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你就是可爱的青罗啊。比起画像,本人更是倾国倾城呀。”
从近处一看,李佑的脸盘很是宽大。曾经有着美男子之称的李佑,现如今瞳仁泛黄,这大概是和多年沉溺酒色有关,特别是鼻尖还泛红色。
李佑为了迎接青罗,亲自来到皇宫的入口处。接到青罗要来的消息,李佑从早上开始就抑制不住兴奋。
“请皇上自重!”
北太后为了维系太皇国皇帝的体面,在一旁督促道,可李佑根本听不进去。
此时,站在皇上对面的青罗,为自己曾经是白花宫后宫时,祈祷成为皇后的行为感到懊悔。现在自己遇到了无量,他是天底下自己唯一思慕和想念的人……
自己的心已经在无量的身上,皇上每靠近青罗一步,都会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内心无比痛苦的青罗,绞尽脑汁在考虑如何能从宫里逃离出去。可是现在已经进了皇宫,再不会像上次那样遇到贼人,然后侥幸逃脱。
“来,来,到这儿来。为了你,朕为了你已经废了正雪皇后了。”皇上邀功似的拽住了青罗的手。
“什么?废了皇后娘娘?”吃惊的青罗忘记了对面站着的是太皇国的当今皇帝,大喊了一声,“皇后娘娘犯了什么错……”
要说废了桂贵妃也就算了,可正雪皇后凭什么被废啊。品性好,人又善良,想起像梅花般安静又优雅的正雪皇后,就想起了曾经令青罗伤心难过的时光。
无量……他现在还爱恋着正雪皇后吗?
“她当然有罪,没能为朕诞下皇子,毫无用处不是吗?”
青罗想到无量时,不由得一阵心痛。
李佑正在一旁一边留心地看着青罗,一边说着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可是要追究诞下皇子一事的话,那迄今为止受皇上恩宠的所有妃嫔都应受罚。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如果自己也成了皇上的妃子,不能怀上子嗣的话,那自己的下场和皇后又会有什么不一样?
可是李佑一见到青罗,就被青罗的美貌迷住了双眼,胸中涌上一股热浪,好像这一辈子都无法抹去一般。
“朕问过祭司长了,说你就是太皇国的皇后,所以朕立刻就把正雪皇后贬到东凉殿去了。”
要说这东凉殿,位于皇宫东边的最尽头,论起来和白花宫的位置差不多,都属于偏僻之地。
生活在华丽的东享宫的人,怎么能住得惯东凉殿呢……
青罗忍不住悲伤起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命中注定要成为皇后的自己。想到这儿,青罗充满了负疚感和歉疚感。
“皇上。”
冒着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的危险,青罗跪在李佑面前,说起了事情的缘由。
“皇上亲自下旨,将臣妾许配给他人,怎能又重新召我回来?”
青罗讲了一番道理,可是这番话就如同对牛弹琴似的,李佑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在一旁不停地笑。
“哈哈,你在成为显王妃之前,可是朕的后宫。所以朕说你无须为你相公守节。再者说,无量反正是终有一死,难不成你要做个寡妇,然后再来朕的身边吗?”李佑咯咯地笑着说道。
青罗听到话中提到无量的性命,就竖起了耳朵:“此、此话怎讲……”
“哈哈,就是说现在我太皇国百万将士正做好了攻打恩贤国的准备。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看到你思慕的相公——无量的脑袋了。把脑袋做成标本,肉呢,就撒上盐拌拌,喂给家畜们,哈哈哈!”
那黑色的瞳孔喷射出一股杀气腾腾的气焰,让人的后背直发凉。
李佑曾是美男子一个,可整天沉浸在酒色和歌舞升平之中,神智清醒的时候,那斯文和流利的口齿一下子就能吸引住众多女性。可是,在李佑这痛快的笑声后面隐藏着极其残忍的个性,这让青罗两眼一黑。
——怎么会这样?
自己根本没想到无量会遭此暗算,李佑那句数以万计的太皇国军士们要扫平恩贤国的话,也不像是玩笑话。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而使无量遭此变故的话……
突然,天地间一片昏暗,青罗顿时失去了知觉。
另一边,无量处理完国事来到云镜湖水找青罗。可是,无量发现在青罗住着的草屋附近,有超过数百个马蹄印。
“莫非……该不是。”
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无量努力地平复焦躁的心情,一一地翻查青罗住的草屋和云镜湖水边上的小村庄。可是,都没有发现青罗的踪影。问过村里的几个人,只是说太皇国宫中侍卫突然来到这里,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谁都没有和他们正面冲突是吗?!”
看着像阎罗使者刨根问底的显王,村民们生怕一个不小心连累到自己,都是一副胆怯的神情。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里……”
这里是恩贤国的偏僻之地,外面的人更是不会轻易找到这儿。景色虽然宜人,可若是从太皇国来到这里,需要经过狭窄的峡谷,中间还要穿过沙漠,如若没有恩贤国的人帮助的话,是根本无法找到这儿的。
“那么又会是谁呢……”
冥思苦想了一番的无量,最终得出了在自己麾下出现了奸细的结论,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是谁?”
