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知为何吹的更加猛烈,城墙上的旌旗好像都要被吹倒了,人头攒动的城墙上看上再正常不过,却不知这一切都只是假象。
宇图和吴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眺望着远处追赶而来的敌军,欧阳风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吴枫跟前,“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个问题。”
以为是关于军事和这场战争,或者是打完这场仗的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欧阳风,却听到了这样的问题,“你是不是有个弟弟?一路上我发现,追我的那个人跟你很像。”
话音未落,扑通一声,欧阳风倒在吴枫面前,埋着头请求到:“对不起,将军,我是有个弟弟,叫做欧阳路,刚才我看了下军队布阵就已经看出点蹊跷来,没想到果真是他。”
听完欧阳风的话,激动不已的吴枫惊慌的召唤士兵,“你去通知小燕将军,告诉她,不能把他们斩尽杀绝,留几万,还要,不能伤了敌军将军的性命!”
欧阳风把头埋的更深。
面对普通军队无法攻克的城墙,欧阳路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在还没有搭建帐篷之前,召集了所有将领一起商量下一步计划。
端起一碗热酒一饮而尽,那双布满阴霾的眼睛惆怅万分,似乎看到了家,似乎看懂到了尽头。就在这时,东南方向的山上传来了强烈的震动,忧愁的眼神投向那个方向时,一群黑麻麻军队像从高处冲下来的洪水,顷刻间,淹没了李晨全的先锋部队。
直到小燕亲自率领的七万军队冲散了欧阳路所帅的军队,欧阳路才翻身上马,丢下了伴随自己征战所有战场的盔甲,策马应战,组织队形的想法在一个个逃跑的将领仓皇而逃时,欧阳路被孤立了,砍下一个人头,回望自己的军队剩下奋勇抵抗的少数将士,欧阳路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好像来时路上看见吴枫诡异笑容时一样。
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将军”,苏醒过来的欧阳路彻底的认识到李晨全和大燕之间的差距,大燕上到国王下到庶民,无不一条心,更加不用说百战百胜的清玄大陆最厉害的军队。脑海浮现出李晨全高高在上的王者架势,他知道自己的命令该如何结束了。
重新清晰起来的双眼消散了杀气,向整个战场荡漾开善意的笑容,淡淡的笑容和麻木的绝望深深的纠缠于欧阳路的心,前面是无法战胜的最骁勇无敌的大燕军队,他们还有一个奸诈狡猾的吴枫将军,还有战无不胜的小燕将军,加上最年轻最聪明的宇图丞相,欧阳路知道自己的斤两,当几匹快马冲过来时,他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家乡。
欧阳路朝天怒吼一声,“都给我撤退!撤!”他奔跑的方向却和所有士兵的相反。
留下来作战并且还活着的士兵们看见个了几年的好将军奔赴死亡,很多人毫不犹豫的调头便冲过去。
不曾设想敌军还有反扑的勇气,小燕带出去的骑兵不得已避开了欧阳路的锋芒,但这出小插曲很快就被小燕解决了,很多士兵把长矛直抵欧阳路的脖子上,正准备受死的欧阳路,始终没能等来冰冷的长矛刺穿自己的身体,将躯壳里的血液泄洪。
当他睁开眼睛,四周悄然安静了下来。
在十几分钟的战斗之中,欧阳路军队逃掉的人数有两三万,死了将近两万,躺着惨叫的不计其数,依旧站着兵器手握兵器的士兵只剩下一两万,都在欧阳路附近静静地站着,所有敌人都被小燕将军率领的军队团团包围,没有人打算突围,也没有人动手刺杀被困的军人。
巨大的战场出现了诧异的一幕,数十万的军队安静的对峙着,地上的红色液体默默流淌着,欧阳路的战士们凄惨的看着他,不服输,但不愿意死的矛盾心理在欧阳路的士兵心中纵横交错。
正在欧阳路心绪万千时,不知道是拿起武器带领誓死效忠自己的兄弟们一起逃出去,还是甘愿独自接受命运的终极审判,就在瞬间,一匹快马出现在眼前,一把寒光绽放的利剑直抵脖子,随后,一声剑下留人从雪城方向传来。
脖子和锋芒亲密接触的欧阳路没有了追赶吴枫时的恐惧,淡定的眼神似乎看穿了世间万事,心灵得到了超脱,只是不知道说话的是何人。
吴枫和宇图两人分别两匹快骑冲到欧阳路面前,吴枫诡异的给了欧阳路一个怪异的微笑,扫射四周,欧阳路的两三万兵马一杯团团包围,欧阳路的部下有人试图做出反抗,被大燕的士兵肘击倒,抬起杀人无数的长矛就要刺进敌军的胸膛,吴枫大喝一声:“住手!”那人踉跄收手,诧异看着吴枫。
“所有将士听令,从此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再伤一个欧阳路的兄弟,如有违抗命令者,就地杀无赦!”战场随即喧闹一片,几乎每个人都无法理解吴枫的做法。
以为吴枫要售卖自己的欧阳路仍旧庄重的抬起双眼,面对败局,面对死亡毫不示弱,双眼中的宁死不屈镇服了吴枫,欧阳路说:“你要想让我投降,那是不可能的!我欧阳家族从来没有出过叛徒。”
吴枫听了,哈哈大笑,欧阳路拧紧眉头不解笑从何来,吴枫笑着说:“没错,在上千年的战争中,一直守护真大燕帝国北方领土的欧阳家族确实没有出现过叛徒,但,欧阳家族不幸的是,到了你就出了一个叛徒,更加不幸的是,叛变了国家竟然不知道自己叛变了。”
欧阳路甚是不解,吴枫接着说:“我请问你,之前上千年欧阳家族效忠的是不是大燕帝国?”停了停,吴枫见他低下头,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那现在对大燕帝国动兵,那你是不是背叛了大燕帝国?那你是不是跟李晨全一样是个叛徒呢?那你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就不成立了呢?”
