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的眼眶红了，雪奴的眼眶也红了。
雪奴转身进屋，不一会儿又出来了，将几锭银子塞进了苏姨的手中。
苏姨吓了一跳：“这银子我可不能收，我来只是和你告个别的。”
雪奴把她推让的手按了回去，道：“苏姨，你就拿着吧。”
苏姨知道她决定的事，那是无论如何不会反悔的，叹了口气：“这些年总是要你来接济我，我心里实在……”
“你别这么说。”雪奴赶忙打断她的话，“当年我刚进来的时候不懂事，总被妈妈责罚，多亏有你时常偷着给我饭吃水喝，现下换我照顾你，又有什么不对？”
“话虽这么说，可你这两年也不宽裕……”
雪奴笑道：“红姨你知道的，如今我攀上了个有钱的客人，出手大方着呢。”
苏姨笑道“你上次还对我说，他帮你教训了刘媒婆，还要帮桃花找个好婆家，他对你可真上心啊，雪奴姑娘，你的福气到了。”
雪奴撇撇嘴道：“我却觉得他的心根本不在我身上，你知道吗？他包下我这么久，都没碰过我的身子！”
想起昨晚他拒绝自己的事，她还恨得咬牙切齿。
苏姨想了想，道：“我看未必，他的心若不在你身上，怎肯为你花大把的银子？为你做这么多事？我也是过来人，这些嫖客爱你时什么都是好的，不爱你时，多一个铜子也舍不得。我想起来了，当年我在这楼里就有一个姐妹，也是接了位这样的客人，总找她说话聊天，却从来都不肯碰她……”
“后来呢？”
“后来呀，那人给她赎了身，娶回家了。她后来跟我说，原来那人不是不肯碰她，只是要等到他们成亲的时候。”
雪奴睁大了杏眼，道：“当真有这样的人”
随即她摇摇头笑道：“我这一辈子能有什么福气，这等好事怎会落到我头上了？算了，我还是踏踏实实的多存几个钱，为下半辈子打算吧。这百花楼啊，我看也待不长了。”
苏姨的话对每一个青楼女子无疑是一种很大的诱惑。雪奴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信，可心里却忍不住的想起相识以来柳明堂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说他对自己有情，似乎不像，说他无情，又隐隐约约好像有些情意。
雪奴也算是阅人无数，可柳明堂这样的人，却是第一次见到。他以前接触的那些男人无一例外贪图的是她的肉体和美色，如今她颜色渐衰，那些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可柳明堂却是不一样的……
第一次，雪奴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嫖客，心烦意乱，睡不安稳。
花架下，柳明堂拦住要走的桃花，问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吗？”
“不是。”桃花低下了头：“可是，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姐姐的客人，若是被人看见了我们私下里在一起，姐姐那里就不好说了。”
柳明堂皱起了眉头：“不用管这么多，你姐姐不过是看上了我的钱，哪有资格管我愿意和谁在一起。”
桃花还是觉得不妥说道：“我要回去了，我姐姐……”
“别走。”柳明堂拉住了桃花的手。
“桃花，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一大早在我门口张望，是因为你姐姐昨晚没回去，你担心我和她欢好，是不是？”
桃花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了，急忙说道：“不是！”
“不是，那你说说，你为何这么早来牡丹阁？”
“我……”桃花本就不会说话，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出应对的话来。
柳明堂见桃花一脸窘困，目光不由的放轻柔了，轻轻的拉起她的双手，捧到了胸前。
“桃花，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我来这百花楼，不是为了寻欢作乐，也不是看中了你姐姐，而是为了你！”
桃花目瞪口呆，她曾无数次幻想柳明堂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今真正听到了，却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那，那你为何要找我姐姐？”
“因为只有我接近了她才能接近你啊，你明白吗？”
桃花想到姐姐一直不让自己和陌生人接近的，他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桃花，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接近你姐姐，绝对是迫不得已，我只想从她那知道你的事。”
柳明堂满含深情的双眼，这是真的。
桃花心头霎时涌上一阵狂喜，这狂喜让她有点不敢接受，身子一抖：“你，你别胡说。”
桃花转身处了花架，柳明堂怎肯就这么放她走，一路追了出去。
“桃花，你别躲我。”
旁晚时分，桃花正要将自己洗好的衣服收进屋子里，就见一个小丫头远远的跑来了。
“桃花，不好了，你姐姐和玉琴打起来了，就在牡丹阁外。”
桃花吃了一惊：“为什么打起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好像听说雪奴抢了玉琴的客人。你快去劝劝吧，我还要去找王妈妈！”
那小丫头说完，急匆匆的就走了。
桃花生性胆小，又没主意，听见打架，又惊又怕，不住如何是好。心想若是自己过去，也起不来什么作用的，若是柳公子在这里就好了。
“桃花。”
说曹操，曹操到。
柳明堂刚从外面回来，就来找桃花了，此时见到桃花面带焦急，上前问道：“桃花，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柳公子。”桃花如同见到了救星着急的说道：“我姐姐和玉琴不知怎么回事，打起来了！”
柳明堂一听，连忙安慰：“别急，别急，说不定只是些口角之争，被人夸了而已，你也知道，你姐姐那人素来泼辣，怎么可能让人欺负了去。”
桃花听柳明堂说的有理，可还是不放心，道：“我还是担心，咱们快去瞧瞧，别出了事？”
两人连忙赶往牡丹阁，还未进门，就见院子里已经聚了不少人。有两个人正厮打在一起，任旁人怎么拉也拉不开。
那两人，自然是雪奴和玉琴。
雪奴和玉琴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占不得上风，可是不一会儿，玉琴的丫头也加入了战中，雪奴以一敌二，很快落入了下风。衣服被撕坏了，头发也散了，脸上多了几道抓痕，连嘴角也破了。不过那对主仆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玉琴。
桃花担心姐姐，连忙央求柳明堂：“柳公子，我说话不管用，你去劝劝她们别打了，好不好？”
柳明堂并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反而笑道：“你姐姐平日待你刻薄，如今是她遭报应了，咱们只管看好戏，何必趟这浑水？”
他看得出来，这雪奴玉琴都是弱质女流之躯，能有多大力气，顶多就是皮肉之伤。
桃花却是急了，道：“不是的，我姐姐没有刻薄我，你快去帮帮她吧！”
桃花说着将柳明堂轻轻向前一推，柳明堂见她眼泪都快急出来了，才知道她对雪奴是真心的敬爱，只得叹道：“你呀，就是太善良了。”
柳明堂迈步走向场中，众人都忙着拉架，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只听玉琴边打边骂：“你个不要脸的****！自己已经被人包下来了，还背着主顾勾引我的客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