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谢谢你，我不会要任何人的钱！”方庆东坐了下来，因为生意已经上门来了。
“那我就去找苏姐，我不能容忍你在街头擦皮鞋。”小小说完哭着离开了。
雪又落了起来，是漫天的鹅毛大雪，一下子就把丹山淹没了。
但是，于小小竟然找不到苏美玉。打她的手机是关机的，到她的办公室询问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行踪，于小小便有些纳闷了，这女人跑到哪里去了？
无奈之下，她又想起了李向东，那个她曾在心里发誓不理不睬的男人又一次进入她的视野，现在，她只有通过李向东才能打探出苏美玉的下落了。
她给李向东打了个电话，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李向东听了她的电话竟然乐滋滋的，于小小在心里觉得好笑，这李哥也是个老贱奴，自己那么说了他可只要一听到她于小小的声音全身就酥了。他们约好了在锦绣山庄见面之后，小小便开着她的车在雪路上小心翼翼地往山庄驶去。
锦绣山庄也朦在一片雪雾中，这大雪天的没几个游客，因而显得冷冷清清的，山庄里的服务员烤着炭火在房间里打字牌，见于小小到了便像见到亲人一样放下牌就迎了出来，毕竟她们是靠效益吃饭的，没有客人她们就没有收入。于小小吩咐她们为自己开个小包箱，并且点了山庄的招牌菜鹅螺丝，然后一个人坐在包箱里等李向东。
不久，李向东就到了，在包箱坐定之后，小小主动在李向东的脸上亲了一下，李向东正想伸手去抓她的奶子，她却一下就闪开了，李向东只得收住了手。
“李哥，知道苏姐的消息吗？”于小小心里有事，所以开门见山地问。
“你今天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找她？”李向东乜着眼睛望着她。
“李哥，你知道我一般的事是不找她的，但这次是不行了，我一定要找到她，也只有她才能决定得了？”于小小说着往李向东的身边挨得近了些，李向东立即伸出手揽住了她，“妹子，有些事哥也办得了。”于小小任她抱着，“这次你是真的办不了！李哥，快告诉我这女人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李向东知道这次于小小可能真的有事在找苏美玉，便冷冷一笑说：“她送书去了。”
“送书？送什么书？”于小小有些不解了。
“就是林业局那个下岗作家方庆东写的那本《魅力丹山》。告诉你吧，靠着这本书，这个女人又一次火了起来。”李向东的手在于小小的身上动作着。
“哎呀，你别东摸西动的，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于小小捉住他的手说。
“好吧！”李向东知道他不把事情说明白于小小是没有心情和他寻欢作乐的，于是，他点燃了一支烟后便说开了。
丹山这些年在苏美玉主政期间，可以说发展得不错，为了发展苏美玉可以说是不惜一切代价。苏美玉这个人的心思大得很，你看她主政这些年，她从不收贿受贿，甚至别人请吃饭她大多也是拒绝的，实在推不脱她去了也不太动筷子，她这么做的真正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要走到更高的位子上去，尽管这样，上面却没有提拔苏美玉的意思。眼看明年三月份她的任期就要到了，她急得便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蹦，她暗地里想了许多绝招阴招却都没有什么效果，于是，她想到了出书，出本书把她这些年的政绩宣扬出去让上上下下各路人等都知道丹山在她苏美玉的领导下取得的丰硕成果，她相信上面的领导在这么大的舆论面前如果对她不有所表示，那就要受到舆论的抨击了。想到这一招之后，她去找方庆东，方庆东却根本不买她的账，恰好于小小那次刘四爷的矿难成就了她，她用此要协方庆东让方庆东做了她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用最快的速度推出了这本书，并在各大新闻媒体上发布了消息，她还把书和与书有关的材料一一送到每个领导的手中，口里说着请领导慢慢看心里想的却是让他们快快看，以便对她的将来有个明确的说法。
“她这么做真的取得了她想要的效果？”于小小问。
