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毓虽然知晓了一切,但他对于夺位这种无聊的事情实在没有什么兴趣。那老头就整天在他耳边唠叨,最后被逼得没法,他终于提出妥协,“这样吧,如果太子将来继位,不能做个明君,本王就夺了他的位自己坐,行不行?”
老头名唤天绝老人,是兰溯的师父,也是绝影谷谷主之一。他听了赵毓这话,眼睛瞪的溜圆,大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没出息!那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你父亲为你准备了物资,绝影谷为你训练了那么多死士。如今天时地利人和,你却一再拒绝,你对得起大家么?”
赵毓哼了一声,道:“那个位置谁坐都一样,反正本王没有那种心思,要去你自己去。”
天绝老人差点被气得吐血,厉声喝道:“赵毓,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位置?”
赵毓停下脚步,为侧了侧身子,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本王生来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废物,还真没有想过得到那个位置。”
天绝老人怒极反笑,“好一个胸无大志!你对得起你父王的在天之灵么?你忘了当年是谁将你父王逼死的!你忘了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赵毓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目光直视天绝老人的眼睛,笑道:“对不起,本王忘了。”
自从赵毓经此大难,兰溯便隐约感觉到他性格上的改变。他再不会像以前那样随时随地在脸上挂着个假笑,说话时也不再拘泥于谦谦君子那般讲求风度。这一点在与天绝老人的对话中尤为明显。
赵毓走到门口拉了兰溯要走,身后传来天绝老人的声音,“罢了,老夫早就料到以你这样的性子肯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赵毓,作为赵氏家族的一员,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完全摆脱责任么?”
“你什么意思?”赵毓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天绝老人嘿嘿一笑,“老夫凭什么告诉你?”
赵毓深吸了口气,耸耸肩一脸无所谓道:“反正本王也不是那么想知道。如果赵氏家族真的就此覆灭,赵毓早就是个死人,想管也管不了了。”
最终,天绝老人还是败在赵毓手中,老老实实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倒豆子般一股脑说了出来。
“太子在白梅书院主持诗会,太后与丁相联合禁卫军统领包围了整个京城,挟天子以令诸侯。”赵毓说到此处,转而咧嘴露出个阴森森的笑容,“这老妖婆是看本王死了,胆子变大了么。”
兰溯道:“公子,接下来怎么办?”
赵毓看了兰溯一眼,自从天绝老人讲出他的身世以后,兰溯对他的态度突然就变了许多。也不是突然间就变得非常尊敬了,就是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类似于下属与主子,却又莫名多了层亲密的关系。
“什么怎么办?”
兰溯板着脸道:“公子那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难道不是想要做点什么吗?”
赵毓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疑惑道:“难道我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了么?”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三个人两张扑克脸一张笑脸六只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他。他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承认我是真的想做点什么。你们可能不是很了解我那位皇兄,如果你们了解,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帮太子。”说到这里,他似乎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唇角露出一个舒心的微笑,接着他站起身来,一拍桌案道:“我们去白梅书院!”
所以,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赵毓来到白梅书院,并且承接了无数双期盼的眼眸。
“八皇叔,你准备怎么办?”太子携着赵毓来到亭中,其他人还在梅林中,只是已经没有人有兴致继续作诗。
赵毓喝了口热茶,脸上微微晕出点红色。他没有看太子,只是从容自若的说道:“静观其变。”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道:“皇叔,你难道没有听到?父皇驾崩了!这个时候还静观其变,那如果被太后得到了玉玺怎么办?”
赵毓按住赵璇的肩膀,两个人对视几眼,赵毓突然眉眼弯弯露出个温和的笑容:“年轻人不要这么急躁,坐下,慢慢等。”
赵璇被赵毓这个笑容闪了下神,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乖乖坐下了。他心里一凛,再看向赵毓时那眼神已经多了些别的东西。
一炷香过去,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长啸声。接着,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从远方传了过来,整个梅林都震动起来。
赵璇猛的站起身来,震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溯身形一转,消失在原地。只见她轻飘飘跃上一棵梅树,目光清冷的扫过远方,看到山脚下奔腾过来无数马匹。她眼中眸光一闪,转身便回到赵毓身后,弯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点什么,赵毓便喜上眉梢站起来,道:“太子殿下,现在就请和臣下一起去迎接救兵吧。”
“救兵?”赵璇眉梢微抬,最后还是没有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只是带头与赵毓一起迎了出去。
天空突然下起雪来,风雪迷了众人的眼睛。鲜艳的梅花花瓣混杂在白雪中,仿佛被血染一般。
山脚下行来的大军如同一条巨龙,蜿蜒的攀爬在山腰。当先一骑黑马黑甲,在雪地中显得尤为明显。大军在一处空地停下,身着黑甲的那人拨转马头看着后面的大军,大喝一声:“在此等候!”
