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远了,继续说游戏的事。
虎子继续发挥了自己善于总结的才能,首先搞清楚了整个游戏的大体构造。
“很长啊,一共有四幕。”
“那咱们是不是快到一半了?你看,地洞一幕,血乌鸦一幕……”
“……
你还是自己研究技能树去吧……”
我费了老大劲,找到了暗黑破坏神的攻略专区,也弄明白了“幕”和其他游戏(比如说尾行)里“关”的区别。
我甚至搞清楚了我们玩的角色很可能是男巫,也叫死灵法师。
之所以说“很可能”是因为我当时还只会上一个网站(“网大”好象是)。
在那个网站下,图片都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刷出来的。
我研究了半天技能树,悲剧地发现原来男巫即使升到顶也带不了200个骷髅。
这令我大失所望——我一直以为他的终极形象会跟陈浩南差不多。
我又发现原来男巫不应该靠骷髅当主力。主力应该是什么人偶。
然后下一篇又说召唤系都是垃圾,真正NB的技能是尸爆。
接下来的攻略基本上就是召唤,尸爆和毒系互掐。
“怎么样了?”老板上****累了,过来问我。
“咱们练得不太对。好象是应该召唤个胖子,等他冲到怪群里,把他引爆,会造成毒系伤害,杀伤力很大……”
“……本拉登写的?”
我这个人的一大优点就是办事认真。
虽然被各种升级路线搞得头昏脑胀,我还是一丝不苟的把网上的攻略要点都抄录下来。
那年头还没有USB,网吧机器的3.5寸盘插口又被人堵住了。
我试图清理,从里面掏出的全是烟头。
我只好用纸笔照抄。遇到不认识的英文词就干脆把技能图标大体画下来。
网管看着我们感慨道:“我cao,这是哪个学院的?组团上****,还有来临摹黄图的。”
下午3点,上****的人终于累了,大家决定开始联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老崔终于成功建了一个主机。
网吧里所有人——包括网管——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有将近半个小时我们一直不停的互相鼓励:
“你建!”
“我贱。”
“我不行......你建!”
“贱!”
“贱!”
“快他M贱!”
“你妈B贱啊!”
……
这期间进来过两个女生,但都没坐下就飞一样地跑了。
我决定试一下女巫。
因为我摘抄攻略后又翻阅角色经验,发现有一篇写得特别简洁,特别权威。
作者声称,法师才是王道,很好练,很强力。
一路小火球,大火球地加下去,最后出了终极技能——火墙术,加上终极武器双手剑——什么最后的启示,红烧大菠萝小菜一碟。
我坚定了练法系的决心。
我要是再看看标题就好了。
那是暗黑破坏神1的攻略。
联机玩的确乐趣很多。
比如说可以互相看笑话。
至于配合就完全谈不上了,因此我们打得一塌糊涂。
除了因为我们几乎屁都不懂之外,可能也跟我们的角色搭配有关。
我们当时的阵容如下。
1个火箭系亚马逊 (银川)
1个火系(还是专攻小火球的)女巫。 (我)
3个召唤系男巫。 (老崔领队)
3个尸爆系男巫。(虎子领队)
我觉得这完美地解释了我们为什么老是死在女伯爵那里。
遗忘高塔一共有五层。
我们平均在每层里都要死一次。
平心而论,我已经尽力了,银川也是。
团灭的关键就在于那两队除了相互抵消什么也不干的男巫。
“你们这几个贱X能不能少爆点尸体?我还没见过我的骷髅长啥样呢?”
“你他妈有点出息行不行?在二楼一个小队长被你招成骷髅了,留给我尸爆至少炸死一堆。”
“你有出息?你刚才在外面连个蝙蝠尸体都爆了。”
“你就吹吧,我从来没见过你炸准过。”
“对啊,炸死又怎么样? 难道你还能靠地雷战打BOSS?还得靠我们的旺财。”
“……我们可以爆BOSS的尸体,炸死剩下的……”
以上就是六个男巫在村里的谈话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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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我和银川在遗忘高塔的第四层苦战。
“我怎么觉得比自己打得还累?”
