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也不是很晚。”乔芊抬起眼皮回忆,跳过不能说的细节,直接道出结果,“郝佑鸣举起一个很漂亮的小球给我看,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之后他就走了。”
廖尘没有听懂,不过见她一脸茫然,似乎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你,快吃呀。”乔芊很喜欢郝宅厨子的手艺,如果有可能的话,打算挖一下墙脚。
廖尘向她身旁凑了凑,“你不知道师父今早才从你房里走出来?”
乔芊瞬间将一大口土豆泥吞进喉咙,差点噎住。她醒来时衣裤完整,郝佑鸣又不在,她误以为他半夜便离开,这浑球摆明了败坏她的名声!见廖尘还在等答案,她不自然地反问:“是……是吗?你看到了什么?他又说过什么?”
“你在装傻?”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装……”话到嘴边,乔芊忽然绷起脸,“我们又不是真情侣,这是我的私事好不好,不用什么事都向你交代吧?”
这一句把廖尘噎得够呛,他挪正坐姿,默默吃饭。
气氛略显沉闷,乔芊戳了下他手肘,“对不起,我不是那意思,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关我什么事,喜欢和谁在一起是你的事。”
“天地良心,是他单方面喜欢我,非要缠着我!”乔芊放下刀叉,双手扶额,无力地说:“我说了不要情人、不要小三,可郝佑鸣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我也很苦恼。”
听罢,廖尘越发难以理解,“你先冷静,师父亲口说喜欢你?”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自恋,但没有妄想症,是他亲口承认的没错,还说什么肯定不会让我未婚夫知道他的存在。你分析分析这话,他是不是打定主意要给我当小三?”乔芊暗自祈祷,在本市由着他瞎折腾也就罢了,千万别跟着她回澳门!
廖尘忍不住仔细打量乔芊。远的不说,就说他知道的,粗略一算也有几十位来自各国的名媛贵妇争先恐后地倒贴郝佑鸣,而他不仅逐一拒绝,甚至将对方的手机号码加入黑名单。再说乔芊,是挺漂亮,但再漂亮也跳脱不出少女的范围,郝佑鸣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
乔芊托腮一叹,“只怪我魅力四射,倾倒众生。”
廖尘收回思绪,“也许另有原因,你想太多了。”
乔芊白他一眼,继续说,“被媒体称作百毒不侵、坐怀不乱的新好男人都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你说这世界还有我征服不了的男人吗?”
“我饱了。”廖尘蓦地站起身,片刻不愿停留。
乔芊从挎包里取出化妆镜自我欣赏,镜面一晃,无意间看到脖子上有一小块发红,她急忙扒着皮肤瞧,待确定这块红肿是被郝佑鸣的戒指刮伤之后,愤愤地接通郝佑鸣的手机。
与此同时,郝佑鸣正与施工人员商讨道具细节。在他工作时,其他业务交由林依娜处理。
林依娜见来电为乔芊,挂断数次。
紧接着,一条短信发过来:有胆子耍流氓为什么不敢接电话?!弄伤我了,浑蛋!
林依娜还没察觉捏电话的那只手气到颤抖,她看向站在山脚处的郝佑鸣……当初在交往期间,即便她主动发出暧昧邀请,他都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架势,如今算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她冲动地回拨过去。
不等乔芊接起手机开骂,林依娜先开口:“现在的女孩都像你这样没有羞耻心?你以为献身就能抓住郝佑鸣的心?千万别当真,他只不过是玩玩罢了!”
乔芊放下手机确认来电号码,低咒一声,继而贴回耳边,不骄不躁地说:“看来你挺了解他的,听说你们曾是男女朋友,为什么会分手呢?莫非他对你的身体失去兴趣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会气人的。林依娜压住涌动的心火,深呼吸保持冷静,迅速整理一套说辞,笑声隐隐地刺激回去,“我确实很失败,失败在我没有早些意识到爱情在他心里一文不值。他说,他要娶的女人必须是可以为家族带来巨额效益的提款机,于是他向我提出分手,因为我碍着他的事业了。听到这样的答案,你是否满意?”
