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双炽热的目光聚焦在比赛台上,那位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身上,笔直的身板虽无魁梧之感,却给人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身上纯黑的长袍是吴枫按照自己那个世纪命人做的服装,反光面料的外套脆落在小腿部,更加浓重了吴枫的帅气。
他来到吴庸面前,带笑的眼睛看了看吴庸又看看吴绝。
“师傅!”吴庸轻松的推开吴绝的手,独自支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声音微弱而有力,突然,吴庸跪在地上,沉重的双膝嗑在松软的泥土时,无声中撞击了所有人的心脏,当吴庸吃力的抬起头时,那张刚刚清理干净的迷人脸庞再度被泪水模糊,“师傅,谢谢你。”
始终没有哭过的吴庸此刻嚎啕大哭起来。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他没有哭;面对时隔多年重新接受自己的父亲,他还是没有哭;在付出千辛万苦之后赢得了胜利,他还是没有哭。面对仅仅认识三个月不到的吴枫,他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哭的一塌糊涂。
同样流出泪水的吴枫上前抱住了吴庸,将吴庸的头放在自己的腹部,双手微微颤抖着抚摸着吴庸沾着血迹的头发。
在放肆的哭声中,人们依稀听见吴庸在叫:“师傅!”
一个孤独的声音引爆了现场,刚刚欢笑的世界变成了哭声的海洋。所有人都在为这对感人的师徒流泪,整个世界都在为他们流泪。
做了一辈子的硬汉,杀人如麻的吴绝竟然也在此刻落下了泪水。
至此之后,吴枫的名字成了师傅、导师之类的代名词。
那天之后,吴庸每天浸泡在燕幽光特制的药水之中,虽然如此,但他从不寂寞,房间里时刻都有人陪伴着他。
第一个晚上,在李青的提议下,吴绝命人把晚宴设在了吴庸房间里,所有人一起替吴庸道贺。浸泡在药水里只露出一个头颅的吴庸仍然非常高兴。
“师兄,不,应该叫武林盟主师兄,此刻的心情的如何?有没有获奖感言啊?”李青拿着一坛酒来到吴庸身边,准备喂吴庸喝酒。
看见李青都把酒壶递到吴庸嘴边了,燕幽光严厉呵斥:“住手!吴庸现在不能喝酒,喝酒就坏了。”
扁着嘴的李青耸耸肩,“武林盟主师兄,对不起了,不是我引诱你啊,是师娘不肯。”
欢乐的聚会接近尾声时,吴绝喝了一杯酒,给自己倒满一杯酒,举起酒杯,面对吴枫,“吴枫,这杯酒,我代表庸儿敬你。”
沉浸在喜悦之中的吴枫迟疑了片刻,随后从容的举起酒杯跟随吴绝一起喝完这杯酒。
一杯酒下肚,吴绝再次往酒杯中倒酒,还要给吴枫倒酒,幸好吴枫手脚快,阻拦了。吴绝是谁啊,一国之主,给自己倒酒那可是天大的恩情啊。
“这杯……,”吴绝惭愧的垂下头,“我敬你,谢谢你还给我一个好儿子。”第二杯酒被一饮而尽。
圆桌上的人哑口无言,气氛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脸颊微红的吴绝将粗大的右手放在桌子上,好似痛苦的垂着头,艰难的张开嘴:“吴枫,”叫出名字的时候,他抬起头无畏的直视吴枫,“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我的儿子更加重要的,如果你真想当皇上,我现在就下诏,退位让贤。”
“什么!”在场的人无不惊讶,所有人张大嘴巴惊愕的好像听到了最不可以相信的话。
同样惊讶的吴枫却表现很平静,脸上优雅的笑容很从容,眼神里漂浮的轻松令人震惊。如果说吴绝的话震撼了所有人,那吴枫的表现更是惊人。
坐在药水中的吴庸被吴绝的爱深深震撼,没想到吴绝竟然会为儿子把自己一手创立的国家拱手让人,这可是拥有几百万人口的国家。
淡定自若的吴枫令人才想不透他的心里的想法,所有人都以狐疑和惊讶的眼神观察吴枫和吴绝。
宇图等人都在担心吴枫的选择,虽然他们对于吴枫非常了解,但是这可是一国之主的位置啊,多少人做梦都期盼着当上皇帝,除了大燕帝国的国王是靠继承得来的,清玄大陆南方哪个皇帝不是靠自己出入沙场得来的?哪个不是付出艰辛努力得到的?因此跟随吴枫左右的人们担忧吴枫会接受这个天上掉下的超级大的馅饼。
如果吴枫接受了,他未必能真的当上皇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吴绝设下的圈套,他来的时候,或许还带来了军队,远在吴城的吴家或许已经受到了监控或者软禁。表面上看上去是感恩的行为,却充满了黑暗和杀戮。
如果吴枫不接受,也将会招来吴绝的怀疑。因此吴枫无论怎么选择都将会遭遇不同的麻烦。
“好啊!”一声轻响在沉静的房间里响起,虽然像委婉的滴水声,却像炸弹一样在人们心中炸开。
惊愕的吴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吴枫对自己这么好就是为了当上吴国皇帝。吴绝心里却是另一番天地,吴枫爽快的答应,让吴绝肯定了过去的想法,吴枫父子一直都在渴望当上吴国皇帝,他们也姓吴,当上皇帝之后,还可以不用修改国号呢。