“是!”山谷中响起一阵正聋发聩的声音。黑甲人便一夹马腹向着山上而来。
还未走近,便看到白梅书院门口早就侯了一群人。那居于中间的人看起来颇为贵气,正是太子赵璇。
还有十步远的距离,黑甲人猛的一拉缰绳,马儿前蹄高昂,发出一声嘶吼。
双方人马在风雪中对视良久,黑甲人突然开口道:“赵毓何在?”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颇有磁性,听起来非常迷人。
赵毓从人群后方走出来,向着那黑甲人微一行礼道:“侯将军,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听到侯将军三个字的时候,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半信半疑的看向对面的黑甲人,似乎根本不敢相信。也不怪乎大家这么想,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侯将军敢如此嚣张的在太子面前还骑在马上直呼贤王的名字。而这天下间也只有一个侯将军能够让所有人听到他的名字变色。
侯青云,帝国年轻一代的军中翘楚,也是被有“军神”之称的镇国大将军亲自指定的接班人。镇国大将军已经不问朝政多年,驻守边关的三十万大军便交由侯青云监管。此刻,那个军神的接班人却来到了白梅书院..
侯青云不动如山,似乎盯着赵毓看了半晌,才慢悠悠道:“本将无恙,倒是贤王看起来不怎么好。”
赵毓嘿嘿一笑道:“过得好不好可不是光靠表面来看的。”说着,他看向一旁的赵璇,道:“这位便是太子殿下。侯将军远道归来,恐怕已经知道所谓何事。”
侯青云冷声道:“赵毓,本将早就说过,军队永远不应该有自己的意识。不管你们怎么争怎么斗,我侯青云手下的兵永远只站在百姓这一方!”
这话虽然没有直接说朝中朋党之争,但也算是非常的不客气,甚至当着太子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果然下一刻太子脸色已经忽青忽白,显然已经动了怒。不过太子这几年也确实成长了不少,他没有暴跳如雷,只是非常冷静的看着侯青云没有说话。
赵毓暗中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把侯青云叫回来到底是好是坏,但脸上却带着笑容说道:“可是你还是回来了。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只站在外面,不如到屋里慢慢聊。”
侯青云一点面子也不给,冷淡道:“慢慢聊就不必了,本将今日到此并非应贤王你的邀请。本将还有军务在身,告辞!”
虽然侯青云确实非常出名,也深得人心。但此刻这种态度早就激起了一些仕者的不满,此刻听到他竟然不帮忙,顿时就有人忍不住讽刺道:“贤王殿下,人家侯将军这么忙,您还千里迢迢将人叫回来,这不是让人家为难么。”
“对啊,人家是一心向民的好将军,哪里会管谁掌管天下的小事。”立刻有人附和。
如此一人一句便开始说起来。赵毓只有苦笑的分,他清楚侯青云是怎样的一个人,激将法对这个人根本没有用。这些人自以为是,根本只能让事态发展得更加糟糕。
果然不出赵毓所料,侯青云听到这些话后根本不置一词,拨转马头一拍马臀便打马奔了出去。
赵毓垂下头长叹了口道:“太子殿下,看来我们得拿出三顾茅庐的诚意来了。”
赵璇道:“皇叔此话怎么讲?”
赵毓轻轻一笑道:“这个侯青云其实就是太别扭了。他觉得这么轻易的答应了你,他自己就显得有些掉价,所以想要摆摆架子。太子殿下,你想想,他终年驻守边关,此次京中大变,他为何会提前回来?必然是他在朝中的眼线得到消息传给了他,他毕竟是镇国大将军一手调教,就算他不愿介入权力之争,却也不得不为帝国的将来考虑。他一定会帮忙的,只是不会现在。”
赵璇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接下来,太后一方必然也会派人去游说,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开始夺将行动了。”
赵毓点点头,“殿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