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懂得隐藏实力使对手忽略而获得攻击的时间。
这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让人放松警惕的平和的能力,叶茹灵称之为隐身术。而苏奈白,显然就是这样的人。她没有想过这样的人身边就有。
“幸好他没有意图要攻击我。”叶茹灵哈哈一笑,“他是远洋在线的人你怎么知道的?”
“新闻都播了,你看。”青丝在她的电脑上快速找出一则新闻通稿。上面说“远洋在线”将和内地财团合作,开创新项目,不知是哪家的品牌撰写员用了这么一句话来形容这次合作:“飞越太平洋的翅膀第一次在内地落下”,叶茹灵看了都忍不住笑。在新闻的最末一段,是介绍“远洋”的未来当家人,这位年轻人,已经为远洋的事业做出了令人叹服的贡献。新闻配图是苏奈白,对着镜头很谦虚的笑。
“哦。”
可是,苏奈白是不是大财团的公子,好像,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吧。
“说曹操到曹操到。”这个工作室的装潢主要以透明的玻璃钢板为主,如果不拉上白色的隔离帘,是可以清楚得看到外面的情况。而青丝背靠在玻璃墙面上,她现在所在的位子,可以看到大门口,客人来往进出都可以一一看清。
叶茹灵闻言也走了过来,站在她身旁。
苏奈白是开车来的,他下车之后,先绕到后车座,从里面抱出一大捆的白色玫瑰。然后就双收环抱着这么一大捆东西招摇而来。他略艰难地推开了工作室的玻璃门,在一群人的注目礼下,他四处看,最后找到了站在二楼一脸“我不认识的这个人”表情的叶茹灵,他使劲腾出一只手,然后使劲招,笑得很无忧。
叶茹灵将他迎到会客室,他把那一大捆鲜花往她怀里一送,她没想到会那么重,踉跄了一下才接稳。虽不是第一次这么大张旗鼓收到花,但那都是以尚绿叶大小姐的身份接收到的,现在她的员工们都在看着自己。还真是有点尴尬。
“你好像一点都不忙。”给他倒了热茶,两人坐定后她问。仔细回想,他确实总是在她工作时间出现。
“我是赶你一定会在的时间点来看你的。”他略有被撞破的尴尬。
此时他们两个坐在一张白色的台子前,窗外是物业精心维护的绿化带,现在正是绿意浓浓的好时节,花朵颜色都开得特别艳,中央喷泉正突出一朵朵晶莹的水花,上升打开再落下。
窗外有好风景,最美也美不过对面。
“为什么送花?”
“好歹我也是宣布了要追求你的人,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还不如送我好吃的,我对吃比较有兴趣……”
“本大校门口的那家渝家小吃的酸辣粉、红油抄手、川北凉粉!”
“还有酒酿圆子!我每天必要吃一碗,这边都没有那么好吃的。”
他又变魔术拿出一个保温饭盒,打开之后里面正是叶茹灵说的酒酿圆子。
“我刚好有事过去,为了解馋买了很多,刚好留一份给你。”
“……”叶茹灵的滔滔不绝在这圆子面前蓦然停止。
她只能沉默沉默。
“你不用着急给我答案,慢慢想就好。”他的脸又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叶茹灵无法对苏奈白说出冷酷的拒绝的话。但他们的关系也无法再迈进一步。
她不堪回忆的过去,有苏奈白的部分,因为没有那么多喜怒哀乐、剑拔弩张,都是很枯燥的设计公式及图纸,反而显得十分柔和。
她不想失去仅剩的还可以回忆过去的朋友。
但令叶茹灵没有想到的事,苏奈白这个人名在叶家的家常对话里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
甚至在他们一家人难得的周末聚餐,以他为主题的话题出现的频率远超过了其他任何一个热点新闻。
“‘远洋在线’的苏董事长,苏总老来得子又是独苗,宝贝得不得了,而那孩子,聪明热情善良……”
“……”叶茹灵默默往嘴里送食物,一声不吭。
“茹灵,他也是本大毕业,巧的很,还和你同系,你不认识吗?”
“爸爸,您说的‘远洋’老板的儿子我知道是谁,他叫苏奈白。我们确实是认识的。爸爸您今天说话拐弯抹角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女儿没那么聪明,旁敲侧击不听懂。”
叶父被叶茹灵突来的一顿抢白稍顿了一下,然后声调平缓继续说:“我希望你和苏公子见面。”
“哈?”
