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洛游城是在父母离异那年。
无论时隔多少年,笙歌依旧记得她初见他的模样。
初夏,他穿着一件纯白无纹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大约七八岁左右,光洁白皙的脸庞,薄唇轻勾,黑玉般的碎发盖下来,遮住了眉目,黑曜石般的眼眸带笑望着笙歌,细小修长的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温暖亲切:“别哭。”
五岁时她被父母离异的残酷现实沉重的打击,即使心快痛到窒息,对她和母亲来说,是一种解脱。
五岁以前,笙歌是在父母的争吵声中度过的,父亲有很多很大的事业要做,所以长期在外面身边更是美女环绕,而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身上还沾染了不知名的香水味,后来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吵得越来越凶,终于在母亲快要崩溃时被迫签了离婚协议,笙歌被法庭判给母亲,而她的自闭症越发严重。
而他是一束暖光,照亮了她的内心深处。
他们离婚后不久,母亲再嫁,那男人虽然身份尊贵,但没有多么盛大的婚礼,没有多么耀眼的钻戒,然而笙歌看到了五年以来母亲从未有过的笑容,眉眼弯弯,那是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温暖明艳,无半点虚情假意,笑得那么美。
她知道,母亲嫁给了一个能够给她幸福的男人。
她更知道,她再一次被无情地抛弃了。
她躲在门外偷偷地哭,眼泪却无休止的往下掉,仿佛永远都不会流干。上帝狠心关上她所有的窗户,却满怀同情地为她留了一扇门。
笙歌可以不要任何,但她只要阿城。
“不要哭了,好丑。”洛游城拿着纸巾帮她一遍又一遍擦拭着眼泪,又故作嫌弃,“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丑。”任哪个女孩子听了眼泪都会停下来吧,洛游城这样想。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任谁一听,都知道委屈得就像是一只缩在窝里的小兔子,眼睛红红的,声音哑哑的。她有自闭症,对他却毫无防备,因为他是不仅会发光,还是他的光。
洛游城微怔,拿着纸巾的手停在空中,眼眸闪过无数个复杂的表情。
他转而把她的小手放在温暖的掌心,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哥哥带你回哥哥家。”或许把她交给老妈是最佳决择。
笙歌条件反射地挣扎,可听到他说“家”时眼泪又忍不住要涌出来,任由他拉起自己去他家,他很高很瘦,所以显得笙歌特别得娇小,白色的连衣裙有点皱巴巴,洛游城还细心地帮她理了理,又帮她擦了擦泪痕。
或许这些在他眼里只是举手之劳只是小事,但笙歌内心却波涛汹涌,复杂的情感涌荡,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就算是爸爸妈妈,也从未这么体贴,他们会严肃地呵责,美名其曰女孩子从小就要学会自立自强,可他们没有想过,她不过是个小孩子。
新家在1371,而洛游城的家就在他们旁边的1373,他输了四个数字进去,换了拖鞋,却见她依然还在门外,两只小手在身前胡乱打着转,紧紧地咬着嘴唇,眼神是浓烈的犹豫与,恐惧?
“怎么了?”洛游城把笙歌的小手牵过来,轻轻抚摸咬得毫无血色的嘴唇。
笙歌仰起头望着洛游城,眼眶内泪光闪闪,“怕。”
洛游城轻笑,“我不会把你卖了的,你可不值钱。”随即把她带进屋内关上门,找了双比她大一些的可爱的小凉拖。
“哟!城哥哥,你情妹妹啊!”带着轻佻的笑意的声音穿过,笙歌抬头,一身红色长裙的八九岁女孩映入眼帘,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看好戏地盯着洛游城。
洛游城淡淡望着她,薄唇轻启,“嗯,我情妹妹。”
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量了几眼笙歌,打趣道:“原来你好这口!”
洛游城皱皱眉头,“好了,我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