扁着嘴盯着犯难的欧阳路,吴枫哈哈大笑,“那,我呢,可以不要你,因为有一个更厉害的将军醒悟的比你早,他样样出众,有你没你,我无所谓,只是那位醒悟过来的将军从跟了我之后终于开口请求了我一件事,就是留下你的小命和所有士兵的命,并且见你一面。”
沉重的阴霾在吴枫窃笑中,欧阳路恍然大悟的大喊:“哥!”
就在那时,宇图让开一路跳,一匹骏马缓步走了过来,马上的正是他欧阳路的哥哥,雄韬武略,满腹经纶,熟读战术,北方的唯一将才欧阳风。
两兄弟见面的瞬间,欧阳路翻身跃马,扑到欧阳风的怀中,两人的年龄加在一起接近一百,哭泣的样子和小孩却无异,两人聊了起来,欧阳风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全都跟欧阳路说了,在他们聊天叙旧之时,吴枫下令士兵们搬出粮食给欧阳路带来的士兵休息饮食,很多人都质疑到,欧阳路的一个部下问,这是打仗还是来野餐的?
大燕这边立即有士兵回应,“你见过带着数十万人来野餐的吗?”血迹未干的战场响起了融洽的笑声。
吴枫时刻呆在欧阳兄弟身边,见他们两兄弟叙旧结束后,吴枫见缝插针,“欧阳路将军,我把我刚刚那番话收回来,你虽然没有你哥哥的雄韬武略,但你有你哥哥没有的,就是果断和勇气,你哥哥欧阳风的将才名气别说北方,皇城中就有很多高官将领早已知晓,只是常年没战事,加上皇城又有凯利斯大将军镇守,所以才没有提拔欧阳风将军,说实话,我不想杀任何一个李晨全的将士,我只想杀李晨全一个人!”
说话时,吴枫接着喝了几口酒提高了嗓音,“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大燕的子民,你们欧阳兄弟,还有那么多兄弟们,你们都不是自愿的,我知道,可是你们的家人在北方,如果不跟从,首先受到伤害的就是你们的家人,所以我不想杀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我跟你们无冤无仇,更不相识,但为了击败李晨全,我又不得不这样做。”
呐喊完,吴枫端着盛有酒的碗,敬欧阳路一碗,“现在无能的,只会拍马屁献媚的布鲁斯就在半山城中,他,不用我所,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人,我希望,我们大家都不要再打了,只要把布鲁斯和李晨全两个人杀了,那这场仗就结束了,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串门,喝酒。”
突然,欧阳路军队中有一个士兵站起来,怒喝:“对,都是因为李晨全想要自己当国王,就把我们推上了战场,……,”抹了一把泪水,“我弟弟,死在这里,我哥哥不愿意参军就被杀了,我不想死,我死了,嫂子和几个侄子们,还有我爹娘,他们可怎么办啊!”噗通蹲了下去,痛哭不止。
吴枫的计划瞬间完成了,在场的人对大燕和亲人的感情,对李晨全的憎恨立刻达到了沸点,陆陆续续有士兵站起来诉苦,原本的两支队伍在喧嚣声中,渐渐得融为一体,没多久,所有士兵都站立起来,举起手中的兵器,怒喊着:“为了亲人,打倒李晨全!”
待到数十万大军停止了怒喊,吴枫大声质问欧阳路:“请问欧阳路将军,你现在还要为李晨全卖命吗?”
在此刻,哥哥和几万出生入死的兄弟都在身边,却赶到孤独的欧阳路站到了他的人生十字路口,看着一双双炽热的双眼,里面全是愤怒和仇恨,每个疲惫的士兵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兵器,可是自己不死在这里,如果叛变了李晨全,布鲁斯和李晨全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他们是对于坏事说到做到的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如果这样他的家人在他赶到家中时,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