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前有个相当老师的杀手
在落地窗前盘膝而坐，望着楼下的景物发呆。
完全，陌生的，城市。
可是我心底却止不住地激动。
再次取出抽屉里那张通知单，反复端详，发现自己依然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就在一个月前，我还是H市张家的第一杀手判官，如今，我就要彻底脱离那个身份，那个城市了。我就要实现自己从小到大的愿望――做一名普通的好老师了。
我如何能不激动！
张鸿辕果然是个好主子，不但替我安排好新的身份、工作单位，送我来到远离张家势利范围的L市，又送我去做激光祛疤手术……换了别的主子，兔死狗烹也是有的吧。
还记得他终于坐上了那个位子的那天，他问我，想要什么？我头也不抬，平缓地答道：“当老师。”
从十二岁起就一直呆在张鸿辕身边保护他、与他一起长大的我，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做一个普通人，然后去当老师。他是老爷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自小生活颇为艰难。在偌大的张公馆，我和他说是相依为命也是不过分的。况且这次我帮他登上了家主之位，日后恐怕也用不着我了。这点自由，不论是看在多年来忠心耿耿的效力，还是最亲密的玩伴的份上，他都该满足我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亲自去安排这些事，祛疤时左胸处的一处枪伤也特意没有去掉。
临走那天是他举行婚礼的好日子，我就算没有离开张家，那种喜庆的场面我也不适合去的――我们这种人，身上煞气太重。不过他特意要我留下，就在一个独立的包房里，我一个人。他也不曾过来再看我，像是在赌气。我只好想象着楼下那位身着盛装的英俊男子手持香槟的样子，以及新娘卢小姐，不，现在是张夫人了。
张夫人和张鸿辕两人是一见钟情，出身并非名门，却是个才华横溢开朗漂亮的女孩，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后来……
没有后来了。
他让秘书Lary给了我一封信，我哭笑不得地读完，丢进了垃圾桶。
因为那上面说，“我喜欢你，你要是也喜欢我就别走了，要是不喜欢我就把信扔了吧。”
这是什么？新的冷笑话？
一定是这家伙想让我快点学会笑，快点融入正常社会才出的损招吧。喜欢我？其实还真有点好笑。所以说，为了不辜负某人的一片“真情”，我应该更加努力才是！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L市第一中学的高二新班主任，黎语辞了。现在的身份年龄为二十四岁，还有四十多年退休，努力奋斗吧！
其实我真实年龄应该三十四了，无故年轻了十岁什么的……再次感慨那个人的细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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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正式踏进高中，校园环境还不赖。一共有两栋教学楼，一栋办公楼，一个体育馆，两幢宿舍楼。并且操场很大，都是绿色的塑胶场地。校园里栽着丁香，已经过了花期，只剩下翠绿的叶子。
不愧是一流的重点高中。
幸好是公立的，要不再让我去那些贵族学校和小少爷小姐们打交道，还不如让我回去接着杀人算了。
好吧好吧，其实我根本就不太清楚公立学校是什么样的。我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张家的训练场，没有老师，只有教官。所以，我想，老师一定是很温柔很美好的存在吧？还是宽容又慈爱？总之一定不会拿着鞭子上课，也不会因为功课不及格而被拖出去就是了。
高二（7）班么？
我在东教学楼的洗漱室里整理仪容。
镜子里的青年男子身着银灰色夹克，身材挺拔结实，五官端正，浑身上下隐约透出一股死亡的味道。
不行。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副黑色半框眼镜带上，理了理黑色的短发，又收敛了一下气息。
这回，感觉整个人沉稳了许多，五官显得十分清秀。
“判官，你知道么，你戴眼镜的时候有种禁(Henie)欲的气质。”
蓦地，耳畔又响起了张鸿辕少年时的嗓音。
咳，反正看起来不要像个杀手就好了啊！
我扶了扶低度眼镜，快步向教室走去。
离老远，就听见教室里的说话声，我走上讲台后，也没什么变化。教室里前两排的学生都在埋头学习，第三排偶尔有几个学生说笑，不过面前也摊着书本，四五排的学生要么在说笑要么在睡觉，最后一排只有两个学生在听音乐，剩下一个空位不知道是请假还是逃课。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还是逃课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还有一分钟上课。
果然，直到上课铃响了，这些学生才注意到讲台上的新老师我。
我深吸一口气――存在感底是好事……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物理老师，也是你们的新班主任，我姓黎，叫黎语辞――”说着我回身将自己的新名字写在了黑板上，漂亮的板书引得下面学生微微议论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在接下来一个学期，直到你们高三重新分班为止，我们将一起完成此阶段的学习，所以还请同学们多多关照。我的办公室在北楼校长室楼下，是独立办公室，大家如果有什么问题不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都可以来找老师。好了，这新学期的第一节班会，就请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