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中奖耍赖
雷鸣揉揉眼睛，还没好好跟小七告别呢，就见一阵强光闪过，雷鸣又从手机里钻了出来。老爹雷刚已乐不可支，手舞足蹈地出现在了跟前。
“爸，中什么奖啊，这都还是黑灯瞎火的，几点啦，你不睡觉啊。”
“阿鸣，今天咱们买的六合彩中奖啦，一下子赚了两万块呢。”雷刚欣喜异常，因为他买了这么多年地下六合彩，连一千块也没中过，这突如其来的两万块所带来的成就感和快乐感堪比中了五百万，一千万。
雷鸣却不似他老爸这么寒酸，虽然没见过什么大钱，但内心的自信已是今非昔比，现在自己赚钱的资源可多了，两万块根本算不了什么钱，雷鸣喔喔地应和着，又倒在床上，一点也不为所动的样子，道：“爸，中了就中了吧，你明天去把奖兑了就是，我明天还得早起去卖菜呢，我困得很，睡觉吧。”
“鸣儿，有了这两万块，你用不着去卖菜了，我看你的手气比我好多了，才买两次彩票，两次都中大奖了，要不我们再继续买下去。”雷刚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失败窝囊的生活似乎走到了尽头，辉煌幸福的日子就摆在眼前。
“爸，你怎么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彩票上呢，这是碰巧的事，哪里能够次次都准的。我和妹妹，还有楚老板的两个女儿马上要升高中了，不说别的，四个人一年学费就得六七万，我不抓紧时间想办法多赚些钱，考上高中我们咋办？”
“万一交不了平安高中的学费，去县城一中，试验中学读也行啊，那里一年只要几千块的。”
“人家都从外地跑到我们这地方来读书，平安中学不说全省，在全国都是最好的高中了，我们做为本地人进不去，读不了，说出去都丢人啦，爸，这学费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你没什么事干，就去帮着我和老妈卖菜就行了。”
雷刚有点崇拜地望了望儿子，觉得自己家这一年的变化实在大，欠了十个亿的债务，欠这么多债务不但没有伤心绝望得一家人过不了日子，反而重压之下，让儿子雷鸣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雷刚唔唔地应和着：“阿鸣，你没什么事吧？”
“爸，我一直好好的，我能有什么事呢？”
“你这头上怎么一直光着，没再长头发呢？要是有什么不舒服跟爸说，我们把这个奖金兑了，去找郎中看看。”
雷鸣一摸自己的光脑门，这的确很让自己闹心的，不说雷鸣从没怎么放在心上，被老爸这么一提，雷鸣就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怎么就知道和小七聊其他的了，没好好问问她有什么好法子，生发膏什么可以抹一抹，让自己那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又长出来。
雷鸣道：“没有头发还省事些，不用理发，也省了很多洗发水，爸，你不用替我担心，我身体没什么问题，这头发过一段时间自然会从新长出来的。”
“哦，没事就好，那你好好睡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平安镇上的居民因为平安中学庞大的学生和陪读家长的惊人消费，小日子都过得挺富足和滋润，这里繁荣不输县城，但不能跳广场舞，没有网吧，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要娱乐必须去县城或周边的城市，所以这里的人富裕却很无聊，而买地下六合彩成了很多人热衷的游戏，雷永贵贪财好色，锒铛入狱，他儿子雷金福虽然品行不当，有其父必有其子，但为人却比他老爹精明多了，看到这镇上的人钱多又无聊，日子不好过，在沿海跟着黑道大哥混了几年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倒是灵机一动，大着胆子把沿海地区流行的地下六合彩带到了平安镇，自己坐庄，再无上家，凭着几千块钱起家，竟然短短数年就让他蓄积起惊人的财富，不知不觉就成了镇上最有钱，最会赚钱的人，没有之一。修起独栋豪华山水别墅，围墙四周架了电网，整了摄像头，厚重的不锈钢门口立着两只张牙舞爪的大狮子，院子里养了六条凶恶的大狼狗，有钱能使鬼推磨，雷金福有了很多钱，自然黑白两道都吃得很开。
