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吧台边，闻箫看到桌上有包香烟，于是随手拿了根烟抽，他根本不管这包烟是谁的。
“来瓶啤酒！”闻箫说得豪气，就像他带了几千块在身上一样。
酒吧老板程厚德笑着把啤酒放到闻箫面前说：“这瓶酒算我的。”
闻箫喝了一大口啤酒说：“你不给个理由，我可不喝！”
“你是刘叔的侄子吧？”
闻箫愣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灵狐镇这么小，只要出点事，镇上的人都会知道。”
“破地方就是破地方！”闻箫笑着说：“警察大叔是不是经常来这里？”
“他从来不来，我想请都请不到。今天你喝多少都算我的。”
“你是想通过我拍警察大叔的马屁吧？我告诉你，我可不吃你这套！”
“那可不是！我请你只是为了你上山救老外的事。那天你回卫生所的时候，我爸也在场。”
“哈！原来是世交！我是闻箫！”
“我叫程厚德。”
“你和程远志程叔不会是亲戚吧？”
“算是亲戚。我们灵狐镇的人大多数姓程，能不是亲戚吗？”
闻箫奇怪地说：“你怎么会在这个破地方开酒吧？你能有生意吗？”
程厚德苦笑着说：“前两年我们和环美公司合作成立了灵美公司，说是要准备修路。只要修好路，游客就会来，这样我就有生意了。我是这样打算，于是就提前开了这间小酒吧。没想到路一直没修通。我不想出去打工，灵美公司的人和我几个朋友喜欢到我这里来玩，我就一边开着酒吧一边种地。现在只能凑合着过了。”
闻箫笑着说：“你有远见！将来灵狐镇第一个发财的人一定是你！”
程厚德叹了口气说：“我可不指望能发财，只要能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
他们聊了没几句，程厚德笑着往闻箫身后指了指。闻箫回过头，他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双奇怪的眼睛。
对闻箫来说，这双眼睛即熟悉却又陌生。
它曾经如月光一般清澈而神秘，可现在它却变得妩媚动人。
没有鸭舌帽，没有旅行包。
她还是她，却已经不再是她。
朦胧的灯光下，她有着酒吧里女人该有的一切。
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
他笑着向她招了招手。他看着她，等她走过来。
可惜，她走过来了却根本没理睬闻箫，甚至连看都没看闻箫一眼。
她坐到了不远处一个男人的身边。才一坐下来，她就点了根烟，慢慢地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光影蹉跎。
看着她，闻箫不由地想起了电影里张曼玉抽烟的样子……
闻箫看着她，他轻轻的敲了敲桌子。程厚德的确是个老行家，他立刻开了两瓶啤酒放到了吧台上。
闻箫拿着酒，绕过她身边的男人，他坐到了她身边。
“你的帽子呢？”闻箫把酒慢慢地推给了她。
她穿着半透明的短袖。透过薄纱，闻箫看到了她白皙的手臂，白皙的胸口，还有白皙而丰满的……
这时她才转过身来。
闻箫又看到了她的眼睛，虽然这双眼睛和月光下的眼睛不同，可是他却立刻感受到了它们唯一的相同之处……
暗淡灯光下的她和月光下的她一样。
“你们认识？”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有魅力，充满男人的磁性。不仅如此，他还长了张好脸蛋。
长着这样脸蛋的男人能去哪里？当然最好就是来酒吧骗女人。
“不认识！”她看着闻箫似笑非笑地说。
“好啊，你这个女人！看到小白脸，你就不认朋友了？”
“你不是被抬去医院了吗？现在怎么到这里来喝酒了？”
“你不说，我差点把这事忘了。”
“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我别的不行，就是身体好！”闻箫指着那个男人说：“他是你的谁？”
“你这样问，不会是另有企图吧？”
“你放心，我对酒吧里抽烟的女人可不感兴趣。我是为你着想，男人全是混蛋，你可得加点小心。要不是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我可不管。”
那个男人邹着眉说：“你说话注意点！”
“我已经很注意了！”不知道为什么，闻箫看这个男人特别地不顺眼。
程厚德知道他们随时都会吵起来，于是他赶紧说：“都是朋友！我请大家喝一杯！”他还故意看了闻箫一眼。
闻箫不怕惹事，他就怕不出事。可是还没等他说话，她拿起酒说：“酒我喝，你走开！”
那个男人走到闻箫面前说：“听到没有？”
“哎！好心没好报，好人变色鬼！”闻箫只得拿着自己的酒走了。
可是才离开座位，闻箫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剧痛，他不由地弯下了腰。紧接着，他就连放了几个响屁。
“厕所在哪？”现在的闻箫狼狈得令人吐血。
程厚德赶紧往一边指着说：“走廊最里面！”
闻箫夹着屁股，拼命地跑了。
“这是什么人！”那个男人被闻箫弄得哭笑不得。他坐下来笑着对她说：“刚才我问你为什么来这里，我还没告诉我。”
她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说：“我来这里找人！”……
闻箫坐在马桶上，疼痛和虚脱撕扯着他脆弱的灵魂。他抱着头，脑子混沌得异常清晰。
什么也不想，可是似乎什么都会想。
这感觉奇怪得就像过期发霉的别人喝过的豆浆。
他想到了刚才那个她的眼睛。
女人善变，这真是没错。
“哎，可怜的女人！好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男人有什么好？没男人会死么？可惜！可惜！”恢复了一些神志，闻箫不禁这样想。在他心中那个戴着帽子，神秘而有趣的女人现在已经世俗得像吧台上的残酒一样。
好不容易解决了问题，闻箫扶着墙从厕所走了出来。看着玻璃中自己苍白而有趣的脸，他无奈地笑了。
等闻箫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和那个男人一起不见了。他才坐下，程厚德就笑着说：“虽然我们灵狐镇出美女，可是刚才那个女人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