这是废话。
八个人的游戏,怪物都接近无敌了。
“我也觉得......可能是被他们几个G8气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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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说一下我当时的技能点分配。
进入了遗忘高塔时,我自认为练得无比平衡,信心很足。
当时我已经7级,属性点一半加魔法,一半加力量——为了以后拿双手剑。
七个技能点5个warmth——攻略上说warmth很关键,等级越高越好,于是每次痛感mana不够我就升一次。
2级小火球——这是我痛感攻击力不足时加的。
因此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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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时没有一个人能看懂怪物的名字。
因此长相男女莫辨的女伯爵出场时引起了一点误会。
“丫对着墙脚干吗呢?”
“对啊......还浑身一抖一抖的......”
这时候女伯爵的一阵阵低声诅咒解开了我们的困惑。
“这哥们是不是手Y呢?还呻吟呢,哈哈哈”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把她亲切地称为“SY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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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银川疯狂地攻击SY者。
这家伙毫不介意的顶着火球前进。
看来这次要中出我们。
“KAO,这个游戏做得太NB了。”老崔说。
“怎么NB了?”
“你看你用火系法术攻击他,系统就显示他正在被强行火化——fire enhanced”
我狐疑地回头——我对这些英语系孙子的英语水平早已彻底死心了——发现了他手里的文曲星。
上面写着“火焰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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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无比艰难的硬仗。
我们消耗最多的道具就是蓝药水和回城卷轴。
连无尸可爆以及无狗可招的男巫们都挥舞着小短棒冲了上去。
这种情景让我和银川觉得自己转职成了召唤系男巫。
最后我也奋不顾身地加入了旺财的行列,挥舞着双手剑顶了上去。
女伯爵终于寡不敌众,被我们就地正法。
看着满地的金币,我们都疯狂抢钱。
“这下发达了!”
2B只顾着数钱,站在火堆里被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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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之后,大家才发现其实那些钱加起来也不到二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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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们还是很开心。
那天离开网吧去喝酒的路上,我和老崔,2B一直情不自禁地唱着我们的党歌:
1999年,
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个
青年
在S大的床单上画了一个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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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那天这么早离开网吧去喝酒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打不下去了。
干死老牛还算轻松,但接下来那五层的地下迷宫实在要把我和银川累死了。
与此同时无聊至极的男巫团只好在村里练习队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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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本来是打算小酌一番,也就是每人喝个5瓶啤酒就算了,结果出现了意外。
路上我们巧遇老罗班里的两个女生。
我们一行八个色狼当然想邀请两人去当陪酒小姐,可是这种要求很难当面提出来。
不料二女生一看我在,立刻主动要求同去。
我洋洋自得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当时我因为忘带饭卡吃百家饭已经一个半月了。
光欠她们俩的饭钱也有4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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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生在喝酒自然比较有意思,但也有不便。
比如说划拳。
我们一向只会一种,就是那个“谁****啊你****”。
这回自然是不能用了。
老罗于是建议:猜牙签吧。
大家轰然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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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女在男人就容易喝多。
喝了几个回合我就发现马总书 记摩挲牙签的姿势不大对。
我赶紧小声提醒他:你丫能不能把牙签拿得离裤裆远点?
马总书 记继续抚摩着牙签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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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总书 记这个人是个充满谜团的人物。
女生不说了,除了他们班的,基本上都不知道外院还有这么个人。
同窗几年下来,一般男生对他也知之甚少。
我只知道他比我们大两岁,但那一脸的络腮胡子和脖子上的刀疤的来历就不甚了了。
原因是跟此人谈话比跟张路张指导谈球还困难。
“老马,你到底复读了几年啊?你这一脸胡子也太成熟了。”
“嘿嘿……”
“老马,你复读那两年玩弄了多少良家妇女啊?”
“嘿嘿,嘿嘿……”
“马总书记,你脖子上的伤是哪位烈女弄的?”
“嘿嘿,嘿嘿,嘿嘿……”
“你当时是想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奸后啊?”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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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这种对话一般发生在马总书记白天进行日常观测工作的时候。
这种时刻他总是紧握望远镜,身披2B的夹克(他管这叫工作服),不管你问什么都淫笑不止。
其实他要是万一开腔了会更可怕,自言自语的很像是中了邪。
“这小****,在宿舍穿这么少要勾引谁啊?”
