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娘的!薛琳蹲下去,捡了起来,心里一片恐慌……“难道真的……我爹娘真的在这里……”
伏子成上前,搭上薛琳的肩膀。
“琳儿,不要灰心,仅仅一枚平安结,说明不了什么的……我挖地三尺也一定会给你找出一个答案的。”
“这是什么?”卫英奇发现在平安结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个牌子,便伸手将其捡了起来。
“木?”卫英奇看向薛琳,“琳儿姐,你娘是姓木吗?”
薛琳拿过牌子道:“怎么会,我娘明明姓林的,怎么会是姓木?”
仔细看了看牌子上的刻字,竟然真的是个木字。
那牌子,薛琳记得确实曾在母亲身上看到过,但母亲不让碰,也就没有看了。
“我娘说,木妍是家族的先人,难道我娘真的姓木?那为何要改姓林?”
“木妍?你说的是那个惹得两国兵戎相见,然后以自杀结束战争的木妍?”伏子成也有些小小的惊讶。早听自己的皇爷爷说过这段历史,说他是亲眼目睹自己的父皇孤独终老,因而严禁皇家男子与任何西域女子通过,尤其木姓。
“是的,我娘说,木妍是我的先祖。”
“看来,老天爷真的是太爱开玩笑了。”伏子成自嘲地一笑。
当年英明一世的余元国开国皇帝曾经与暖秋国的皇帝为了一个木家女子,争得几乎忘了江山社稷,却还是落了败,丢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未婚妻。
如今,竟然一切又在自己身上重演,自己的未婚妻嫁给了最大的敌人,他们爱的死去活来,自己却在这场戏里头里外都不是人。
原本就知道自己是木家的后代,薛琳虽然有些奇怪母亲为何改了姓氏,却也还不至于太难以置信。但心里隐隐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英奇,你还在岛上发现过什么吗?”薛琳不死心,又问道。
卫英奇摇摇头:“没什么印象了,主要是这平安结难得一见,这才能想起来。之后那段时间,我并不记得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过。”卫英奇又想了想,“或许,可以去问一下我师父。”
“那事不宜迟,我们去问吧。”
三人达成共识,就朝临云岛的岛中心走去了。
卫英奇的师父,听说是个隐士。在贾叶国也算有些名气,却没有想到,隐居在临云岛。
“英奇,你怎么会认识刘居士?”薛琳有些好奇?
“我也是来了岛上才认识的,我有一次遭了意外,就是师父救了我,之后就收我为徒了。”卫英奇并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个师父的来头,但一直跟在他身边,对他的本领,也算是佩服了。
不多时,三人终于来到了岛中隐秘的林间小屋。如果不是心里有事,薛琳必然将为眼前的景象而迷醉。林子荆棘丛生,却不想里头竟然别有洞天。
“师父,我带了两个朋友回来,有事想问你。”
薛琳走进屋里,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参透世事的刘居士刘博仁。
刘博仁竟然是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看不出到底是多大了,眼神也不算清亮,又透着浓重的迷雾感,让人看不到他眼里的东西。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从他看向自己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居士……”薛琳恭恭敬敬地喊道,“您好,我是薛琳。冒昧前来,还望居士不要见怪。”
刘博仁竟半晌没有缓过神来,卫英奇跟着刘博仁十多年,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模样。
“师父……”卫英奇轻声唤道。
刘博仁这才回转了意识,一时间,他的眼神竟也更加迷蒙了。
“师父,我们前来,是要找一个人。这位姑娘,是暖秋国的王妃,她爹娘在我们岛上失了踪,不知道师父这几个月,可有看到一对中年夫妻?”
刘博仁摇摇头。
“这岛上一般外人是不会闯进来的,就是闯进来,我也不会不知道。”刘博仁寡淡的口气,却透着毋庸置疑。
“可是我们昨天夜里在这个岛上,居士知道吗?”薛琳问道。“而且,我们是从一条小河过来的。”
“什么?”刘博仁一惊,“你说的是余元国的小河?”