这平安镇上数万居民，常买私彩的人至少有三成，每天投入的资金数十万元，但都是几块，几十块投进去的，因此根本就没几个人心痛和在乎，中点小奖享受的是那种难得的快乐，不中奖，花很多时间来研究讨论买什么号，也能大发掉大把无聊的时间，所以雷金福每天都能有数十万的入账，已经在镇上和周边村子形成了一个完整严密的利益链条，所以运作多年，一直太平无事。
这阵子中奖的从未有过万的，突然冒出个中两万的来，写单的杂货铺老板黄老八赶紧向雷金福汇报。
雷金福问：“是谁买的？新手还是熟手。”对于那些投入大，坚持送钱的老主顾，雷金福背后都有详细的统计资料，因此可以把风险控制到最低，保证稳赚不赔。
“是镇上最穷酸的雷刚投注的，投注时他儿子也在，号码好像是他儿子选的。”
“他儿子叫什么名字？说说他的长相，看我是否认得。”
“脑袋光光的，一根毛也没有，身上皮肤黑黑的，镇上应该没人比他长得更黑了，应该有十八九岁了，却还在读初中。”
雷金富想起在李白玉房间遇到的那个学生，跟黄老七说的别无二致，粗鲁地吐了口唾沫道：“奶奶的，跟我盯紧点他，这次的奖金做个手脚，一分都不拿给他，看他能咋的？”
“富哥，这样恐怕不太好吧，那雷刚买了多年的码，投入也不下十万了，从未见他中过什么奖，好不容易中这么一回，咱们要是赖着不给，他恐怕要来闹翻天的。把事情闹大了，咱们可得不偿失啊。”
雷金富想起前几天和县上的邓局喝酒时提醒自己，这阵子正在严打，千万不要招惹事端，低调做人，悄声发大财，不要和自己钱袋过不去，雷金富想想也对，于是改口道：“把他投注的钱改为50，打发他两千块得了。”
黄老七道：“这样雷刚还多赚回一千五百块，我想他也会满足的。”
这边雷鸣正在菜场卖菜，菜摊前围着的人不少，却没几个是来买菜的，而是前来求医问药的妇女朋友。有很多是面带忧虑的家长，其中有些家长问了这样的问题：“雷兄弟，你有没有可以调整经期的方子，提前一点或推后一点都行，给我开一个吧？”
雷鸣跟妇女朋友打交道多了，把那本《很妙很妙的妙方》也研究了很多遍，自然对这女人身上的各类生理表现和疾病类型有了全面详细的了解。不过这女人的例假都是自然而言的，规律了便无大碍，只有不规律或者痛经才需要调理治疗的，哪里要故意提前或推后的道理。
雷鸣问：“大姐，你需要这样的方子做什么？”
“小兄弟，你可不知道，我女儿成绩向来很好的，去年参加高考刚好考试那几天来了例假，加上精神过分紧张，发挥失常，所以没有考上大学，不得不再来复读一年，多花几万块没说，还耽误我们大人的工作，浪费孩子宝贵的一年青春。”
“是啊，是啊，这镇上有个刘郎中，听说有办法调整这个日期，每年考试前后生意格外火爆，光做这个生意就没少赚呢？但也不是个个都准确的。”另一个家长附和道。
雷鸣不是科班出身的医生，他不敢随便造次，虽然一些无关痒痛的有十足把握的妇科疾病，雷鸣给写个方子，即不收钱，也不卖药，即使没有效果，也不会有什么人会来找麻烦，因为纯粹是出于做好事。
但这些求了药方的人会觉得过意不去，要么会买些雷鸣卖的菜，要么会买只鸡，买条鱼什么的硬要塞给雷鸣。所以虽然是义务看病，但雷鸣得的好处也不少，雷鸣不愿意过分张扬自己，基本上开的就是治疗月经不调和痛经两种方子，虽然不能保证个个都能药到病除，但大部分人的效果还是挺理想的，所以一传十，十传百，雷鸣家原本冷清的家门就门庭若市起来。雷鸣自己就有点烦不胜烦，影响一家人的清静不说，那宁星如，楚千娇，林千姿，还有自己妹妹雷丽都是在中考高考的紧要关头，要是因此影响了她们的学习可真是得不偿失啊。雷鸣于是就在门上贴了个告示，大致内容说的是自己不是什么神医，不过偶得两个方子，现公布如下，用得着的可以抄去一试，没有效果的还请及时去医院。
