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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西街平民(1)

男孩在神像前虔诚的祷告一下被打断了,目光猛地迎面撞上含歆琳漂亮的大眼睛,男孩又惊又骇,目光闪烁一下,急忙移开躲闪含歆琳眼中的炽热,他红了脸……预备拔腿就跑,却被胖子钳住手腕逮个正着,男孩被堵在了门口。

“胖子,放他走!”含歆琳手撑着下巴,笑道。她很喜欢这个身上有些脏兮兮的孩子。含歆琳对男孩善意的笑笑,做了个请得的姿势,她喜欢希尔一样无邪的眼睛。胖子一缩手,小鬼头就跑的没影儿了。

含歆琳扯着胖子的皮带:“走,我们跟着他。”

皮带被含歆琳扯住,胖子只能跟着含歆琳跑,含歆琳跑的很快,胖子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亚特兰特,你不是说放他走?怎么又追上去了?你等等我啊……”

只见那小鬼头光着脚,一头就扎进一群低矮的民房中,狭窄的小巷,又湿又长,越往深处越是幽暗不见天,还有有一股子发霉潮湿的烂木味。原来开斯的平民就是住在这种地方啊?

地上又湿又滑,胖子登时就摔的四仰八叉,屁股墩着地摔得结结实实。

“哎哟”胖子痛呼一声,疼的屁股都麻痹了,含歆琳扯着他的皮带,被他这么一带也停了下来,小鬼头已经没了踪影。含歆琳在原地使劲跺脚:“没用的东西。”

胖子龇着牙,痛得说不出话。

含歆琳一把拉起胖子,叹了一口气:“痛不痛……”

“哎哟,痛死了……”含歆琳问了一句,胖子就突然活了,知道叫痛了。

“痛死算了。”含歆琳一松胖子的皮带,白了他一眼。西街民巷很清静,基本没人路过,这个时间人们一般都在外面工作,夜晚才回来。含歆琳给自己装了一个光翼往神殿方向飞。

胖子扶着屁股,一瘸一拐小跑追上去:“亚特兰特,晚饭还没吃呢?难道你指望神殿那个老头。”

“我不饿。”含歆琳背对着胖子继续飞,随口丢下一句话就远走了。她想趁着晚饭之前,向做黄昏礼拜的信徒了解一下南方行省。

想饿死自己?胖子第一个念头闪过……但是他两条腿还负了伤,怎么追得过长翅膀的?胖子摇了摇头,要么不睡觉,要么不吃饭,存心就是找死。但是亚特兰特你可知,只要关心你的人还活着你就死不了。

夜已下沉,居民房四周披着薄薄的一层白雾,飘飘荡荡,含歆琳一个人坐在神殿的台阶上呆呆的发愣。经过一下午的打探,得知南方战况一直受制敦威治总督一直加缴赋税来维持前线供给,跟平民带来严重的负担。含歆琳盘算着要抽时间找这个总督好好谈判一下。

“亚特兰特,吃饭了。”胖子回来了,直接买了个餐车,上面各式各样的餐点应接不暇,有谈烤牛肉、新鲜葡萄和桃子、香肠、鱼子酱、烤面包、浓汤……总之能想到的菜胖子都买到。

含歆琳闻着阵阵香味,“腾”的就站起来,犹如鱼刺哽在喉头。胖子的好她实在无福消受,胖子对她好一份,她的痛就多十分,她不想欠胖子的。在大神殿她允许胖子背,也是情非得已,她原不想让胖子背。只胖子贴耳对她说的话,让她无法拒绝。

魔法喷泉旁胖子在她耳边耳语:“昨夜,你没睡是不是?”

她拒绝不了胖子对她好,不管是赎罪还是真爱,只是她的心早已许给了梅林,她只求胖子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她今生只爱梅林,再也不会接受别的男子。

“米修斯大叔出来吃饭……”含歆琳的魔法扩音奇效无比,含歆琳在神殿外设宴,蓝袍祭祀米修斯在神殿睡房,偏偏这声音传到米修斯耳边就跟炸开一样。可怜的老米修斯睡眠不足,正想多休息会,乍地被惊醒还以为是蛮族杀过来了,鞋都穿反了,直接冲出来。