“不错。英奇似乎在岛上这么多年,也并不知道岛上有这样一条通路。”
“怎么会……”刘博仁喃喃,又盯着薛琳看。
“居士怎么了……?”薛琳问道。
刘博仁移开视线,轻笑着摇摇头,道:“人老了,有些老眼昏花也是难免的,小姑娘别介意。”
“怎么会,居士言重了。”薛琳看着表情还会平缓过来的刘博仁,更加好奇了,继续问道,“居士刚刚的话,像是想起了什么人似的……”
刘博仁一愣,还是接下话来:“是啊,想起了一个故友,一个早已经离开人世不知多少个年头的故友。”
“可是,他却依然让居士惦念着?”薛琳穷追不舍。
“不,我老人家已经活了这么大把的岁数了,自然是该忘的已经忘了。”刘博仁淡淡地回答,薛琳却不信。
“居士若是忘了,怎么会一眼便觉得小女子与那人像,又何必常年隐居在此地。”薛琳上前,她觉得,面前的刘博仁,一定和自己的家族有渊源。有太多人将自己认错,这都一定不是巧合。
薛琳将怀里捡到的牌子,递给了刘博仁。
“居士认识这个吗?”
刘博仁一直浑浊的瞳孔瞬间就聚起了光亮,他快速拿过那枚精致小巧的金牌子。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我的娘亲,是这个家族的后人。从前我也不知道我娘会有这个东西,只是在这岛上,同我给我娘的平安结一起找到。想起之前我娘说的,传说中的西域绣女木妍,是我的祖先,因为猜想,这牌子应该是我娘亲的。”
“你娘叫什么?”刘博仁问道。
“我娘叫林玉。”
“不可能,这牌子一定是嫁给暖秋国所下的聘礼。木家是西域的圣王之家,但凡是木家之女嫁人之后所生的第一个女儿一定是姓木。她要在母亲亲传绣法之后,交给西域圣王抚养,以巩固西域在绣品上的各国地位。”刘伯承说得字字真切,薛琳却听得一头雾水。
“刘居士,你说这牌子是嫁给暖秋国特有的聘礼是什么意思?”
刘博仁叹了口气。
“唉,方才听你提起木妍,我想,木妍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但或许你知道的并不全。”刘博仁的眼神,就像陷入了回忆里一样。
“木妍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不仅长得美,心性更是如水一样,柔和却也不是倔强,她在西域。就是一个传奇。当时,余元国的皇帝,为了迎娶她,专门给她定制了很多东西,像首饰一类的。另外,就是像这样一块的金牌,上面刻了个妍字,仅此一块。只要有余元国的官员将士,都可以任由她调任派遣。可以说,千万心机,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可惜,世事多变。木妍偶遇了暖秋国皇帝之后,为他的柔情,才华和仁心所倾倒。之后,他更是为木妍打造了一块木氏家族的金牌,只要皇室娶木家之女,就必然有其陪嫁。”
“也就是说,这块牌子的主人,一定是暖秋国皇家的妃子?”
“可以这样说,又不能完全这样说。木家是西域地位高于帝王之家的圣王之家,一般是不可能嫁给皇室当侧妃。而且,据我所知,暖秋国除了木妍,就只有木莹是嫁给了暖秋国,而且是当时的太子妃。”
“木……莹……?”薛琳楞楞地说不出话。
木莹不是穆诺承的心爱之人吗,为什么会和自己的母亲又扯上关系?
“不错,木莹是木妍姐姐的孙女,不出意外这个牌子只有可能是木莹的。而且,木家当时除了木妍,另外两姐妹出嫁以后有没有生女儿,我是不清楚,但绝对没有嫁给林姓的。”
薛琳彻底呆住了。
如果说,这个牌子真的是木莹的,母亲又曾过,自己是木妍家族的后人。那么,也是她真的不叫林玉。
难道说,她真的就是穆诺承在寻找的木莹吗?
“林玉……其实,双木为林,玉也莹透,你娘亲,十有八九,就是木莹。而且,就你的模样而言,和木妍实在太像了。”刘博仁又轻声地开口。
“刘居士,你见过木妍?”薛琳问道。
刘博仁想了很久,背过了身去,回道。
“我不但见过她,我和她还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
这话吓呆了三人。
木妍的事,已经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如果按他的说法……
“小姑娘,你说得对。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忘记她,才会选择隐居在这里。尽管我已经过了一百多岁了。”
听着面前这位老者平静的叹息,三人都不忍心打破沉寂。
究竟要有多深刻的感情,才能教人这样念念不忘。
“我是西域皇族的后人,和木妍从小一起长大,她的模样注定她不会平凡。我也明白,她的不平凡,是注定她将成为西域稳定和谐的一枚棋子,所以我从小就有很悉心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