“如果你们相处愉快、合适的话可以考虑。”
“‘见面’、‘合适的话可以考虑’,您说这话是希望我和苏奈白在感情上有所发展——是这个意思吗?”叶茹灵实在不确定,只能一问再问。
“你的意思呢?”爸爸不答反问。
爸爸的决定,显而易见。
“爸爸,您今天很奇怪,不,这段时间您都特别奇怪。就拿刚才说的话为例,我还以为我理解错误呢,您现在的意思不就是让正和林楚天恋爱的我,瞒着我的恋爱对象,悄悄和其他男人相亲,如果能成,让我赶紧甩掉林楚天,投入新欢怀抱……”
叶父没有说话。
叶茹灵不依了,她转身求助叶母:“妈妈!您怎么也不拦着爸爸,他这可是让自己的女儿变成人见人踩的反派啊,林楚天那些红颜知己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这下可不正给她们找了个正当理由,把我涂上漆、困在炮仗上放上天玩啊。”
她不想结婚不要嫁人,更不愿意去参加相亲。为了避开这些,她不惜犯险去找林楚天,和他定下假恋爱的协议。她可不能让自己白白牺牲。再说了,明面上,她现在是林楚天的恋人。
“好啦,佩恒,你这是在开哪门子的玩笑呢。我们和林家的婚事是三十多年前就定下来的。正好两孩子彼此都喜欢对方,多好的事,干嘛还找个第三者参合。”
爸爸看这母女两个一唱一和,重重地叹了口气回屋去了。
妈妈在沙发上坐了一小会,觉得不放心,跟了进去。剩下叶茹灵一个人坐在原地,百无聊赖地调台。从头到尾二百多号台她摇了两遍,直到摇到一个台正在播放名师授课的节目,平常爸爸喜欢看,如果对方说的和他的观点相反,他还会批评出声音来。
叶茹灵回味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去道歉,当爹当妈的,哪个都爱操心这点事情,深怕女儿留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
她倒了杯热茶,走到爸爸书房门前,正准备敲门进屋。
听到妈妈略带惊慌又愤怒的声音:“佩恒,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怎么能够一声不吭,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按理,她此时应该悄悄离开,却不知为何,脚步一步也挪不动。
“天意非我叶某人个人意志所左右,上游因为天灾而无法给下游供给而出现第一波难关,接下来的危机一环套一环。”叶茹灵托着茶杯听见爸爸这样回答。
叶家原本就是制衣世家,三十年代初,叶家的手艺是远近驰名。
1979年,叶佩恒的父亲叶盛云,也就是叶茹灵的爷爷创办了“尚绿公司”,专做服饰研究及制作。后又发展为“尚绿集团”,拥有四千多家专卖店以及近万名员工的一流制衣企业。
值得骄傲的是,“尚绿”旗下有众多子品牌,其中就有专做传统中式服装,改良旗袍的品牌“凤凰”,这“凤凰”是一家掌握了近百种基础盘扣制作法及刺绣的公司,这在国内是绝无仅有的。
“我现在手上的牌,无论翻还是不翻都无法挽救股民对尚绿的信心,此等危急时刻,我怎么能坐等闲,亲眼看着尚绿积累了几代人心血的基业在我手上轰然倒塌!”
叶茹灵知道,爸爸说的是江南的厂子的事情。
一直以来,“尚绿”都没有插足原料市场,更多的是在寻找和谈判之中寻找所需要的衣料。普通衣料还好,一遇到高级且特殊材料就必须受制于人。这一直是叶佩恒不能忍受的,所以在一年前,他投资创办了布厂,细节到棉花的蚕丝都一一过问,而这布厂还未能够进行正常运转的同时接连收到棉花欠收、江南水涝等不良消息。
与此同时,本部营业状况也不如前几年。之前大卖的产品现在进入了疲累期,而新推出的都效果平平。
这点明明白白表现在“尚绿”的股价上,导致叶佩恒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冷静等待转机。
“那为什么非得是苏家的公子,风胜集团……”
“风胜集团,我也曾经寄望过风胜集团,你觉得风胜谁做主?”
“自然是亲家公啊。”
“玉儿,亲家公可不像我叶佩恒,有个不孝子至今下落不明,他可是想早早过退休生活的人哪。林楚天一副不愿插手‘风胜事物’一般,自己铺了个小摊子干得不错,短短三年时间已在筹备上市,现在已进入保密阶段。这些都大大证明了林楚天此人的商业才华。风胜集团这边,子枫可没闲着,你数没数过这两年风胜砍掉多少几个年入千万的项目?外人看来事自断臂膀,其实他是杯酒释兵权,当年一起打的江山没有错,但如今少主要当家,谁挡道谁走。子枫宁愿自己背忘恩负义的骂名也要给林楚天铺平道路,他一早就开始做准备了,所以你说风胜谁做主。”
“按照你的说法,一切都是楚天说得算了。那我不明白,楚天如此优秀,叶茹灵和这样的人交往,你是他的准岳父,他也可以帮你,你为什么还要借叶茹灵的力量转嫁第三人。”
“问题是,林楚天是绝对不会出手的。我早该知道,以他的能力,早就看清现在的‘尚绿’除了江南布料厂的危机之外,内部几大从我父亲时代就演习下来的势力相互交战,形式也是混乱。现在的‘尚绿’是空有华丽的外表,内部则是危机重重。这样的烫手山芋,他凭什么要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