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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秦先锋(7)

与刘刚搭班子的镇长宋利军说:“我刚来时,不习惯,跑一天,站一天,像农民。”他对刘刚很服气:“像他这种孺子牛精神干事的人不多,真正懂农业、农村、农民的干部不多。”

刘刚常在大会上要求干部:“人下去,身下去,心下去。任务落实实打实,落实工作面对面。做到事事有回音,件件有着落。”

刘刚还说:“我也知待在家里好,但既然干了共产党的事,就要像个样子,不能混着吃马料,更不要说对不起杏河一万父老乡亲!”

刘刚和他的绿色迷彩服团队,白天遍撒杏河大地,晚上收工回营。

迷彩服是杏河镇干部的标志服。刘刚说穿上好处太多了,春、秋季节防风、耐脏,穿上宽松、方便,好与农民打交道。他还给干部配上望远镜和照相机,为的是让干部下乡工作看得真切,能抓拍实情。

刘刚在一线实地苦干、指挥。村民见了他像见到亲人一般,眼睛发亮,欣喜激动,老远就伸出双手迎接过来。村民记住了他跑村的车号:66538。

刘刚跑点检查,见没干好板着脸就训包村干部:“你跟我白干了,你知道我的作风、标准,定期限改,我再来看!”若干得满意了,他脸上挂着笑,从身上掏根烟给你,拍着肩膀说:“辛苦啦!”

镇干部王刚包米老庄新村建设,几天没回镇上,穿的军用鞋破了,就借口给来检查的刘刚说要买鞋。“算了,我明天给你捎一双来。”一句话堵住了他回镇的欲望。第二天,刘刚来给捎了一双42码半的鞋。

他常叮咛镇干部:“村干部办事遇饭时,就领到灶上吃,灶上人满,就领到街上吃碗面。”他又像慈母。

刘刚给新提拔的干部讲课:“要把‘领’和‘导’的固有属性把握好,施展好。‘领’是首领、领航、排头、牵引的意思;‘导’是方向,开道,首创,导航的意思。二者合起来就是方向、表率、动力、头领、动脉、首脑神经,就是要当好排头兵,领头羊。”

他在实践中给干部压担子、教方法。白小康初来镇上不敢大胆讲话,刘刚就教他每天念报纸,练口才,写材料;现是副镇长的王选平,刚来时,刘刚专为他作传、帮、带计划。

近几年,杏河推荐并被县上提拔干部23人。刘刚带出了一支群众认可的有活力、能想事、会干事、能干成事的最佳团队。

不在“状态”的家庭生活

刘刚长年在杏河镇,只是因开会、办事、跑项目同县城,这才捎带着回家看看。一年在家待的时间总共也就几十天。妻子孙世兰说。家是他住店的旅馆。

端午节,刘刚好不容易回来休假,待到第二天坐不住了,妻子看他心烦气躁,干脆说:“去去去,回你的杏河镇去!”

八月十五中秋节,镇干部忙了大半年回家团聚,刘刚却难得清静地在办公室画新农村设计图。

有人说,像刘刚这样尽职尽责的“乡官”,对家庭意味的就是牺牲。

“好不容易回来过年,可人在曹营,心在汉,带着工作、带着事情回来了。”妻子说。

儿子刘听耀,在湖南上大学,他说:“今年过年去姥姥家做客,饭后我和爸先回来。两人呆着别扭,最后我爸在客厅看电视,我在卧室看电视,各看各的。”

这亲父子关系让人听着不是滋味。刘刚回家少,回来后脑子里还翻腾着他的工作,一脸严肃,儿子一直怕他。

刘刚和儿子相处连父子熟悉程度都达不到。从小学到高中,刘刚只为儿子开过两次家长会,其中一次还跑错教室:刘刚外出开会,好心给儿子买件衣服,太大穿不成,他不知儿子穿衣尺码;过年时妻子病了,刘刚赶紧表现炒鸡蛋、炒芹菜,儿子一吃难以下咽,原来菜里没放盐。

家庭生活,刘刚显得“弱智”,不在状态。

儿子有怨言,但佩服爸:干事敬业,有恒心。他也在极力拉近父子感情,过父亲节,他特意发条短信:爸爸,注意身体。

这个家与刘刚有关,又似无关。

2003年新房装修,刘刚顾不上管,让堂妹夫来照看;整天给农民设计新房,轮到自家装修,他让照着妹夫家房子装修了事。

“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我的,刘刚根本靠不上,我不坚强就没人坚强了。”体重只有80斤的妻子,被镇干部说成“志丹最轻巧的人”。就是这柔弱的女性成了刘家的“主事人”。

岳父脑溢血复发住院抢救,半夜3点打电话给刘刚,他凌晨5点赶到县医院。早7点,他就与司机回镇上班。岳父去世一周,刘刚早出晚归,没耽误镇上工作。妻子害气地说:“再忙,还有家里老人去世忙,他那样,也没见干出个啥!”