“要不要哥哥陪你啊?”
“我就知道!别看你平时装得正经,其实......”
接下来的话我就不转述了,因为不管怎么粉饰都会是敏感词。
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个人,会在跟女朋友吵架后半夜来找我抽烟,吞云吐雾之余谈谈康德和黑格尔。
每次马总书 记总是真诚地跟我说:“你以后可一定找个脾气好的。”
也是这个人,在毕业那天提着行李跟我道别,手往我肩膀上一拍,自己就先泪如雨下。
我们俩分别时始终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于是始终不知道他在高中有什么故事。
我本来害怕马总书 记再喝下去会失态,结果明显是多虑了。
领导就是领导,该把持住自己的时候就一定能把持住——
不信你看新闻上那些开会的领导们面对长达两三个小时的报告都是选择睡觉,没有一个打电话叫鸡的——马总书 记举止得体(最起码是桌面以上的部位),谈吐幽默,深得二女青睐。
出问题的反而是世外高人老崔。
关于老崔这个人物,还有需要补充说明的地方。
此人对日常生活心不在焉到惊人的地步,除了喘气和抽烟他什么事都忘过。
我们谈论女人什么的他也就是跟着淫笑两声,从来不提自己的故事。
老崔的另一个习惯就是整天嘴里在吞云吐雾之余咿咿呀呀的念念有词,听起来又像念咒又像唱戏。
“佛经?要不就是河南梆子?咱有没听过,人家可能就这个味。”我和老罗揣测。
好几个月之后我们才听出来,老崔哼唱的其实是流行歌曲,还是徐怀钰的。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
我们才明白老崔也是渴望爱情的淫。
我们这之前都一直以为他这辈子是打算靠分裂繁殖了。
事实证明外表冷漠的人往往内心湿热。
二女生中的一个是高妍,疯疯癫癫的,喜欢跟男生打打闹闹,两人相谈甚欢。
老崔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关注,心情大好,就一杯一杯地干,再加上猜牙签输的,不到俩小时就不省人事了。
“女色伤身!教训啊......”看着在宿舍水房呕吐不止的老崔,马总书 记惋惜地说。然后,我们随便找了个宿舍,把他扔到床上。
有关老崔的最后一点补充就是关于他到底是哪个宿舍的。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本来他住在303马总书 记那里。一学期以后嫌同寝室的某些人太二(不包括老马),就搬到了307。
这里我要为他们宿舍的人说两句话。
不管谁上铺睡着一个随时可能会伸头下来张嘴吐一地的人估计心情都不会很好。
后来他又嫌307太吵,就一脚踹开厕所旁边的那间放杂物寝室,把里面的破烂桌椅一扔,成了外院唯一一个住单间的人。
老崔的非法房产被查封以后他又先后在我们院的各个宿舍之间辗转搬家。
因此他在几乎每个外院寝室里都有自己的床。
我们那天选择307安置老崔十分明智。
当天半夜,2B发现老崔僵尸一样起来坐在床上,解开裤子尿了一地,然后又到头呼呼大睡。
老崔在307鼾声大作时才八点半,所以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
2B被女朋友叫去自习。
虎子不知去向,应该是又去校外临幸哪个女朋友了。
老罗压根就没进宿舍楼,应该还在跟高妍她们腻歪。
老板又西装革履打扮得像个男妓,要去见网友了。
这家伙的品位令人发指,谈过的女网友没有一个中专文化水平以上的。
更令人发指的是每一个他都好意思领回来在校园里招摇过市。
剩下我,银川和无能无所事事。
我们忽然发现自己在群居生活之外无处可去,无妞可找。现在看来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这群人名声在外,女生对我们的生活习性绝不是一无所知。大二上学期我在公交楼课桌上看到过这么一首打油诗:
见缝插针罗x翔 (老罗)
来者不拒徐从良(老板)
始乱终弃xx虎(虎子)
头顶插花李二郎(2B)
字体娟秀,一看就是女生写的。
我当时的第一感觉是震惊:我们的化名她们是怎么知道的?
然后就是觉得最后一句有些费解。
我请教马总书 记,结果被嘲笑了一顿。
“SB,这都不明白。不就是说李麦比是牛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