就在惊愕的吴绝张嘴之际,吴枫面露悦色的微笑着说道:“不过,现在有人比我更加适合当吴国皇帝了。”吴枫看向一旁的吴庸,“若是在三个月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把国家交给一个整天花天酒地的人,会给吴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为了吴国百姓,我一定会接受你的请求,但是今天,我不能接受你的请求了。”
吴枫朝吴庸露出笑容,“因为我亲手培养出一位比我更加适合当吴国皇帝的人。”
除了感动和流泪,吴庸再也没有任何需要表达的了。
而吴绝却被震撼的哑口无言,随后,脸上出现了尴尬和愧疚。他回想起了之前对吴家的误会,原来吴破军一直以来的退休心愿是真的,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不已的吴绝垂下头,带着哭声说道:“原来,我一直都错怪了你和破军,真是惭愧啊。”
“误会是无法避免的,更何况是复杂的官场呢?今日已经澄清,望皇上放下过去,全心为民。”洒脱的吴枫给吴绝倒了一杯酒,笑脸盈盈的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一切,似乎根本没有听到过吴绝的刚才的请求。
房间里的人露出了笑容,站立在门口的侍卫松下了神经,他们知道吴枫再度避免了一场战争的爆发。
吴绝喝完吴枫倒的酒,吴枫欣然说道:“竟然误会消除了,臣有一个心愿,还望皇上成全。”
“什么心愿,说。”摆脱了沉重自责的吴绝恢复了他先前豪爽的军人气概。
“可不可以免去我的父亲的官职,让他以后不要再上朝,我父亲经历大半辈子的磨难,他现在喜欢清静。”吴枫想起在吴城的一个晚上。
两父子坐在一轮皎月下饮酒,吴破军回忆着走过的大半辈子,他将自己的故事告诉了吴枫。起先自己是兄弟之中最杰出的,后来因为爱上了已经失踪多年的妻子,荒于修炼,成绩自然下滑,后来吴枫出生,起先吴破军在家族地位显赫,同辈人中位居首位,后因吴枫成了肺脉少爷,吴破军的地位也遭到了变化。先前对吴破军马首是瞻的人开始反击,这些年是吴破军人生第二个低谷。
至此,吴破军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灾难,被人欺负,被人唾弃,但他仍然毫无怨言。为了吴枫坚强的活着,在外面遭受的灾难,吴破军一直对吴枫进行隐瞒。在艰苦的环境下,不仅仅吴枫成长了起来,就连吴破军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也正是因为这些,吴破军在战争爆发之后,冷静的带领着吴家走上了一条正确的道路,不仅仅拯救了吴家,还给吴家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
经历了人生数次大起大落的吴破军,心态早已异于常人,超然脱俗。当吴破军看见这辈子最重要的儿子已经成为清玄大陆上数一数人的人物,不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儿子。还有他一手建造的吴族,也已在短短数年之内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地方小族,变成了吴国最大的家族,也是吴国国内最大的商行。他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终于可以过上几天安宁的日子了。
在困境中行走了大半辈子的吴破军,此刻只想能够抱着孙子,安安静静的颐养天年。
听了吴破军的倾诉之后,吴枫知道首要任务就是让吴绝免除吴破军的官职,哪怕只是太师的这个闲职。只要身为朝中一员,就无法避免上朝议政,上朝议政自然就会带来烦恼。
万万没有想到吴枫不仅不要皇帝的位子,而且还要把吴破军的官位也还给吴绝,已经被感动的吴绝,此刻合上眼睛,惭愧的流出泪水。良久之后,吴绝才说道:“对不起,这个愿望我不能实现,不过,……。”
话音未落,吴绝嘴角笑意浓浓,他学吴枫刚刚那招,“不过,破军可以不用上朝议政,但是遇到国家有需要他时,他定要站出来。”
“谢主隆恩!”吴枫本想起身跪下,却被吴绝拦住。
“我的话还未说完,”吴绝的笑容更浓了,灿烂的好像白天的太阳,“我要封你爹做吴王,赐梅城。”赐吴破军做吴王,也就等于是封吴枫做武王,因为在清玄大陆眼下仍然实行着过去数千年的制度,上了大将军官职的,都可以让后代承袭下去。
这可是天大的赏赐,吴枫一下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高兴的是父亲终于可以不用每天上朝了,失落的是无形中给吴破军带来了更大的责任感。因为吴破军是吴王,他就有责任保一方平安。
吴绝笑了笑,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你父亲可以留在京城,行走自由,不受任何限制。”
“谢主隆恩!”此次吴枫跪在地上,掌心接触地面,深深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