神殿前是一张5米长的一字椭圆桌,朱红色木漆高贵典雅,两只精致的宫廷烛台顶着十根白色蜡烛,赤色的魔法火焰跳动,仿佛远古延续下来的不灭火种,在风中昂立。

米修斯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木鸡一样原地以立正姿势直立不倒。

“米修斯大叔,请坐。”含歆琳冲他眨了眨眼,把主座上椅子搬出,恭恭敬敬的请他坐下。“大叔,请……”

米修斯现在如果去机械舞比赛很有可能夺冠,他就跟个魔法傀儡娃娃一样,机械的行走,机械的坐下,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回事。

“胖子,给米修斯倒酒。”含歆琳使了个眼色给胖子,胖子很绅士的在每个人的水晶杯里注满了鲜红的酒液。

米修斯嗅到香气,肚子里的酒虫又开始躁动了,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一生难得喝好酒,他把杯子放在鼻子边闻闻:“魔法元年前400年纯酿,唔……克里米时代妖精族的手工水晶杯,我喜欢妖精出品,总是那么精致。”说着便陶醉的抿了一口。

“大叔,你年轻的时候和我妈认识?”含歆琳趁机试探。

米修斯被美酒迷得昏天黑地的,他放下酒杯,回味了几番哼哼道:“哈哈,当年年少轻狂风流韵事太多,不提也罢。”

老东西!含歆琳脑门上的三尸神暴跳,她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才,忍住揍扁米修斯的冲动,她亲自给米修斯倒上一杯,笑眯眯道:“不知道是什么风流韵事,我也想听听……”

“这个……哎哟……不足为外人道也……”他摆了摆手,又喝了一口酒。

面对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只有胖子闷闷不乐的吃着,他买这么多吃的,不是要含歆琳套话用的,他是怕含歆琳饿死掉。

“我怎么对外人呢,我是……亚特兰特!”含歆琳又被米修斯打断了。

“丫头……这位小哥是你的谁呢?对你可真体贴。”米修斯借着酒劲大耍酒疯,眼角一丝狡黠。胖子脸红了:“我只是殿下的仆人。”

丫丫的老头敢阴我!胖子皮这么厚居然会脸红耶!还仆人……呀呀的今天居然会主动成人自己是仆人。一下子各种念头涌上含歆琳心头,她冲老头机敏一笑,我要整死你和胖子,不信就试试吧:“是啊是啊,我父王不允我们的婚事,我就逃到南方来找你了。”

“什么!?那个老东西干预你的婚姻……”米修斯一拍桌子酒醒了,马上捂住嘴,遭了失言了。

含歆琳灵抱住胖子的手臂,一脸幸福。胖子多都没来的及躲手臂就被含歆琳抱在怀里,手臂触到含歆琳胸前的柔软,胖子觉得自己整张脸烫的要爆炸了,可是含歆琳她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米修斯眯着眼瞄了一眼胖子,小声咕哝:“我要是你老爸,我也不会答应。”

胖子暴走。

“大叔,看你这么英俊潇洒,年轻的时候一定风流过吧?不知道你和我老娘那段风流韵事……”含歆琳抽出一根雪茄,给米修斯点上,她也给胖子点了一根。胖子在帝都只抽这种地道的纯口味雪茄,她自己也很喜欢。

米修斯静静的吸了一口,沉浸在吞云吐雾的惬意中,那个表情跟吸大麻的毒瘾犯差不多,他那副德行,啧啧,反正就是很爽的样子。他嘿嘿一笑:“你就这么想听你妈的旧事吗?那时候我和你妈其实也没什么的……嘿嘿……全是我一个人单相思。”

含歆琳不语,默默等他继续娓娓道来。

雪茄吸到只剩下一个头,米修斯狠狠掐灭,盯着最后一丝烟雾奔向宿命的虚无。有些事,他沉默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憋不住要说了,话匣子一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当年我还是是个小小的魔法佣兵。你妈已经成为自然魔法元素法师,你妈有一半精灵血统,所以自然魔法非常出众,却又不受精灵族弱小身子的局限,她的体制和正常人一样健康,不想精灵离开森林就会生病,不适应……你知道为什么现在精灵族越来越少?就是因为精灵族不适应城市生活,一个一个都病的死了,只有适应下来的精灵活下去!现在的精灵和远古的精灵不同,他们不能再躲在深山老林里固步自封了……”

怎么提到精灵了,含歆琳真想掐死这个醉鬼,说话都不着边际天马行空的乱走。

“就像我,一个农村来的小孩,要适应城市生活和戎马生涯一样!哈哈……那时我们都还小……哈哈……真是年少轻狂不知愁!他的军队横扫大半个大陆,为了征服剩下的几个小国,他就近征用了我们的佣兵团。那时候我就喜欢你妈了!是的我喜欢你妈!可是老子那时候为什么就不敢讲?”

