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汗从面上流下,火苗烤得后背像是要熟透了的感觉,但他的眼睛还是紧张的观望着那口废井。
不一会儿,一个小脑袋从里面伸出来,任小野挥着手,扔过来一把钥匙。
凌殇宇急忙抓在手中,低头去开叶恋惜手上的锁。
因为他太过专注,所以根本没有留意到背后一根烧断了的柱子。
当叶恋惜发现的时候,那根火红的柱子已经带着跳窜的火苗直直的向凌殇宇砸了下来。
火苗在叶恋惜的瞳孔里放大,她已经吓得发不出声音,被这根柱子砸中,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宇。”她从喉咙里哽咽出一个字。
“什么?”凌殇宇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顺着那张大的眼睛向后看去。
然后他便看到了任小野的脸,他的身体也被她扑到了身下。
皮肤烧焦的味道是那样刺鼻,但她竟然一声没吭,焉着脑袋伏在他的后背上,除了还睁着的眼睛感觉就是死了一样。
“任小野”凌殇宇一声大吼,转过身,她便倒进了他的怀里,凌殇宇的手所触到她身上的地方已是血肉模糊,连皮都烧没了。
他的心跳竟然比她还夸张的停止了,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任小野,你别死。
任小野张着嘴,感觉到嘴里好像有烟冒出来,一般走火入魔都是这个症状,难道自己已经达到了一定境界?
不可以,自己不可以这么倒下,他们还没有安全离开,自己不能成为拖油瓶,她是来救人的,不是来当麻烦的。
坚强的一咬牙,任小野突然笑了,从他怀里跳起来说:“我没事。”
“真没事?”凌殇宇也愣了。
“嗯。”任小野晃了晃胳膊“你看,活蹦乱跳的。快逃命吧,一会儿不走就来不及了。”
凌殇宇还是有所怀疑,明明碰到了她的伤口,那不是真的吧?但此时也无暇顾虑这些,转身抱起叶恋惜,三人在火蛇的追赶下冲出了大门。
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有种久违了的感觉,而屋里的火苗已经冲天而起,很快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远处传来汽车的发动机声,有数十辆黑车排着队驶来。
凌殇宇松了口气,他知道那是凌宗泽派来的人,放下叶恋惜,两人深深对望着,拥在一起。
任小野站在后面,笑了!
原来看着他幸福,自己也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身上好痛,脑袋也开始不清醒,刚才强打的精神怎么就突然罢工了。
累了,好想躺一会儿。
如果夜在就好了,在他的身边总是感觉到天塌下来也不怕。
如果妈妈在就好了,搂着她。
“小野”叶恋惜最先发现了她的反常,当凌殇宇惊慌的回过头的时候,小小的她,再也不可以假装坚强的她终于倒了下去,那一抹笑容刺着凌殇宇的心。
他一把将她抱起,疯了一样的冲着刚刚跳下车的大汉吼道:“去医院。”
任小野没有了思维,没有了感觉,她在昏迷中一直在喊“尘哥哥,尘哥哥。”
小时候,无论是练功不用心被师傅骂,还是偷吃厨房的东西被抓,尘哥哥总会挺身而出,甚至为了她跟师傅吵架。
他总是把小小的她护在背后,对着那些人说:“小野是我的老婆,谁敢欺负她,我就要他好看。”
凌殇宇抱着她,突然听到她的话,愣了。
尘哥哥,是谁?
而坐在前面的叶恋惜通过车子的后视镜清楚的看到了凌殇宇的担心,真正来自于内心的感受,他从不轻易坦露的表情。
心里像被什么揪紧,比刚才在火场的时候更要害怕。
车子在凌水医院的大门前停住,司机刚要去给凌殇宇开门,他已经抱着任小野跳下了车,她就那样窝在他的怀里,像只受了伤的小猫,可怜的让人慌乱。
“医生呢?”凌殇宇冲进大堂,声音大的,整个一层都可以听见。
有一个医生不慌不忙的迎上来,走近了才看清来人是谁,赶紧给院长打去电话。
院长匆匆忙忙的从电梯里跑出来,点头哈腰的说:“少爷。”
凌殇宇瞪着他,连命令带恐吓的吼道:“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用你们医院给她陪葬。”
院长吓得一哆嗦,他了解他们家这位大少爷,他说得出做得到。
于是不敢怠慢,赶紧召集所有的专家医生会诊。
凌殇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任小野被推进手术室,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他刚才是哪来的力气做得这一切。
痛,他感觉不到了,只觉得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块,她那瘦小的身体替他挡下那么重的火柱子,她难道真是个白痴?
任小野,你要是敢有事,我不会原谅你。
“宇哥”恋惜一直跟在后面,整个过程,凌殇宇甚至都忘记了看她一眼,他的所有心思都集中在重伤的任小野身上。
她感激小野,要不是她挺身救了凌殇宇,现在进手术室的应该是他。
但是,她却开始慌张,因为凌殇宇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过某个人,除了阿风,就算对自己,他也只不过觉得是种责任罢了。
但看他现在,人在瞬间变得憔悴不堪,已经没有了任何精神,就像换了个人。
“你没事吧,恋惜”凌殇宇收回情绪,关心的问,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失态。
叶恋惜摇摇头,安慰的一笑“宇哥,你休息下,小野会没事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待,走廊里四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闻起来很不舒服。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凌殇宇有命令过,这一层谁也不能上来,他怒意顿起,直到看见了白夜。
“任小野怎么样了?”白夜显然是跑来的,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使他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显得薄如纸张。
“你怎么知道的?”凌殇宇很纳闷,白夜的关心让他感觉到有一些不舒畅。
白夜笑了下:“医院里一个朋友说的。”他的眼睛看向手术室,凌殇宇分明从那双忧郁的双眸中发现了一些叫做担心的东西,夜也会担心人,这还是他一次看到。
他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爱搭不理的态度,可现在,他在关心任小野。
凌殇宇心里酸溜溜的,说话也带着气:“我哪知道她怎么样了,你自己进去看看。”
白夜一愣,随即笑笑,不做声的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走廊里静得针落可听。
‘吱拉’,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三人一齐围了上去。
院长走出来,摘下口罩说:“少爷,病人现在大量出血,而她又是稀有的RH阴性血,这种血我们医院里根本没有储备,请您稍安勿躁,我马上给其它医院打电话。”
“不用了”凌殇宇抓住他的袖子,伸出手说:“我是RH阴性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