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吸了一口气,道:“他是来给我送伞的,方才走了……”
“是比朗将军把姐姐弄哭了吗?……原来他这么坏……”小叶似乎是有些失望。忘川赶紧解释,“不是,有什么迷了眼睛……”
小叶四处一看,到处都在飘雪,很天真地问:“雪花也会迷眼睛吗?”
忘川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会咯!走,回营去吧!这里风大,再不要乱跑,害得你爹爹担心……”
李太医烫了一壶酒,跑来忘川的营里,倒真是难得,义父不常往自己这跑。忘川看着义父又喝酒了,说了他几句,还好喝得是温酒,忘川才没有碎碎念太久。
“忘川,你和比朗将军说了些什么?”
忘川晕死,这个比朗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虽然义父算不上外人,但是忘川只不过是半开玩笑半说的。这下子倒好了,就感觉自己是个女魔头一样,找男人逼婚了,忘川直冒冷汗。
“我……我只不过是说了一些玩笑话罢了……”忘川这样替自己辩解。
李太医喝了一口酒,咂咂嘴,“丫头,你闯大祸了!这乌耶可比不上南吴,可开不得玩笑,你说一便是一,改不了!你当真要嫁给比朗?”
忘川手又是一颤,真的假的,是不是义父喝多了,胡说八道?
“那是……那是真话又怎么样?嫁就嫁呗,反正你也总是担心我嫁不出去,你看,我这一嫁还可以巩固南吴和乌耶的关系,贡献多大啊!”忘川说了一堆气话。
李太医不知道也当真了还是怎的,摸着自己的胡须,居然觉得忘川的话极有道理,道:“你这玩笑话倒是说得有道理,要不咱就将计就计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喝道姑娘的喜酒,你好歹也快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
忘川啐了他,“义父,你可以越来越不正经了!”
“忘川……不是玩笑话,义父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是该找个依靠了……”刚刚还倚老卖老,现在一下子又正经起来,忘川都有一点不适应了,但是义父说得的确没错,就在这些简单的话语里面,忘川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爱。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感动这么多次,这是故意的吗?是不是比朗和义父故意串通起来,戏弄她……
忘川抱住李太医,“义父,别总是说这些,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你!”
“要是你能做到,那就最好了……”
其实,李太医是多么希望,忘川可以真正放下过去,可以和比朗在一起。一个月了,比朗对忘川的好,他何尝没有看到?忘川不适合京师的生活,相比之下,这西北的自由会更适合她,若是她能够真真正正想通了,对她自己真的是一种解脱……
忘川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究竟会怎么样,要不要将就呢?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究竟可以选哪一个?还是就这么一直等下去,可等来等去,她究竟想要等些什么?
听比朗说,一年一度的大风暴又要来了。忘川想,这几日的风雪已是很大,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在这里,忘川倒真是没有感受到战争厮杀带来的紧张感,只感受到了在西北的放肆和自由,看着广袤的天空,呼吸着寒冷的空气,白茫茫的一片,真的让她觉得好自由,好自由。
军营里如今大家都是极少出来活动了,除了每日守军轮流站岗,还有就是每天都有的操练,在外边都很少看见有人头攒动了。当然,除了小叶这个小家伙,她总是有无尽的精力,去闹腾。
忘川每日除了画画,还会去看比朗操练,他的军人气质和他的那张脸真的是很不相符,若不是上一次忘川替他疗伤,亲自见识了他的坚韧,要是放在平时,他怎么看都只是像个心浮气躁的小将罢了。
比朗有超出她想象的沉稳,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忘川对他更是了解了。他不光光是一身的武力,更是有一身的计谋,不可否认,他是个很有心计的人。都以为将军就是单纯卖苦力的,单纯上战场杀敌的,忘川从来没看过比朗上战场杀敌,但是想一想,也会觉得他很厉害吧!
风刮得厉害,夜里呼呼的,吵得人睡不着觉。小叶睡着了,因为忘川听到了她的梦呓。帐篷被风刮的呼呼作响,本以为是一夜的安宁,却没想到被呐喊声给打破了……
忘川心里一紧,是杀敌的声音?还是前方有敌军突袭?忘川推了推小叶,紧张地问道:“小叶小叶……这是什么声音……”
本来一片漆黑,瞬间灯火通明,忘川突然有些害怕了,她不否认她是个怕死之人,她总能美其名曰:敬畏生命。都听说战场上死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难道,真的出现什么情况了……
小叶一骨碌爬起来,扁扁嘴,叹息了一声,“爹爹,又要出征了……”
这原是要出兵的声音?这还是忘川来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情况。
“是有敌军突袭吗?”
小叶摇摇头,“不知道,希望……没事的,比朗将军很厉害,每次都可以赢……”
话虽这么说,可是忘川依旧很是担心,就算是常胜将军,也总会有失手的时候。可能是她想得太多了,在战场上总归是残忍的,哪有不出征的士兵呢?这一出征,估计自己该要忙起来了,为什么要战争,难道就不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吗?
忘川披上一件披风,往帐篷外走去,小叶去死死拉住她,“不要……姐姐不要出去!爹爹说,只要静静在这里等他就可以了,否则,他会生气的……”
“没事,我只是看看,不会走远。”
忘川撩起帘子,外边的兵士几乎走了一半,看样子真的是件大事,忘川只能默默祈祷,希望把死伤降到最低,不要再发生太多的悲剧了。一看着小叶,就会想起,每一位在战场上的士兵,都有自己的亲人,爱人,却是因为战争把自己的命命悬一线。
若是放在以前,忘川哪会有这样的感慨,但当你身临其境的时候,很多感伤就会不自觉地爬上你的心头,就算你什么也不想,也会被这悲壮的气息所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