“刘刚有孝心,但没有孝行。”妻子说。

刘刚在吴堡当乡长时,他父亲患病,三年住院三次,在医院昏迷六天六夜,只有妻子守在病床端屎端尿。刘刚出差回来,在医院看过父亲,又忙着上班走了。大夫问老人:“这是你女子?”“不,是媳妇。”

老人不行了,妻子忙活着送老人回农村老家。在老人咽气前,叫儿媳到跟前,颤乎乎掏出4000元钱,说给弟兄俩一人一半。儿媳让把钱给婆婆,老人说:“这是我的心意,你妈就靠你了,你以后把掌柜的当上,把这个家撑上……”

老人知道顶天立地的儿子忙公家事,靠不住,闭眼前他把后事托付给了儿媳。

老人去世才63岁,三天后妻子告诉刘刚。第4天傍晚,刘刚风风火火赶回,双腿扑跪在地上,揭开盖在父亲脸上的麻纸,看到被病痛折磨失形的父亲,他抱着遗体嚎哭,所有的愧疚、自责、埋怨无遮无拦地倾泄出来,念父亲供他上学不易,念父亲辛苦一辈子,没享福……他哭得悲痛欲绝。

做丈夫,刘刚难以说称职。

那年妻子患病,且被怀疑严重。县医院大夫把刘刚硬叫回来。刘刚紧张了。立马带着妻子娘家人、在县上的叔婶一行六七人赶往西安查病。

妻子坐在西京医院外的面包车里等候结果。她远远看见刘刚出来紧锁眉头,又一把把病历撕碎了。上了车,刘刚强笑着说“没事”。妻子反而比他理性,问“如果是癌,咋办?”“看嘛。”刘答。妻又问:“看不好咋办?”“尽量看嘛。”气得同坐车的叔婶吼刘刚:“你就不会说两句好听话,安慰安慰!”

与农民直来直去惯了的刘刚,此时连善意的花言巧语都不会说。

经大夫暗示,刘刚把儿子也叫来了,家人做好了一切精神准备。

手术做了3个小时。一周后切片化验结果出来,刘刚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妻子事后说:“他仍没有语言,他把语言全给农民了。”

妻子也有埋怨:“你关心农民比关心我多,你干脆别要这个家,跟农民过去!”

“我干上这工作了,你说咋办?”

一次刘刚喝醉酒了,妻子与他吵,“公家不理解,领导……不理解,回家你……也不理解……”说着眼泪刷刷地流,看到丈夫不知忍受多少内心的撞击与疼痛,妻子心软了。

吵归吵,妻子心疼丈夫,也通情达理:“管了家就管不了单位。你要干就干好,不要让人指指点点。我也很要面子。”

刘刚母亲抱怨见不上儿子,妻子干脆带上婆婆、娘家妈、儿子、表妹等亲友团,专门到杏河镇检查刘刚的工作。最后,大家高兴、满意、理解而归。

也许,是专心、专情人的共性,他们需要用纯粹的心干纯粹的事。整日在黄土地上与农民打交道,以至于他不适应温馨耐心、细碎重复的家庭生活,以至于他难以融入奢侈享受、浮躁喧闹的城市。

去年妻子患病卧床没人照顾,刘刚干脆把妻子接到镇上。说是照顾,实际他在外间照常忙他的,下乡跑村,妻子在里间关上门,由亲戚小孩照顾打吊针,似“软禁”。

如今,儿子上了大学,刘刚怕妻子在家太孤独,说他常“勾引”妻子来镇上。可妻子自有道理:“我去了,他们把我招呼的、抬举的,太麻烦。”