重新回到泰州城的无量,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让人不寒而栗。
显王召集文武百官,众大臣急忙前来。朝上的百官和护卫武士们听了无量的问话,一个个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敢问大王何事如此紧迫?”孙将军恭敬地鞠了一躬,问道。
“你们当中有李佑的奸细。你们当中有人通风报信,说本王的王妃躲在云镜湖水附近。”
失去王妃,感到悲伤和痛苦的无量两眼通红。纵横战场的“血之眼”又杀了回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得浑身发抖。在他那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现在整齐地排着队的所有大臣全都像是李佑派来的奸细。
“是你吗?”其中有一个人动了一下,发出沙沙的声音,无量突然转过身,尖声问道。
“不,不是小的。”
在无量气势夺人的眼神下,那年纪轻轻的士兵的腿一软,瘫倒在地上。
“那是你吗?”
“不是小的。”
“本王从宫里出去的事情,只有几个贴身侍卫知道。一定是在你们几个当中!你们想要什么?想要用王妃换来李佑的悬赏黄金吗?还是李佑要给你们将军之位?”
在排成一队的护卫剑士中间,走来走去的无量挥动着衣袖,他在思量,这些人当中,真的有出卖青罗的人吗?
一般的严刑拷问是找不出来了,因为红瑱的关系,兴许是长孙或是奇然才也有可能。但几天前收到消息,说长孙和红瑱最近正瞒着孙将军交往呢,那这么看来应该不会对青罗再有什么怨恨才对。
要是按照无量的性子,真恨不得现在立马抓到受李佑指示的奸细,施以别腿刑,可这又有什么用呢?现在青罗已经被攥在了太皇国李佑的手掌心里了不是吗?
说不定现在在那边正受着羞辱呢……一想到这些,无量的心就火辣辣地疼,痛得他难以承受。
一点儿头绪都摸不到,这让无量产生了一些怀疑。
——这些都有什么用?!
可是无量从站在自己身旁的孙将军脸上,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的神情。孙将军好像不舒服似的,连连咳嗽了几声,可在无量眼里孙将军不是真的不舒服,而是干咳。
“怎么会……”
可是越来越觉得可疑,让朝廷大臣和护卫武士们退下之后,无量单独留下了孙将军。
“大王有事要和微臣商议?”
无量没有回答,只是用探寻的目光,尖锐地盯着孙将军。
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若不是孙将军,自己可能早被同父异母的兄弟李佑派来的刺客取了首级,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若不是孙将军,自己又怎么能来到恩贤国,还平安无事地做了郡王;若不是孙将军,自己也不可能到今天还保有性命。这么一看,孙将军对他而言,既像是位父亲,又像是恩人。可……
潭水一般的寂静。
“是将军吗?”
退下了太监和宫女,只剩下无量和孙将军两个人,无量静静地开口问道。
“嗯。”
从孙将军的嘴里挤出了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模糊不清的声音,可是无量清楚地知道论孙将军的人品是决不会说谎的,这就更让无量愤慨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微臣这么做全都为了恩贤国。大王殿下,您非要亲眼目睹恩贤国的百姓惨遭太皇国的百万军士的杀害才会清醒吗?”孙将军不甘示弱地抬高了声音。
在一旁听着的无量,表情僵住了。他只是怀疑孙将军,可现在猜想得到了证实。
无量挺直了为了表示恭敬之心而一直弯着的腰,挺直了腰板后,原本就硕大的体格比刚才更要威严。
“来人呐!”
退出去的太监和宫女们在大殿外守候。
“处孙武裘将军以压膝邢法,并捆绑在柱子上,让其双膝跪在碎瓷片儿之上,再在其背上放置重石。”
显王无量以一副冷若冰霜般的面孔,宣布对孙将军的处决。
无法原谅孙将军,把视如自己生命一般珍贵的青罗出卖给了太皇国,即便是恩人也无法得到无量的容忍。
“殿下,采云国的使臣来到。”
第二天,终于等来了邻国诸侯国——采云国的消息。要论起辈分来,采云国的郡王算是无量的伯父了,他十分乐意地参与到此次推翻北太后的儿子李佑政权的计划之中。不仅采云国的郡王,就连东面的迦国、久国和番国等诸侯国,还有听说正雪皇后被废了的正雪皇后的故国嘉实国,也派出使者告知会派出联合军一同出兵讨伐。
“废后……”
听到太皇国正雪皇后被废的消息后,无量有些百感交集。
李佑说是因为正雪皇后没能诞下皇子,因此被废。可无量知道,是为了让青罗坐上皇后的位置才这么做的。
“青罗……”
比谁都清楚事实是怎么一回事的无量现在无比的焦躁。皇后,皇后,把皇后一词挂在嘴边儿当歌唱的青罗。
——我要成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