“那当然！苏美玉是谁？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她不但给导送书，她还出钱让市报、省报连载该书，并请一些知名人士写时评写论文，又请省电视台的记者赴丹山采访，造成大面积的新闻舆论效果，面对这么多主流媒体强势宣传的人物，有哪个领导愿唱反调？”李向东不无羡慕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苏美玉一定会得到提拔？”
“那当然，提拔是肯定的，至于提到什么位子，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李向东的手又在于小小的身上动了起来。
“这狗日的女人，她用那本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可那个为她写书的人却带着病妻在冰天雪地里靠擦皮鞋养家！”她一把撂开了李向东的手问：“怎么才能找到她？”
“现在你是肯定找不到她，她现在不是领导找她谈话就是她请领导喝茶，忙得很呢！”李向东的手没有了去处，心里便有些不快了。于小小看出来之后只得又挨近了让李向东的手在身上摸来摸去。
“李哥，怎么才能找到她？”
“近段时间就算你找到她她也不会见你，但我知道那一天她一定会见你。”李向东卖着关子说。
“哪一天？”
“元旦。”
小小还想问些什么，李向东却死活不肯再说了，于小小知道这狗日的不达到目的是死也不肯罢休的，于是，吃过饭之后她陪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回，然后才开着车回县城。
方庆东仍在那里安安心心地擦着鞋子，两只手在雪风中抖动着，脸上却冒着细细的汗珠，于小小站在他面前好久了他才抬起头来说：“小小，你来得正好，快带你大姐去方便一下。”于小小叹了一声，把陈丰推进了女厕所。
等没了客人，小小坐到了那张客人坐的小椅子上，她把她在李向东那里探到的情况对方庆东说了，没想到方庆东却没有一点激动的样子，而是像没事人一样摆弄着他的那些擦鞋工具。小小的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心如止水了，他仿佛已经看透了这尘世间的一切。
小小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离开了。
她要回家好好地想一想，把一些要做的事做了，然后静静地等待元旦那天的到来。
元旦那天其实也很平常，丹山下面几个乡的百多号农民凑在一起为县里的领导送一块牌匾，感谢县里这些年为他们做的那些好事实事，这乡下的农民实实在在的，谁为他们做了一点好事实事他们都会记在心里的。元旦这天早晨九点钟的样子他们便在行政中心前的草坪上敲起锣打起鼓吹起唢呐打起鞭炮还耍起狮子，那热闹闹的场景真的就像农历的新年一般。
于小小等元旦这个日子已经等了好些时日了，所以一大早她就赶到了政府大楼的门口，见了那群正在那里舞狮舞龙的农民，她这才明白李向东那狗日的算得准，因为就算苏美玉这个不见那个不理，可这么盛大的群众感谢政府的场面她是一定会出席的，她是个喜欢站在风口浪尖的人物，这样既出风头又可以显现党群关系干群关系一家亲的场面她怎么能不出席呢？
于小小在苏美玉的办公室堵住了她。
这次苏美玉和于小小的谈话从来没有公开过，后来苏美玉也从未对外人提起，反正她们只谈了半个小时左右，于小小便从苏美玉的办公室退了出来，然后，苏美玉出现在草坪上接受农民兄弟对她的欢呼与拥戴，并亲手接过一位老者敬献给她的牌匾，电视台的记者报社的记者反正各路新闻媒体不停地拍照摄影，但就在这时，一条美丽的身影从行政中心的顶楼上像一只蝴蝶一样在乱乱的风中翩翩飘落。
苏美玉叫了一声，这下惨了。但被欢庆的锣鼓淹没得没有漏出一丝声音。
方庆东仍在擦皮鞋，但擦着擦着他的手就突然僵硬了，他看到小丽挺着个大肚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还亲切地叫了他一声方老师，看到方庆东不解的目光，她笑眯眯地说：“我嫁给雷承乐雷老板了，肚子里这个是他的。”然后，挺着肚子一拐一拐幸福地走远了。方庆东久久地注视着，那双手就那样僵在那里仿佛被零度以下的寒冰活活冻结了。
他对着冷寂的街道大喊了一声，可他喊的那句话全被风吹乱了。
陈丰在轮椅上睡得正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