刘刚每天忙完,不忘给家里打个问候电话。妻子呢,早学会了消磨时间的十字绣,她用一前—线精心绣出对给农民奔忙的丈夫深深思念。

法医刘传品

29年坚守正义与大爱

“刘法医!蒲溪镇发生酒驾袭警案,请你速到现场检测。”3月9日下午6点多,汉阴县公安局法医刘传品突然接到出警电话。

刘传品像军人接到命令,圆睁的双眸透出坚毅与忠诚,他背上法医勘察箱,匆匆赶往蒲溪镇。正在蒲溪检测中,他又接到一起交通肇事案的出警令。当晚,等他出完两个现场做完鉴定回到家,已是凌晨1点。

刘传品的妻子和同事们总结刘传品干工作是“白(天)+黑(夜)”、“5(天)+2(周末)”、“7(天)×24(小时)”手机在线,全年无休。

神圣职责

“法医工作总要有人干,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要把它干好。”

2002年冬,刘传品出警永宁乡绑架杀人案。被害者被肢解成6块后焚烧掩埋在枯井里,被发现已是第59天了。高度腐败的尸体露出后,一股恶臭让围观者纷纷退去。可刘传品毫不犹豫地跳到井里,把受害人的头、胳膊、腿、躯干一件件搬上来,按身体部位拼接,检验。为找到更多物证,他再次跳进枯井,脱掉手套伸进寒冷刺骨的尸水中,仔细寻找残留物。在场的一位村民说:“刘法医啊,你这个活几,一个月给我5000块钱我都不干!”干警们常开玩笑:“刘副高,刘副高,就看你这一刀!”刘传品是副高职称,是省市鉴定专家。几十年来,他练就一身从死人身上找证据、查线索,让死人“说话”锁定犯罪嫌疑人的真本领。

引起社会关注的惊天命案:汉阴县凤凰山主峰上的铁瓦殿里10人被杀,死者被利器砍得面目全非,现场惨状远超出常人忍受极限。为了尽快把穷凶极恶的杀人狂绳之以法,刘传品和战友们在没有路的山林中跋涉了五个多小时赶到现场。顾不上喘息,刘传品就投入先期的尸检工作中。

山上早晚温差大,白天衣服被汗水反复湿透,晚上冷得人发抖。检验一具尸体需要4小时,他一个人不分昼夜地和10具伤残不堪的死尸零距离接触。三天三夜,72小时里,困乏之极他就在尸体旁靠墙打个盹,饿了就啃两口干馍……

对一具具尸体细致检验,推断致伤物和死亡时间,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仔细甄别后共提取检材198件。检验完他累得直不起腰来,双眼肿得像桃子。

最后通过反向亲子鉴定,确定了邱兴华为本案的重大嫌疑人。对刘传品所做尸检、物证提取的严谨细致和科学准确,公安部专家组复勘现场后,给予充分肯定;所作鉴定为定罪提供了权威认定,凶犯最终被抓获后审讯时的口供,与刘传品做的鉴定报告完全相符。

赤子之心

“法医职责不仅仅是为侦破案件提供依据,还要凭借过硬的医疗技术抢救生命。为民服务。”

刘传品出生在漩涡镇的偏僻山村,他一直保持着朴实、善良、热心肠的农民本色。

观音河乡村民张某被人殴伤,颅骨开放性粉碎性骨折,生命垂危,家人又无钱救治。刘传品赶到现场,冒着风险做起手术。没有消炎药,他掏钱到小诊所买;没有固定器材,他用竹子削……经过4个多小时的抢救,张某终于脱离危险。

伤愈后,张某多次专程到县公安局感谢救命恩人,可每次都因刘传品出警而未能如愿。十几年后,干事不图回报的刘传品早将此事遗忘,当他又一次在该乡出警时,被张某一眼认出,张某一把拉住刘传品的手,久久不肯松开,哽咽地说:“刘法医,你真是大好人啊!要不是你,我的骨头怕早化成灰了……”

刘传品常说:“每一起命案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的灾难,都是一场无比沉痛的人间悲剧。”有时为案子出警几天顾不上回家,他就默默住在群众屋檐下,尊重群众习惯。他尽最大努力为受害者弱势群体用真情,行人道,献大爱。