乔芊怔了怔,原来郝佑鸣也是要进行商业联姻的倒霉鬼?怪不得他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不介意她即将已婚的身份。虽说商业联姻在她所生活的环境里司空见惯,但是在结婚之前抛弃前女友就不太道德了,明知没结果就不该给对方留有希望。尽管林依娜的话不可全信,但郝佑鸣向自己求爱并提出不合理要求是事实没错吧?嗯,卑鄙,可耻,渣!
——正在忙碌中的郝佑鸣浑然不知自己已中枪倒地。
吃过晚饭,乔芊为防止郝佑鸣趁虚而入,早早便锁好卧室门。
打开电脑,先将廖尘帮她合成的西藏风景照投递至母亲的邮箱,随后,闲来无事搜索有关郝佑鸣的资料。
但遗憾的是,网上没有介绍他背景的相关信息,不过有网友揣测郝佑鸣拥有四分之一美国血统,还有人说他的祖先是埃及巫师,更有甚者认为他本身具备特异功能。
越看越邪乎,乔芊关掉网页,打开视频软件,观看从廖尘那儿复制来的花式洗牌示范视频。这套教程由郝佑鸣亲自示范,包括开扇、摊牌、切牌、印度洗牌、鸽尾式洗牌、假洗牌、双翻、破牌以及手背藏牌、天海藏牌、偷换牌等技巧。内容由浅入深,一副牌在他十指的指挥下宛若一列训练有素的士兵。一张牌可以让他玩出十几种花样,瞬间出现瞬间消失,仿佛施了魔咒般出神入化,妙不可言。
每当此时,乔芊不得不承认郝佑鸣在魔术方面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
说到藏牌,讲究的无非是一个“快”字,手指越长且直越佳,由此可以有效地挡住压在掌心的牌。魔术师通常使用“单车扑克牌”,该款扑克牌之所以成为魔术师的最爱,正因为它是世界公认质量最好的扑克牌,标准版规格为6.3cm×8.8cm。如乔芊这样手掌比较小的女性可以使用Mini Size(4cm×5.7cm)。
乔芊手持纸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慢动作分解图,郝佑鸣的讲解非常专业,专业到乔芊需要翻看教材注解才能全部听懂。
千术与魔术之间果然差距不大,有些技巧的名称直接就叫赌徒扣牌、侧边偷牌等。
乔芊不由得想入非非,如果让她学会这些,岂不是一眼就能看穿老千们的伎俩?家里人会不会对她刮目相看?嘿。
呃,别扯闲篇了,郝佑鸣已给她报名新人魔术大赛。她本想表演“戒指凭空消失”的魔术,但难度系数比想象中的高很多,所以郝佑鸣建议她把精力放在纸牌方面。还有一个不需要太多技术含量的热身小表演——吞针,穿成一串,再从嘴里吐出来。虽然不复杂,但她觉得很不雅观,所以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郝佑鸣答应给她做一套独一无二的道具,但是……还是要从嘴里吐出来。
同一时间,黑灯瞎火的荒郊野外。
窗外,施工单位正按照郝佑鸣的要求加班加点改造大型道具,郝佑鸣则坐在保姆车里做针线活。
“需要我帮你缝吗?”林依娜将一罐热咖啡递给他,无意间看到他缝制的奇怪图案,“这是你要用的道具?”
“不是,帮乔芊准备的。”郝佑鸣压了压太阳穴。
“她自己不会缝吗?你的工作已经够多了。”
“我怕她扎破手指影响其他进度。”他懒洋洋地动动唇。
“哦……对了,她刚才向你手机上发送一条短信,很不客气地说你昨晚弄伤了她,呵呵。”林依娜轻描淡写地提起此事。
郝佑鸣怔了下,“我没注意,伤到了哪里?”
