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网成立之后,李国庆觉得自己总算踏上了“成功人士”的金光大道。所以我们不妨将当当网的出现看做李国庆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那么当当网之前的时间自然而然就有了新名字——“前当当时代”。看北大才子如何从人人羡慕的国家机关“挂印”而出,在资本市场玩得不亦乐乎。
1.开公司也跟风
“我创业这么多年一共横跨了10个不同的领域,曾创办过广告公司、做银行代办,还在90年代办过出租汽车公司。我认为,创业最重要的就是企业家天才之想,20世纪80年代哈佛商学院把这个叫做商业模式,赢利模式,企业家素质,这个天才之想实际上是这个企业能不能成功,能不能变成一个最大企业的重要东西。”
——成功后的李国庆讲到创业时谈自己的体会
对于研究中国近20年商业公司发展历程的人来说,习惯上把1992年当做一道分水岭。
这一年之前,“公司”这两个字在中国老百姓眼中绝对是新鲜事物,谁要是在那会儿毅然下海去“投机倒把”做买卖,既让人羡慕又让人担心,甚至有点“亲者痛仇者快”的意思。但在这一年,邓小平同志“南巡谈话”了,还亲自在“祖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这可是改革开放的邀请函啊!之后马上就有“嗅觉灵敏”、“胆大包天”、“不安分”、“有头脑”的人纷纷注册公司,一时间,各种“公司”如雨后春笋般遍布中国的大街小巷。
我们能叫出名字来的成功企业家大都是在“前92时代”率先下海的那一批勇士。张近东、张大中、冯仑、任志强等人加上曾经辉煌过的牟其中、黄光裕都属于胆识过人之辈。与李国庆同龄的阿里巴巴当家人马云还算“搂着点”的,他从1991年开始一边当英语老师,一边和几个朋友一起创办了海博翻译社,相当于一只脚踏入了商界。
李国庆是北京爷们儿,做什么事都讲究个“面子”问题。既然决定下海了,那也不能从摆地摊卖袜子的小打小闹做起。他联系了几个与他一样不甘寂寞的同道中人,创办了一个叫“科文图书”的机构。那会还不兴有限责任公司这样时髦的名称,李国庆总经理就把“科文图书”挂靠到了北京大学燕园街道办事处的名下。
李国庆最初的几个盟友,与他一样,都是别人眼中极好单位的领导。包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的副总裁、燕山出版社的负责人、北京出版社的副社长等文化圈的“人物”,只有李国庆所属的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和他们成立的新公司不搭边。但是人家李国庆从大学开始就和出版社、编辑部打交道,做这行绝对是轻车熟路,那份专业劲儿让其他几位合伙人心甘情愿把他推上了“总经理”的宝座。
“科文图书”成立之初,并没有往科普类、科技类方面的图书发展,而是做李国庆熟悉的文史哲那一块。当时可没有当当网这么方便的电子图书商城,也没有随时随地可以无限浏览的网络或者手机,人们想要充实自己的头脑或者装点自己的门面都需要通过购买纸质书来实现。李国庆就依靠自己在出版界积累的人脉关系,不断将自己“攒的”文史哲图书批发给经销商,居然赚了不少钱。
挣到钱的李国庆又不满足于单纯地攒书、卖书这样的“小买卖”了。他有了一个很超前的意识,那就是“扩大产业链”。不是有句比较流行的官方语言叫“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吗?李国庆在人家“两只手”的基础上还翻了番,他决定“四面出击”、“四面开花”。
2.含义深刻的“科文经贸总公司”
“得起个好名字,把科技、科学、文化、经济、贸易全部包进去,所以我的公司就叫科文经贸总公司。还有个总字,这表明接下来我还会开很多的分公司。”
——李国庆不无得意地谈当年创办公司时想到的最大气的名字
当“科文图书”还挂靠在燕园街道办事处的时候,李国庆从来不敢考虑什么固定资产的问题。他当时的账上除了几个BP机之外,场地、桌椅、办公用品都是租来的。按照他的说法是:“一个企业姓什么都弄不清楚,哪敢弄固定资产?”
当街道办事处表示可以通过提供政策优惠换取一点科文公司的股份时,李国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直言:“劳您费心了,我们科文不需要任何优惠政策。交够管理费,公司都是我的。”那个时刻他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公司的控制权必须要抓在自己手里。
知道这个典故,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后来的李国庆总是和风投矛盾不断了。从这件小事上我们也可以发现,李国庆表面看是那种大大咧咧、无话不说的人,但他也有谨慎、小心的一面,尤其关于股权归属问题,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我们上文说过,1992年之前,开公司的人或许不那么光明正大。但在1992年之后,注册公司就像注册“当当”会员一样稀松平常了。
那个时候的李国庆野心很大,他四处找人托关系,成立了一个“北京市科文经贸总公司”。他说这名字不但听起来大气,还包罗万象,把“科文经贸”拆开,就是“科技、文化、经济、贸易”四大项。
李国庆的北大校友、点击科技的CEO王志东回忆当时办公司的情形,说自己1992年去工商局注册公司,按照规定老老实实地叫了“北京市海淀区新天地综合技术研究所”。可走到李国庆那一看,了不得,他愣是把显得小里小气的“某某区”三个字抹掉了,直接挂了“北京市XX总公司”的牌子。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李国庆走了后门托了关系,才将“海淀区聂园街道”给抹掉的。如果按照他当时的资金和规模来说,还没王志东的“技术研究所”大呢。其实,按照李国庆的脾气,干脆叫“中国某公司”才过瘾,可惜政策不允许,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到了1993年,李国庆的“科文经贸总公司”已经运转得像模像样了。旗下除了出版公司之外还有广告公司、出租车公司,甚至包括煤炭、钢铁等能源生意。按照李国庆当时的想法,“凡是能赚钱的,逮着什么,做什么!”