含歆琳默然,爱情生存与否,和勇气也是有一定关系的,人生在世,什么都要争取,爱情也是一样的……想到这里含歆琳摸摸小腹,是啊!为什么不去争取呢?说不定梅林会心软留下,就算就算为了……为了……

“为什么?为什么?”米修斯喝了一口酒,嘿嘿笑了两声,眼角一丝泪光,“那个人竟然在战乱中偷摸进她的房间,嗝……”

米修斯打了个嗝停顿了一下,含歆琳马上插口:“什么佣兵团?”

“我们噬月佣兵团,我从一个小小的魔法学徒……到今天的大魔法师还要多亏这场战斗。有一天我终于当上了噬月的最高层,我终于能向妮薇求婚了……你猜怎么着……他有了格温王后了,还想强娶妮薇!”

“噬月?你说的噬月是魔法大陆第一魔法佣兵团吗?是不是?”含歆琳按住米修斯的肩膀。

米修斯讽刺一笑:“是又怎么样,留不住心爱的人……”

说道这里,胖子和他有些“感同身受”,不由有些同情他,举起盛满酒液的高脚杯与他碰杯:“爱她,只要她好,就好。”

米修斯错愕的看了一眼胖子,嘴角一丝苦笑……她好吗?她不好,她惨死在宫中,那夜他也在。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去,被凶残的黑熊咬断修长的脖颈而死。

胖子突然说了一句很有哲理的话,连含歆琳都吓了一跳。胖子曾经是多么粗俗不堪,全帝都的人都知道,胖子也懂爱情?笑话!而且是笑掉大门牙的那种!含歆琳突然发现胖子真的变了许多,她不知道胖子是因为她而改变了自己原本放浪不羁的性格,更亦或是倒在他身体里慢慢的成长,一点一滴的对他的性格产生着微弱的影响。

“其实我妈心中一直有你……不然帝都那么远,我也不会来。”含歆琳很会顺杆子爬,虽然说得都是些瞎话,她之前压根就不知道西街神殿有这么个人物,她住进神殿,只是想通过西街的平民得到更多需要的情报,她不喜欢做在城主府或者总督府里听那些大臣鬼话连篇。但是含歆琳还是故作认真,说的跟真的一样。虽然自己是有目的,但是作为她老妈的故交,帮她一下有什么打紧的。况且这也算是帮了米修斯,至少他的晚年可以得到安慰。

至于她老妈是否爱过米修斯,这就要问天了。

“是啊,你是妮薇的女儿,你不是和那人一样在帝都吗?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月光下,米修斯瞪着他那双深绿色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含歆琳,含歆琳被他看得都发了毛。这是第几次瞪着她了?太过分了!吓人也不带这么吓得!

“其实大叔,说实话我来这,不完全是为了你,一般是我妈的遗命一半是想请你帮个忙。”含歆琳不愿在长者面前说太多谎话,打了个马虎眼,说出了真实目的。

米修斯显得很激动:“妮薇真的让你找过我?”

“恩,妈临死前要我拜你为师,说一定要我找到你……”又说了一句谎话,含歆琳暗暗后怕,这可是在神殿附近啊,她可不想被雷劈死。在前世她可是从来不信鬼神,到了异界才不得不相信鬼神之说。“还有,请你替我妈报仇!”

这些可没说谎!含歆琳在心里刻意解释一遍,掩饰她欺骗长者的不安。

“什么叫替你妈报仇?杀死妮薇的德鲁伊已经被杀死了!我亲手的一箭射死了她!”米修斯这句话谈突然,犹如一记闷棍把含歆琳打懵了,菲尼亚,菲尼亚是被米修斯射死的?梅林那夜的血泪,每一次想起都让她心如刀绞。

可是转念一想,便可知道米修斯的实力,可以破开梅林空间魔法的魔箭,那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最巅峰力量。真看不出,巅峰力量藏在这一个整天喝的醉醺醺,邋里邋遢的小小的蓝袍祭祀的身体里。

“听着,叔叔,没错,你当时杀了一个正在行凶的凶手。但是不是的,她不是凶手,她只是以纯洁少女,您杀的是一个无辜的少女。”含歆琳缓缓说道,她故意说得很慢,让米修斯最后反应失灵的大脑,能够能听得明白。

米修斯又喝一杯酒,定了定神,“你说我杀错人了?”