林依娜不自然地笑了,“她没说我也不方便多问,要不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
郝佑鸣摇摇头,继续制作表演道具。
沉默半晌,林依娜有一搭无一搭地说:“哦,对了,最近少见你与祖母通话,你要不要给她老人家打一通电话问候一下?”关心是假,她在提醒他不要玩过火。
针尖戳进郝佑鸣的指肚,见状,林依娜急忙抽出纸巾裹在伤口上帮他止血,“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家里的事让你分心。”
“迟早要面对,我认命了。”郝佑鸣吸吮着伤口,“一直忘了问你,你有什么打算?”
“我?……如果你不嫌我啰唆的话,我愿意继续给你打工。”
毫无疑问,林依娜是一位相当得力的助手,而且了解郝佑鸣的喜好与脾气,由她当执行秘书自然是再好不过。郝佑鸣想了想,说:“赌场的工作不复杂但琐碎,会面对棘手的客人,他们有可能是毒贩、黑手党或政客,你考虑清楚再答复我。”
——全球四大赌城之一,大西洋城。郝佑鸣必须接手的家族生意正是位于此地的赌场酒店。酒店规模宏大,主楼39层,赌场内设有老虎机6500台,轮盘赌200台。每年约有2500万人次光顾,纯利润约30亿美元。
“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初是在考验我吗?”七年前,十八岁的林依娜与十九岁的郝佑鸣在某大型广场邂逅。郝佑鸣当时正在广场上表演魔术,酷爱摄影的她很快被郝佑鸣的外形与魔术所吸引。那时,她不仅不知道郝佑鸣是超级贵公子,甚至以为他是远赴重洋的穷学生,否则外表出众的郝佑鸣怎么会落魄到靠街头卖艺为生。而她的家庭条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衣食无忧,所以带着那么一点点优越性与姿色主动接近郝佑鸣。
郝佑鸣微扬起唇角,缓慢摇头。
在人潮汹涌的购物广场练习魔术,当然要配备一些奇奇怪怪的面具引路人止步。难不成身穿阿玛尼、吹个头发摆pose?
林依娜欲言又止,透过车窗遥望漆黑的夜空。那时她在美国一所名牌大学就读,周遭不乏名流之后,看着其他同学的男朋友手捧鲜花、开名车,再看自己的男朋友,除了身高外貌之外,真的没有其他优点。再说约会地点,永远是鱼龙混杂的广场或快餐店,并且他总是骑着单车,背着表演用的行头,一副很赶时间的样子。郝佑鸣在表演魔术时非常认真,她唯有坐在一旁消磨光阴,因此忽然有一天,她醒悟那不是她想要的爱情。
林依娜倏地看向郝佑鸣,“其实我和那男人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他一直追我。”
“很好,你们很般配。你这是怎么了?”郝佑鸣不明所以。
林依娜揉了揉额头,落寞地回道:“没什么,虽然都过去了,但我们从没正式谈过这些事,所以我一直想对你说,只怪我当时年纪小,禁不起诱惑,现在想想真可笑,用金钱玷污爱情。”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当然,你对我也没爱到浓烈,魔术才是你的情人。”渐渐地,她收敛笑意,严肃地问:“即便我当初没有提出分手,你今天也会为了家族事业放弃我吧?”
郝佑鸣付之一笑,“答案还重要吗?”
“就当闲聊嘛。”她故作轻松地耸耸肩。
郝佑鸣笑而不语,取出手机随意翻看。
不知是林依娜念旧,还是他过于绝情,无关公事的交流似乎总不在一个频道上。
见他低头玩手机,林依娜索性下车透透气……从最初借由拍照搭讪到交换联系方式,直至提出交往与分手,皆是由她主导,而郝佑鸣无论遇到大小事总是一副坦然接受的态度,所以她时常质问自己,那究竟是爱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