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们,绣庄是我开的,为什么没有在我救诺岩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们,我不是一个虚张声势的人,那不过是我刻意的而已。你又为什么,不想替他们找到我娘的下落。”薛琦一个人絮絮叨叨地念着,薛琳终于不想再听那些从前的伤害了,她只想确认一些,她所不确定的事情。
薛琳一直想不透,如果白家确认那绣庄是自己的,为什么仅仅因为薛玧出来,他们就退缩了,甚至后来,也认了。还有,薛琦那么了解自己,自己在救穆诺岩的时候,刻意让白家知道她在着急,可这并不是她的作风。她始终相信,薛琦是看透了的,她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不仅如此,她也觉得,不和自己靠太近,也是薛琦刻意为之的。也许,她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想要让自己痛苦,所以,她并不想替他们打听到木莹的下落。
虽然,就算这些猜想,都是真的,她也还是不能原谅她的。
“原来,你都知道。”薛琦被这话愣住。她以为薛琳是打心眼里不会相信自己,却没想到薛琳会这样问她。
“那么,你能告诉我吗?”薛琳再度问道。
薛琦笑了笑。
“因为孩子出世的时候,我听到了你说,要保大人。在你明明知道了很多事情的时候。”
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里,沉寂了。
薛琳看着紧紧抱着孩子的薛琦,问道:“孩子,是叶诚毅的吗?”
薛琦点了点头,目光温柔。
犹豫了一阵,薛琳走到了薛琦面前,伸出了她的手。
“姐,我送你离开吧。”
对上薛琦不可思议的目光,薛琳微微一笑,想将一切过往,释然在这微笑里。
然而,若是真的能释然,便不会让人走了。就是无法真正去释然一些东西的时候,才会无法面对。
薛琦就木木然,任由薛琳牵着手,和薛琳、薛玧,一起离开了聆王府。
薛琳叫上马车,和三人一起坐了上去。
“你们……为什么要放了我。”良久,薛琦问道。
“我跟着姐姐,姐姐不计较,我便也不计较。”薛玧没有什么情绪,刚才听了那么多像故事一样的东西,他有的,绝不是同情。只是对于薛琳的决定,他还是赞同的,因为,要是换了他,也没办法就这样坐视不理。
薛琦又看着薛琳,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得了口。
马车行驶了一两个时辰,不知道为什么,薛琳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监视一般。隐隐约约,总能听到马蹄声。
好不容易到了穆阳城的城郊,薛琳两人将薛琦两人送下了马车,却看到马上后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薛琦看着那个身影,眼睛都发了直。
“诚毅……”薛琦轻声喊道。
叶诚毅穿着青布衫,下了马朝薛琦走来。他踱步前行,模样再不是当年皇宫里那个弱不禁风的模样,而是长成了一个挺拔刚毅的男子汉。
“对不起……”薛琦抱住走向自己的男人,眼泪也开了闸。
“是我对不起,没有告诉你我活下来了。”叶诚毅也紧紧地抱住了薛琦,声音有些颤抖。
叶诚毅并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是看着薛琳,说道:“琳儿,给你带去的纷乱,我们抱歉。”
薛琦擦掉了眼泪,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走向了薛琳。
“琳儿,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当对不起三个字,终于从薛琦的口中说出,薛琳终于没有忍住那股委屈带来的泪水。
她这么多的委屈,这么多的磨难,还有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因为自己和薛琦之间的问题,而带去的伤害,对不起三个字,就该原谅了吗?
从上轿,到遭遇生死。从回家,再到伏子成再来。还有那场伏子成的属下,因为薛琦而挑唆引起的在贾叶国的战役,还有小时候对薛玧的谋害,还有后来父母遇刺,还有因为薛琦怀孕,自己不得不接受她嫁给自己心爱的人……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真的可以这样被原谅吗。
薛琳转过身,哽咽的声音,回道:“我不会再恨你,也无法原谅你。”说完,便转身要上马车。
“琳儿!”薛琦又喊住她,“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了。在你绣庄里头的秋月,她是白雪的人。她一面敬你,一面又被威胁。你绣庄的事情,也是白容逼她说的,只是,她说庄主名字叫薛玧,却没说是你。后来白容来问我,我便说是你弟弟。还有锦妃的事情,那天你们在里面说话的时候,她在外头听到了。白容昨日给了秋月一罐毒药,让秋月一不做二不休,杀了你和穆诺岩。但我也不知道,秋月究竟有没有答应。”
薛琳呆住。秋月?