他的父母看到儿子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有两句话送给儿子。“第一,别累着。第二,别违法!”什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就是!
李国庆四面出击的结果确实是“四面开花”了,涉猎的每个行业都小有斩获。每年的利润加起来也到了四五百万元的样子,远超他当年卖书时想要买辆奔驰车的理想。
如果说创业之初是一个需要不断做加法的过程,那么当事业逐步走入正轨之后就需要通过减法来把冗余的或者缺少后劲的部分去掉了。当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创办的子公司成为别人的“孩子”,那种心情肯定不会太好受。李国庆就曾经历过“做减法”的阵痛阶段。
就拿“科文出租车”来说,主管部门竟然因为他们的发展势头过于迅猛,以至于担忧北京会出现资本主义国家才有的垄断局面,强令限制增加出租车辆。像是专门针对李国庆的出租车公司出台的“限制令”,导致的最终结果是“科文出租车”跑了好几年,始终没有做大做强的出头之日。李国庆再三思量之后,决定不在一项没有前途的事业上耗费精力,忍痛将其关掉了。
他的贸易公司也是同样的命运。尽管当年倒腾点煤炭、钢材也能挣不少钱,但是太牵扯精力了。而且按照李国庆的思路,挣钱没有错,但通过什么方式来挣钱才是问题的关键。他是读书人,而且是中国最高等学府出来的高材生,他觉得不管是“倒爷”还是“个体户”都和自己的身份不符,所以仅仅保留了和文化人沾边的科文广告和科文图书公司,而把科文出租汽车和科文贸易两家公司卖掉了。
3.当艰苦成为习惯
“我觉得自己怎么像个骗子,我值这么多钱吗?”
——当卢森堡剑桥集团决定向李国庆投资的时候,他狂喜和不敢相信
当艰苦成为一种习惯,别人眼中的苦日子在自己看来也就不能称之为“苦”了。可是当你刚刚习惯了艰苦的时候,好运突然降临,这样的适应就是一种“甜蜜的痛苦”了。
李国庆一个人支撑着“科文经贸总公司”过了好几年大钱不赚、小钱不断的平常日子,然后突然之间被一家外国风投公司看中了。凭空有人站出来说要给他注资100万美元,帮助他把公司做大做强,这样的好事任谁都会幸福得眩晕吧。
那是1996年的事情,这一年李国庆和初恋女友终于结束长达5年的爱情长跑,和平分手了。也许真是应了那句“情场失意、赌场得意”的老话,失恋的李国庆得到了创业途中的第一笔外来资金。
这次机遇的创造者是来自美国的卢森堡剑桥控股公司,该公司的英文缩写是LCHG。还好,卢森堡剑桥不算太黑,提出占股30%的投资建议,比后来亚马逊提出收购当当的70%的占比大方多了。
李国庆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接受,拿公司不到三分之一的股份换来100万美元的投资,这笔买卖划得来。因为当时的经济大环境并不乐观,尤其是民营企业前途迷茫,有了卢森堡剑桥的资金,李国庆就可以冲破民营企业普遍面临的困境,展翅高飞了。
当时有记者采访他,问他对这次风投的想法。李国庆大声感叹:“我原以为这个企业有几百万利润,就值几百万,没想到它会给我这么多。我甚至觉得自己怎么像个骗子,我值这么多钱吗?”
还有一句话,李国庆没有对记者说出口,那就是“早知道我值这么多钱,女朋友就不会和我吹了”。
在李国庆的创业之路上,卢森堡剑桥的出现多少有点千里马遇上伯乐的意思。虽然人家风投公司的职责就是物色各种“潜力股”,争取在“潜力股”没有浮出水面的时候控股,等它发展壮大之后就可以分享胜利果实了,可是能在中国众多的新兴公司中选中科文公司,看来李国庆的运气也不错。这句话李国庆可能不太赞同,在他眼中,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公司是自己的棒。科文公司当时就是全国一流的民营出版、传媒公司,撞上卢森堡剑桥的枪口也并非“运气使然”,而是“专业对口”。
因为卢森堡剑桥控股公司是专门做出版和传媒业投资的,其他行业任你做出一朵花来,人家也不屑一顾。正是这份专注,才让李国庆有了突破的机会。以卢森堡剑桥公司多年在传媒、出版业的经验来看,这两个行业的利润就应该是20~30倍,所以人家并不觉得给多了。对于李国庆这种平民家庭出身又自主创业的年轻人来说,这笔钱显然是一笔巨款。他再三提醒自己一定要端住了,千万不要得意忘形,以免露出小家子气来。
通过与卢森堡剑桥的合作,他学到了不少东西。这对他几年后创办当当网有莫大的帮助。因为合作愉快,卢森堡剑桥又成为当当网的投资人之一,那是后话了。
本来卢森堡剑桥的意思是要把美国最大的出版公司“西蒙与舒斯特”的副总挖过来,让人家到北京来主持科文的日常工作。有西方大公司的高人过来帮自己打工,李国庆当然愿意。可是当他听说这位远道而来的副总裁光是工资就要一年50万美元的时候,他想了想刚刚到账的几百万美元,一阵心疼。
“咱能不能商量一下?”李国庆说,“这个老外的工资标准太高了,我恐怕请不起。”
卢森堡剑桥就做了让步:“这样吧,咱们让他上半年班,休息半年,你就给他25万美元好了。”
那也不成,25万美元也是200万人民币呢。“小气”的李国庆还是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