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后,在梓州护圣寺大门外的小路上,一个老妇人颤巍巍的走着,只见她满脸的沧桑,一身衣服破破烂烂,脚穿草鞋,拄着拐杖,走一步,停三步。看到她,你会不自觉的想起“风烛残年”这四个字。但如果仔细的观察,却能发现此老妇的眼睛明亮、清澈,双手也不像老年人的手那样干皱。显然,这个老妇人有伪装的可能。
不错,此老妇人正是吟兰易容的,通过“揽月楼”得来的消息,说是她的夫君——周泽华正在梓州的护圣寺一带小住。报仇心切的吟兰,听到这个消息,把“揽月楼”托付给郑妈妈管理,就心急火燎的赶来了。
护圣寺,从唐初起就按星象落座建殿修阁,其布局严谨,宏伟精致,庄重典雅,寺内还有神奇美丽双笋石,该寺正殿后的甘露洞,洞内有“琴泉”山泉池。泉水终年不断,主泉夏季如注甘凉,冬季涓涓温甜,寺下山崖多摩崖造像,人称“千佛岩”。千佛岩右侧有“赵岩洞”二室。原为东汉崖墓,是唐代隐土越蕤隐居著书处。
只见那老妇人走走停停,像是在欣赏护圣寺周围的景色,又像是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不久,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对着护圣寺的方向,慢慢的走了过来,只见他穿着普通的长衫衣裤,略带长方型的脸上写满了疲倦与无奈。
看到那男子走了出来,老妇人的眼光一闪,面对男子走来的方向,颤巍巍的迎了上去。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当老妇人走到那男子的身边时,不意摔倒了。
“哎哟!”只见那老妇人坐在地上,不住的呻吟。
“老人家,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看见老妇人摔倒了,那位男子赶紧停住脚步,弯下腰来问。
“老身被你碰摔了。”那位老妇人气愤的说。
“老人家,你要不要紧?能不能站起来?”那位男子关心的问,可是他心里却十分的不解,他记得明明让路给这位老妇人走,可她怎么一下子就摔倒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说是自己把她给碰摔的!
“老身……老身站不起来了。”那位老妇人可怜兮兮的说,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老人家,你的家在哪里?在下背你回去。”那位男子温和的对她说。
“老身……老身没有家!”老妇人回答的哀怨异常,“你要背老身到哪里去?”
“这……,老人家,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先到在下的陋室小住几天,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好吗?”那位男子提议道。
“哟!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老妇人倒回答得理所应当。
于是,那位男子背起老妇人,往自己的家走去。
而此时在男子背上的老妇人,看到自己第一步计谋得逞,嘴角露出了一丝不让人轻易擦觉的微笑,她心想:周泽华,你不是抛弃我了吗?现在,看我怎样报复你!
原来,吟兰早就知道那个青年男子是周泽华,因此,才在那里等着他,并故意在他面前摔倒,为的是一探对方的虚实。
大约走了一公里左右的小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周泽华,终于在一所茅草盖的房子外停了下来。
周泽华放下吟兰,推开草房的门,喘着气说:“老人家,在下的家到了。在下背你进去吧。”
“麻烦小哥了。”吟兰答道。
于是,周泽华把吟兰背了进去,并轻轻的把她放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破床上。
吟兰环顾了一下四周,屋里只有一床一桌一椅,此外就是灶、锅、碗这些的日常用品,而从房顶上投射下来的点点阳光,可以看出屋顶会漏雨。若非亲眼所见,吟兰几乎很难相信,一个衣食无忧的公子哥儿,居然能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生活。
“老人家,陋室寒酸,委屈你了。”周泽华不好意思的说。
“小哥说那里的话,老身有一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吟兰说。
“老人家,你肚子饿了吗?在下这就做饭给你吃。”周泽华又体贴的问。
“做饭?难道小哥是一个人住?”吟兰假装不经意的问,可内心却忐忑不安,究竟是为了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嗯,在下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周泽华笑笑说,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听到周泽华的回答,没有由来的,吟兰居然有点心酸,又有些释然,是因为对方过得并没有比自己好吗?还是因为知道他至今还是孤身一人?
看到对方没有答言,周泽华以为是吟兰饿了,只见他快速的走到灶台上,熟练的淘米生火做饭……
“这位小哥,老身看你做饭挺熟练的,在这儿住久了吧?”吟兰明知故问。
“没,在下只在这里小住了两个多月,可能过阵子又要走了。”周泽华边生火边回答。
“哦,小哥不是这里的人?那你的家乡在那,你又打算去那里呢?”吟兰假装惊讶的问。
“嗯,在下本是临安人氏,只因为……在下现在也不知道要去那里,走一步算一步吧。”周泽华模棱两可的说。
听到周泽华的回话,吟兰心中一紧,原来,在那次的人为的调换花轿中,受伤的并非只有自己一个!
“自己是不是该放弃报仇?”吟兰心想,但随即,又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不!是他害得你无家可归,是他害得你成为临安的笑柄,是他害你的娘亲死不瞑目……此仇不报非君子!”
且不说吟兰心里矛盾重重,而周泽华却一无所知,他依旧专心致志的在烧饭,让老妇人早点吃到东西……
周泽华那里知道,在他面前的老妇人,竟然是他新婚妻子乔装打扮的,而她来找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报仇……
夜静悄悄的,屋外的明月发出皎洁的光,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纱。晚风习习的吹来,给盛夏的夜晚带来了丝丝的凉爽。
此刻,周围的蛙声四起,荷香阵阵,但屋子里的两个人——一老一少,借着桌上那微弱的油灯,正聚在一起拉家常。
“老人家,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周泽华问。他很好奇,一个孤身老太太,为什么会一个人到护圣寺来。
“老身无儿无女,老伴也早离老身而去,老身……”说到这里,吟兰假意的哭道。
“对不起,老人家,在下不该问起你的这些伤心事。”看到对方眼泪汪汪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周泽华的心猛地一紧,马上向她道歉说。
“不用了,你又不知道情况。”吟兰回答,看到对方满脸紧张的样子,她心里,居然有些小小的开心。
“这位小哥,你说你家在临安,又为什么到这儿来生活?”吟兰又问,她就是想知道,他会怎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