这才稍稍有所缓解，不然连吃饭都不得安宁。
雷鸣好不容把几个大妈打发走，母亲王桂芬就风风火火跑了来，远远就心急火燎道：“鸣啊，你爸出事了，你快去派出所看看吧。”
“咋啦，我爸怎么进派出所了？”雷鸣脑袋嗡地一下，看来这个老爸总是不能让自己省心啊。
雷鸣急急忙忙叫了个三轮车来到派出所，雷刚正在接受警察询问。雷鸣一问究竟，原来是雷刚跑去杂货铺兑奖，要兑两万块，那杂货铺老板黄老八翻出记录本一看说大哥你弄错了，你只投了五十块，不是五百块，奖金是两千元，不是两万元。
雷刚就暴怒了，两人争吵起来，结果找昨天在旁的证人，有些说没看到，有些说应该是五十元，没有一个愿意帮着雷刚说话的。黄老八也一口咬定是投的五十块。
最后雷刚吵不过，提起板凳就砸了黄老八店里的东西，两人厮打中，雷刚也受了点皮肉伤。
那黄老八额头上也磕破了一道口子。
雷鸣知道这黄老八不过是个写单的，一定是受幕后坐庄的指使要他耍赖。雷鸣弄清楚了缘由，跟这黄老八闹不出个名堂来，关键是要等待时机，把这幕后的庄家给掀翻才能解这口恶气。
那黄老八一个劲儿要雷刚赔偿砸坏他店子的损失，打伤他人的医药费，雷刚则说他耍赖，我才一气之下砸坏了他店里的一块玻璃，他额头的那个伤口是他自己不小心磕破的，要说受伤我比他伤的更多。
两人各执一词，却都不敢说是因为买卖私彩发生争议，买卖私彩是非法的，讲出来谁都没好过果子吃，警察自然是知道原因的，但当事人不说出来，警察也装作不知，不然被人冠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可就不好过了。
雷鸣凑到黄老八旁边小声说了句：“你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咱们还是握手言和，两千就两千，你要是想把事情搞大，我奉陪。”
黄老八见雷刚的儿子主动让步了，于是也不再坚持，道：“算了，算了，大家都冲动了点，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既然损失不大，咱们就各自负责各自的医药费好了。”
雷刚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雷鸣就喊住了他。
双方能够握手言和，警察也少了麻烦，不用再做笔录，立案处理了。自然皆大欢喜。
回家的路上，雷刚一个劲儿地抱怨儿子太软弱，怎么能够任人欺负呢？
雷鸣道：“这买卖私彩本来是非法的，难道人家要赖账，你还能把他们告到法院去不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黄老八只是个小角色，真正要让他背后的大庄家出点血，割斤肉下来才解气，爸你就不要因为这事而难过了，该干嘛干嘛，我一定会找机会出这口恶气的。”
“鸣啊，算了，你也不要去招惹是非了，这些有钱有势的人勾结在一起，咱们斗不过他们的，我不是不知道这镇上最大的庄家是谁，还不是那雷永贵的混账儿子雷金富，可人家有钱有势，养着一群打手，咱们根本奈何不了他的。”
“爸，你放心吧，恶人作恶多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既然他还愿意付两千元，你尽管去拿好了，他不会再抵赖的，你喜欢买码，这个钱你就留着继续买好了，一次买个五十块，想买什么只管买就是了。”
雷刚有点疑惑不解地望着儿子，搞不懂儿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他对儿子的话却是越来越信服的，因为事实胜于雄辩，儿子不论买公彩，还是私彩，都是一买一个准的，这种神奇不得不令人叹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