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倔强道:“不,皇兄先答应我。”
李承乾命令道:“先上药再说。”
“皇兄不答应我,我就不要上药,让伤口疼死我好了。”朵儿一撇嘴道。
李承乾的态度竟然软了下来,软声道:“好吧,依了你,行了吧?我的公主。”
朵儿点点头,默然不语了。我的公主!一句也许是他无意的话,朵儿却听得直想掉眼泪。他说,我的公主。
长乐呆在一旁,吐着舌头表情夸张的问道:“皇兄何时变得如此温柔了?”
李承乾边为朵儿上药,边道:“长乐先回去吧,有人问起文成,你就想法子推搪着。入夜了,我再把文成送回她宫里去。”长乐点点头,作礼告退。
夜色很浓,可朵儿还是看见了天上隐在云朵下的点点星光。原来长安的夜,除了静谧,还是有星星的,虽然不太亮,可总是有的,这就好。她从来容易满足。下意识的摸了摸怀内的玉佩,心内不由得轻叹,是上天怜悯还是上天残忍?得以遇着他,却又安排了这样一个结果。此生此世,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就像自已此刻整个人都窝在一人男子的怀里,虽说这个男子名义上是她的兄长,可对她而言,没有血缘,便是一个陌生男子而已。“在想什么?伤口还疼吧?”
李承乾柔声道:“你可要好好歇上几日才好。”
“是,皇兄!”她把头埋得低低的:“皇兄放心,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去。”
“你才多大,怎么说话这样老气横秋的呢!”李承乾轻道:“你是李道宗的女儿?”
“是。”
“听闻李道宗只有一个女儿,他怎舍得送你入宫?明知你是要和亲出使的,他竟……”
“不怪爹爹,只是圣旨难违。”
一个女子窝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是什么感觉?脸红心跳,呼吸不畅,手心冒汗,兼有几分羞得难以见人。只得把头埋得更深,让整张脸也埋在他的怀里,还要自已骗自已,假装被陌生男子抱着的不是自已,而是和自已毫无相干的女子。朵儿除了这些,却更多了一种,满足。
可这种满足偏偏又让她想起来另一个男子的怀抱,也是给她这种感觉,而且至今难忘。不禁在心内低叹,还是忘不了他。
“走,我送你回谦和宫。”她下榻来:“您怎么知道我要住‘谦和宫’?”
“宫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他说,脸带几分傲色。也对,他是本朝太子,未来的皇帝。整个大明宫,整个大唐都将是他的。什么不在他的掌握当中呢?
于是朵儿不再说话了,穿好鞋子就向外行去:“这里离‘谦和宫’有多远?”
他却一把她横抱起来:“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以后你会慢慢熟识起来,现在我带你回去。”
她没料到他有此举,吓了一跳,挣扎道:“我伤的是臂膀,不是脚。我自已能走,放我下来。”
他不耐烦了,沉声道:“别乱动,要我陪你折腾一夜吗?我总比你走快一点。”抱着她的手也加重了力度。
慑于他的气势,而且她也知道,惯会让别人服从自已的人是不会妥协于人的。她此刻说什么也不会起作用的,所以她也不再哼声了,任由他抱起她,快速朝她的宫里行去。
他走的都是没有侍卫的僻径,一路无话。在快到“谦和宫”的一个拐弯处,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皇兄安好。”
声音是在前面发出来的,朵儿不敢抬头,屏住呼吸。要是让人认出她来,那她明日就不用活了。
李承乾脚步停下来,沉声道:“不必多礼了。”
说着便抬脚而行,来人却有点不依不饶:“皇兄美人在怀,果然是不风流枉少年啊。”语带明显的讥讽。
李承乾一瞬便被激怒了:“你……”朵儿感到他的怒气,手已握成拳了。
朵儿不禁为来人捏了把汗。什么人不想活了,竟敢得罪未来的皇帝。可来人仿佛也不忌讳他的身份,继续说道:“不过皇兄放心,我不会传到皇嫂耳里的。”本来是体贴的话,却被来人说得充满威胁的意味。
听口气,此人应该是他的兄弟,可哪有兄弟这样针锋相向的呢?正在朵儿暗暗为来人担心时,李承乾怒色不改,却哈哈大笑起来:“你有这个空闲就去说吧,我才不在乎呢!在宫里,谁不知道我李承乾从来都是左拥右抱的?还在乎这一次吗?”
朵儿差点没昏死过去。我的祖宗啊!这不是要毁了我吗?朵儿在一瞬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她归纳为他的女人!看来,这个李承乾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了。天!他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来人静默了下,李承乾疾步而去。
后面的人又在叫:“等等!”可这回,李承乾再没有停顿。
拐了一个弯,居然就是‘谦和宫’了。他把她放下来,说“你自已进去吧!”便一个闪身走了。
朵儿一入宫门,梅兰菊竹早已候在门外了,一见到她便赶忙迎上来,作礼道:“公主!”
朵儿清清嗓子,道:“平身吧!”年齡稍大的朱梅迎上来问道:“公主一整天都去了哪?急死奴婢们了。”
朵儿一只手接过翠竹奉上的茶,笑笑道:“都在长乐公主那宫呢,陪她跳舞。”几个丫头便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秋兰禀道:“公主,水都备下了,让奴婢侍奉您沐浴更衣吧!”
朵儿在心里暗暗叫苦,仿绋伤口现在才痛了起来,扯着不太自然的笑道:“给我拉好屏风,我自已来。”
秋兰惊恐的往下一跪,道:“公主是嫌奴婢们侍得不周吗?公主恕罪!”
朵儿看着惶恐不安的秋兰,想了想,一面找着合适的措词,一面艰难道:“不是,你们都很好。只是我,我在王府时惯了自已沐浴,所以,所以你们在屏风外面候着就好。”
“可是,要给皇后娘娘得知,那我们四人就性命难保啊,皇后娘娘一定会冶我们死罪的。”朱梅也跪了下来。
朵儿看着她们,觉得不仅臂膀痛,连头都在痛了。她只好让她们先起来,再说道:“是这样的,我从小就喜欢动手自已管自已,不喜欢别人侍候的。你们可听明白吗?”
年纪最小的翠竹不解道:“别的公主都嫌奴婢们侍奉的不够好,为何公主您偏偏不喜人侍着呢?”
朵儿翻着白眼,要怎样才能跟她们说得清楚呢!只好吞吞吐吐道:“我,我不喜欢别人看我的身子……这样,你们明白了吗?”
四人皆揺头,她们就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不喜欢被人侍候的主呢?而且,都是女的,看一看身子又有什么要紧的?朵儿快要崩溃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