“是,你杀错人了,还拆散了一对恋人,相爱的恋人。”含歆琳咬着唇笑的春花灿烂,好像那明媚里的一到忧伤,即阳光,有晒得生疼。

“也许你猜到了,米修斯叔叔,是夺魂咒!你杀死的少女中了夺魂咒,所以真正控她的人才是杀我妈的真凶!我知道只有你才能帮我,你拥有整个噬月,求求你帮帮我。”含歆琳恳切的说道。

季凉之风刮动云彩,遮住了月神的半边脸,若掩面哀伤,红色血月挂天,仿佛有无尽的委屈要和大地互诉衷肠。

米修斯嘴角肌肉僵硬,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他的喉咙似乎被千万种东西噎住,发干发涩。他提起一整瓶红酒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才提起勇气:“你再说一遍,你的名字好吗?”

“我叫亚特兰特。”

含歆琳和胖子耳边传来玻璃杯失控坠地的碎裂声。

还是十年前……

大概是十年吧……

现在已经记不清了……

硝烟和战火弥漫,烽火连三月,日日吹角连营。

战场上,厮杀变天,少女身披魔法银甲,勾勒出绝美的身形,她嘴里咬着金色的发辫,神色悲愤,魔法光球不断从她的杖中飞出,死神一样掠夺生命。她的求生的同时掠夺生命,她像一朵娇花一样绽放,却不得不生长在恶劣的环境。

她的胸口被一支流窜的流矢射中,嘴角却微微一笑,总归是宿命,她会和魔法佣兵团的其他成员一样,回归母神的怀抱。她以为该来的总会来,却被他一把抱在怀里——那人正是年少时的米修斯。

米修斯慢慢回忆,却让所有记忆里的画面被她的倾城一笑所取代。他抱着她,浴血奋战,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填埋的多少尸骨。就算身中多箭,也不肯丢下她,如果丢下她,他活下来的几率更大,也不会受那么多伤。

战后,她躺在他怀里对他浅浅一笑,那一笑倾城,笑靥浅浅,将他的灵魂放逐了,放逐在硝烟意外的世界。他在心中暗暗立誓要将和平的年代送予她,守护她一生一世。

“我……我……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少女羞涩的问他。

他受宠若惊:“我喜欢奔跑的女孩,健康有活力。奔跑的美丽女孩……”

“那你一定会给你的女儿起名叫亚特兰特吧?对不对?”少女柔柔的声音在脑海中渐渐淡去……

米修斯又被拉回现实,他默然一笑,她临走前还没给女儿起名字,想来是弥留之际才定下了亚特拉特这个美丽而骄傲的名字。妮薇心中是有他的!他能清楚的知道!

其实又何止是有他的地位呢?这些只有活在天上的妮薇知道。

“好我帮你,杀妮薇的真凶是谁。”米修斯突然说道。

“这个人你也认识!”含歆琳差她老妈的死因差了很久,勒恩雷说是宫外的公爵夫人弄死的。含歆琳考虑了很久都觉得不对,公爵夫人心腹大患是格温王后,最该弄死的也是格温王后。杀她老妈的妮薇的人,心狠手辣,为了争宠王位不择手段,她的名字几乎可以呼之欲出。“是、王、后!”

含歆琳咬着牙,一字一顿的拼完每个发音。她妈死,她不心碎,不想报仇,那是假的。以前刚穿越来不懂事,现在越来月融入这个世界,她发现她和亚特兰特只是前世和今生的关系。她现在的妈虽然没印象,但是妈就是妈,而且她这个妈不要有多爱她,为了她活命,放弃自己的活命的机会才会让菲莉亚有机会杀死她。

格温就是利用她妈的这种母性,要不然以她妈的魔法,她不信斗不过一个德鲁伊的小姑娘。

“我不想为帝,但是,帝国不能让格温的子嗣登上王位,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噬月!而且我还想带着你的噬月去回击蛮族,保卫南方的子民,顺便也能练练身手,米修斯叔叔……”含歆琳厚着脸皮要噬月了,她知道米修斯有任何理由拒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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