又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吗?
薛琳和薛玧迅速上了马,奔向了绣庄,可到了绣庄,却发现秋月不在。
薛琳将马车上的马,卸了下来,自己骑马朝王府奔去,却在门口,见到了有些惊慌的秋月,她手里,握着一个小小的瓶子。
毒药?!薛琳的脑中,瞬间闪过这两个字。
“诺岩!”薛琳从马上跳了下来,跑进了屋里,穆诺岩正在用午膳。
“诺岩,不要吃啊!”薛琳大喊,而低头一看,穆诺岩的碗,已经空了半碗饭。
薛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琳儿?怎么了?”穆诺岩上前问道,顺势将薛琳拉了过来。“脸色怎么这么奇怪,你刚刚喊什么?为什么不要吃。”
薛琳摇摇头,忽然笑了。她拿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片菜,送入口里。
“我哪有说不要吃,你听错了吧。”说完,薛琳又放下碗筷,突然地偎进了穆诺岩的怀里。“诺岩,我将姐姐放走了,你会怪我吗?”
穆诺岩愣了一下,随即说道:“既然是你做的决定,我自然不怪你。”
薛琳忽又抬起了头,灿烂地笑了笑,端起饭碗,和穆诺岩一起轻松地吃起了饭。
“诺岩,你说要是和我死在一起,死在一时,你会开心吗?”
见薛琳这样没头没脑的问题,穆诺岩有些奇怪,但转念,他还是回答了。
“当然开心,和你在一起,便是什么也是开心的。”穆诺岩简单的回答,让薛琳觉得,一起吃下毒药,是没有半点好后悔的事情。
两人边吃边聊天,穆诺岩不知道为什么,薛琳会突然变得这样开心,但眼见着薛琳开心,他也跟着是开心的。
“娘娘……”薛琳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转过头,只见秋月一颤一颤地站在那里。
“你又回来做什么。”薛琳原本欢快的声音,突然就冷了下来。“是担心,毒药的分量不够吗?”
穆诺岩没听明白,急忙问道:“什么毒药?”
薛琳不回答只是依旧看着秋月。
从入府就说自己亲切的小丫头,从一开始就得到了自己信任模样单纯的少女。却是一直帮着白家,算计自己的人。
秋月猛地跪了下来,哭着说道。
“娘娘对秋月恩重如山,就是给秋月一万个忘恩负义的心,秋月也不会去伤害娘娘和王爷的。”
秋月的哭泣着的铮铮誓言,让薛琳有些呆愣,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明,这菜里头,没有毒药?
“娘娘,太子妃虽然让奴婢做细作,奴婢不说,他们就会折磨莫笙。一开始,奴婢没有办法,会说。可是后来,看到娘娘竟然让算计到流了孩子,奴婢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可是他们折磨莫笙,奴婢又没有办法,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折磨。便说一些,不说一些,或者是说些假的。”
“本宫的流产,与你有什么关系?”薛琳奇怪道,难道不是因为穆诺惜的一时失言吗?
“娘娘喜欢用什么香,喜欢吃什么,太子妃都会问奴婢。可是奴婢真的不知道,会让她这样就害到流产啊!”
原来,秋月,是早在穆诺岩与白雪相爱的时候,就被当做细作,安排在了聆王府的。白雪怕穆诺岩还会与其他女子有联系,便让秋月替她守着,她许给秋月的,是莫笙的和顺将途。为了自己心爱之人,秋月自然同意了。
而薛琳嫁进聆王府以后,她的任务,就变成了监视两人的生活。白雪不愿意穆诺岩爱上别的女子,就算他娶了别人,她也嫁了别人。
白雪,这样一个圣洁的名字,她到底是给侮辱了。
“那锦妃的事情呢?”薛琳又问道。
“三个和锦妃相关的人,奴婢借着太子妃给奴婢的宫里通行令牌,偷偷将他们运走了。”
“秋月,罢了,你起来吧。”薛琳看着地上哭成泪人儿的秋月,终究是于心不忍。她不过是心爱的人,被控制了。何况,她最终在爱与恩情之间,还是选择恩情。
“不,娘娘,奴婢不起来,奴婢有事相求。”秋月依然跪着,继续说道,“娘娘,请你救救莫笙好不好。太子妃让奴婢给娘娘下毒,她说,莫笙已经被灌了毒了,七天之内没有解药,他就一定会死,奴婢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