,穆擎宇从一个柜子里找到了退烧药,又迅速上了楼……
外面风雨声很大,杜子腾一晚上没睡好,想着大少爷睡在书房,怕他空调开得太低着了凉,天刚蒙蒙亮,他就起了床。
打着哈欠,他走进三楼书房,但是,他看到里间的单人床上,床单整齐地叠放着。
疑惑地退出来,他扭开了穆擎宇卧室的门,却在下一秒,他头一缩,又轻轻关上了。
靠到墙壁上,杜子腾抚抚胸口,唇角翘起,舒心地笑了笑。
床上,穆擎宇侧躺着,双臂环着安雨柔,睡得很安逸平和。
他是凌晨四点多才睡下的,整个晚上,安雨柔都在发烧,估计不光光是淋了雨,重要的是前天晚上,她跟小狗关在笼子里一晚上也受了凉。
这一下发烧起来,她全身滚烫,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他把颗粒状的退烧药碾碎,见她迷糊着不张嘴,只好两指掐住她下颚,迫使她张了嘴,把药塞了进去。
随后,他喝了开水,对着她的嘴慢慢地渡了进去……
吃下退烧药后,安雨柔并没有很快退烧,没一会,她全身发抖,嘴里喃喃着,“冷,冷……”
穆擎宇犹豫了半天,才上了床,把她搂进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她,可过了半个多小时,她又开始踢被子,迷糊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
穆擎宇摸摸她的头,发现她的汗憋出来了,松了一口气,他移出身子,拿了块干毛巾,替她擦去了汗水。
原以为她出了汗就退烧了,可过了没多长时间,他刚想睡去,身边的小女人又不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