2003年暑期,一辆大货车将一名10岁儿童碾死,其状惨不忍睹。勘验现场后,刘传品将小孩支离破碎的头部、双手合并整形,并将散落的内脏器官一一捡拾归位,清洗缝合,最后为孩子穿上衣服。悲痛欲绝的受害者亲属感叹:“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警察!死者是我的亲骨肉,我们也做不到这样啊。”作为法医,勘验完现场就可离开,而他却冒着酷暑,执着做着本不属于他的分外工作。

刘传品对自己的作为看得淡:“那样做是对死者的尊重、对活人的安慰,是职业道德,也算顺便做一件好事,没啥。”

良知正义

“让我昧着良心去损毁法律的公正和威严,那是做梦都不可能的事。”

人们敬重刘传品,还因他有一颗公平公正、匡正惩邪的“良心”。

他时常要去北京出差送检,他专找便宜的地下室住。一次,从北京回来,从未发过牢骚的他却埋怨起来:“现在啥都涨价,以前住的地下室一下涨到40,以后出差每天要多花20块钱,唉……”

刘法医为公家抠门成了“笑谈”。一次,他独自提着人体器官去送检,在北京硬挤公交车。他带的层层包裹的内脏臭味四散,一车人喊着寻找臭味源,刘传品紧张地躲在角落低着头,不敢吭声。

29年来,刘传品出差来回坐硬座。在县城办事骑自行车,到安康市局坐班车。他算了一笔账,去市局坐班车往返车费30元,单位派车跑一趟花150元,一个来回节约120元。据估算,29年来,刘传品仅出差一项就为单位节约开支30余万元。

有人说他傻,不用给公家省钱。他说:“公家的钱也是钱,不能乱花。我拿了国家的工资。就要对公家负责。”

刘传品当法医遇到的说情者不计其数。城关镇发生一起故意伤害案。一位当权领导是犯罪嫌疑人的近亲,要求刘传品将受害人的伤情鉴定结论做轻些,被他断然拒绝。这位领导又多次找他谈话施压,最后竟吼他:“你个烂法医,有啥了不起!”刚直不阿的刘传品说:“我只能尊重事实,你能把我开除出警察队伍,但你无法扭转事实。”

最难的是“亲情关”。那年,刘传品的侄子因斗殴将人致残。从未找过他的哥哥开口求情:“传品啊,哥没能把你侄子教育好,闯了大祸。这次你一定要救救他啊!”望着哥哥求助的眼神,刘传品陷入深深的矛盾中……

说实话,只要他在鉴定上做点手脚,外行不易发现。可他又想,我怎能为私情败坏公安机关声誉,给党旗抹黑呢!

在法与情的取舍中,刘传品选择了了维护法律的尊严,主动要求回避。后来,侄子被判刑。刘传品提着礼品专程去哥哥家想求得谅解,可哥哥挡在门口,气冲冲地说:“你是警察,工作有纪律,你走吧!”说完,重重关上大门。刘传品流着泪,伤心地离去。

后来不幸再次降临,年仅28岁的侄子因脑溢血死在县医院。久不登门的哥哥再次找到刘传品,请他出面与医院打医疗事故官司。可哥哥万万没有想到,刘传品却因自己是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特邀专家,再次选择了回避。哥嫂对他百般不解,狠狠痛骂了他一顿,从此亲兄弟断了来往。

刘传品说:“法医鉴定必须尊重事实,不管是谁都要一碗水端平,我是人民警察,就要对得起人民群众。”

大爱情怀

“对家人,我亏欠得太多。既然选择了当一名人民的法医,就意味着奉献。为受害人讨公道,我无怨无悔!”

2010年7月19日,由省公安厅组织的“刘传品先进事迹巡回报告团”来到铜川。刘传品在主席台上平静地向观众讲述自己的故事。谁能想到,此时他正强忍悲痛,因为这天他91岁的老母亲下葬。

为人夫、为人父,刘传品也“不称职”。他常常白天出现场,解剖尸体寻找致命伤口所在,再提取人体器官检材,带回实验室浸泡脱水、固定,再送检,最后出完整的检验鉴定书。每—个案子都要做完一整套程序,他一人顶三人也有干不完的活,他—年四季都在熬夜加班。

刘传品的妻子王文聪性格直爽开朗。她说,如果不是这性格,她早就被气死几回了。她和刘传品结婚29年,“斗争”了29年,“强势”的她越来越甘拜下风了,结论是“他精神永远饱满,打不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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