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西在安排王晓薇住在学校的招待所后,简单地应酬了了几句,转身出门,死劲地给肖晓鸿打电话。电话就是一直接不通,又往家里打,也是无人接听。胡媛倒是回家了,但是看到电话,先是不想接,待是草西的电话时,更加不愿意接听,她不知道接了电话,该怎样说才好。
肖晓鸿在南京没有看到王晓薇,先是失望,当知道王晓薇到北京找自己时,心里除了感动和惭愧。什么也不想说,只想快点回到北京,见到王晓薇。他也知道,如果王晓薇和胡媛见面,那种场合该咋办。但是现在,只能不管不顾了,只想能顺利地买到去北京最快的车票,最快地见到晓薇。
肖晓鸿在次日凌晨两点回到北京,又立即赶到双安商场边的房子。
房子里亮着灯,胡媛应该是在屋里。肖晓鸿犹豫不定,这时候回来,原就无法交代,也不知道晓薇找没找到这里。当初,草西借给他的两居室,陈设虽然简单,但是在这个屋里和胡媛的日日相处,满屋弥漫的是两个人爱的气息,胡媛建议,要把这暂时借住的屋称为“爱之巢”,当时还笑这名字太俗,现在想起来,感情总是建立在俗世的基础上才会实在、温馨,也才有生活的气息。如这一刻,肖晓鸿感觉有家难归,有爱人却难以入怀。能泰然回到“爱之巢”是多么美妙啊?
三十多阶的楼梯,可是在肖晓鸿眼中,现在显得如此漫长,好像漫长到无法逾越。自己在楼梯的最底处,胡媛在上面,而王晓薇现不知身为何处。
有些问题总是要面对,不管多尴尬,也不管能不能处理。如果这问题是你自己造成的,想躲,又怎么能躲得了。不是说可以躲了了初一总是躲不过十五。肖晓鸿在这进退两难中走到家门口,又犹豫的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门里门外,肖晓鸿在想,是否走进去就是地狱或是一场随时爆发的暴风雨。如果真是,自己也许还可以面对,最怕的就是相对无言,这种局面,自己无法应付,也不知道这种局面能在什么时候结束。
一切在肖晓鸿的想象中,一切又都出乎他的想象。门开了,灯是亮的,那日光灯闪闪的亮的耀眼。在这耀眼的灯光下,胡媛静坐在玻璃茶几后的沙发上。胡媛见到肖晓鸿,无惊无喜,默默的,在肖晓鸿眼中,眼前的女孩就如一尊不可亵渎的雕像,那往日熟悉的眼神中的狐媚和流光溢彩现在剩下的除了空洞就是平静,好像,自己在对方的眼中就如面对一个陌生人。
“你在家里?”肖晓鸿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
“你是问我吗?”胡媛头也不抬地问,声音冷冰冰的。
“是。”
“哦。”
下面不知道再说什么好。肖晓鸿想,当两个人在一起,如果有一天相对无言,觉得没有话说,实在可悲,但是或许不想面对这种沉默,还可以找找话说,倒也是可以把日子过下去。原本人就是孤独的,不管是朋友也好,亲人也好,哪怕是爱人之间,相互给予的也是生活中的关照,对于内心深处彼此永远无法了解,不是有意的掩饰,因为有些东西与生俱来,有些东西原就只可以意会,说是说不出来的,比如这内心深处的孤独寂寞。亘古以来,人把婚姻当作双方相互的依存,但是孤独依旧,不是说一个人的孤独是半世,两个人的世界就是百年孤独吗?肖晓鸿从来没有想过将来的事,特别是婚姻,和胡媛在一起,没有想过,只觉得两个人很好,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因为无欲也就无求;和王晓薇在一起,商讨过将来的婚姻,但是觉得还远,只是不管和谁在一起,都是自然而然的,觉得该发生时就发生了,从来没有强求要有什么结果。现在,像这样的无语,连想找句话说都没有,才觉得深深的悲哀。
“你吃饭了吗?如果没吃,我去给你做。”胡媛淡淡地问,语言里透出客气和义务。
“不用了。”也是客气的语气。“有人找我吗?”
“我今天也出去了,很晚才回来,好像草西给你打了不少电话。”
“哦。”肖晓鸿走到阳台,拨通草西的电话。草西在睡梦中醒来,听到是晓鸿的声音,见身边一直翻来覆去的王晓薇好像已经睡着,小声地责怪道:“晓鸿阿!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你一天了。”
“我去南京了。找我有事吗?”肖晓鸿看看屋里,胡媛依然坐在客厅里。
“找你当然有事,晓薇到北京了,我现在和她在一起。”
“晓薇?你们在哪?”
“学校招待所203。你现在在哪儿?”
“家里。”
“那,那你天亮再过来吧,不要让胡媛知道,今天一天她都不知去哪儿了,我看她也不好受。我挂了。”
“嗯。”肖晓鸿挂了电话走回客厅。“怎么还不睡?”
“你去吧!”
“去哪儿?”晓鸿愕然。
“你不是给草西打电话了吗?去哪儿不要我告诉你吧。”
“不是她找我,一个朋友。”
“我知道,王晓薇。”
“你?”
“晓鸿,不要再骗我了。人家已经找到北京,不管怎样,你去看看吧。”
“那你呢!”
“我?你想过我吗?你想过我的感受吗?”胡媛尽量克制自己的怒气。
“对不起,胡媛,我想我会和你解释的。”
“不用,我只想如果可以,你可以把王晓薇带到这儿,我们三个人面对面谈谈,你放心,我们不会大吵大闹的。”说完,起身进了卧室,缓缓地关了门。
肖晓鸿呆呆的站在客厅,约有三两分钟,还是下定决心开了门去见王晓薇。
胡媛从进卧室起,内心十分复杂,矛盾交织,她好希望肖晓鸿随她进了卧室,哄她安慰她,虽知道可能明知又是谎言,但至少可以慰藉自己内心的空虚和痛苦。可是肖晓鸿真的开门而去,种种悲苦汹涌而至,禁不住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