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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与对手死磕(2)

当时的互联网界对当当的前景很忧虑。他们分析卓越网原本做不大的原因是受资金限制,可是随着亚马逊的入主,资金的问题将不再成为问题。如果卓越网能借助亚马逊的力量打破原来的局限性,那么当当会因为势单力薄而处于绝对的劣势。

李国庆也这么认为吗?非也。在他看来,卓越易主正是当当网发展的大好良机。他并不看好卓越网被并购后会实力大增,相反,他认为亚马逊和卓越在商业模式上差异太大,要想顺利实现业务转型,没有一到两年的磨合时间是不行的。另外,亚马逊已经拿出几千万美元搞收购分给卓越原来的股东了,一时间不一定能再抽出几千万的资金投入与当当网的血拼中。所以当当网至少在一两年之内是安全的。至于两年之后,等亚马逊和卓越过了磨合期,当当网也许已经走远了,他们且得追一阵子呢。俞渝比李国庆更加乐观,这位女中豪杰大方地呼吁:“摆摊儿就要扎堆儿,一家成不了大气候。”

李国庆两口子表面上看起来毫不在乎卓越被大举注资,背后却没有丝毫大意,而是针对新的“卓越亚马逊”乃至今天的“亚马逊中国”推出了一波又一波攻守兼备的方略。

亚马逊到底是跨国公司、行业老大,先不说他们在中国展示了多么强壮的“肌肉”,单是看他们毫不留情的人事变动就能体会到一家外企大公司的冷酷了。按照卓越与亚马逊签好的协议,卓越的管理团队不变。可是这个“不变”太短暂了,创始人雷军当年就卸任了董事长一职,副总裁陈年也在过渡期后就被一脚踢开了,谁让陈年既没有MBA的学历,也没有管理跨国公司的经验呢。亚马逊不需要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创业者,他们只要一个职业经理人。所以2005年4月,陈年离职,王汉华替补进来,成为卓越亚马逊的新总裁。

王汉华是个很低调的人,所有公开的资料都显示这位摩托罗拉亚太地区的前副总裁并不喜欢出风头,以搜索闻名的百度百科也只能找到“王汉华,北京人,曾在摩托罗拉工作”等极少量信息。

在一次接受采访时,王汉华提到最初他很奇怪贝索斯会找到自己来出任卓越亚马逊的总裁,因为自己虽然熟悉管理,但并不熟悉互联网方面的业务。可贝索斯却告诉他正是看中了他的管理能力,至于怎么做互联网反倒是其次的。

事实证明,贝索斯找对人了。王汉华从2005年上任之初就保持着兴奋状态,将这份新的工作看做是对自己管理、协调、决策能力最大的考验。他一上任就接到了总部的“军令状”——“亚马逊在中国既要继承总部精神,又要做好本土化”,对这个近乎矛盾的挑战,王汉华表示无条件的服从。

一般来说,在外企从事多年管理工作的人能够更加严格地要求自己紧跟公司总部的步伐;而一名中国土生土长的创业者习惯优先考虑自己的决定,甚至会无视总部的规定,“有组织、无纪律”的事时有发生。贝索斯应该是深知这一点,才会对卓越网进行“换帅”。但有一点贝索斯却没有预料到,陈年等熟悉图书市场的“老人”离去,会给卓越网最重要的图书销售带来怎样的影响。

亚马逊到来之前,卓越网的在线图书销售和当当网一直是不相上下的。可是随着陈年的离开,卓越亚马逊的图书销量从当年70%的占比一路下滑到了25%左右,与数码产品的销量基本持平。

是卓越亚马逊要走向卓越的反义词“平庸”,还是这不过是公司转型必经的阵痛?相信时间和数据会证明一切。当然了,其中最吸引人的数据莫过于卓越和当当两家网络书店“历史悠久”的价格战。

当当和卓越的价格战可以一直追溯到2003年,那时亚马逊还没有参与进来。当时卓越网开展了一场名为“48小时抢购行动”的促销战,效果显著。该促销计划还被评为“2003年度十大营销策划”,陈年和卓越一起风光了一把。

2004年6月,当当网推出了全新的“智能比价系统”,引发了当年新一轮的价格比拼。所谓“智能比价系统”就是当当网通过互联网查询图书音像商品的价格信息时,一旦发现有其他网站的商品价格比当当网价格还低,当当网将自动调低价格,保持自己的价格优势。

说此举是针对卓越网“量身定做”的也不为过,谁让当时的卓越是当当最大的竞争对手呢。据说陈年最初听说当当网的比价系统后没当回事,骄傲地宣称:“卓越没有必要来这么一套系统,因为卓越从一开始就是最低价。”话说完没几天,陈年就为自己的轻敌买单了。

当当网“比价”了一礼拜,日销量就实现了翻番的奇效,卓越怎能不着急?一周以后,卓越网停止了网上抢购活动,推出了每天十款的“1元冰点”特价商品。陈年戏言,“不知道当当网是不是会跟着比价,我还没有看到什么商品能真卖9毛钱的”。

李国庆确实没有再把价格降到9毛钱,可是他的气魄更大。你不是每天十款一元商品吗,我干脆每天推出千款一元图书,可选范围是你卓越网的100倍,看看消费者会买谁的账。

卓越不甘示弱,将每天十款改为“全部只1元”,还喊出了“买100送100,满30免运费”的口号。这招够狠,不光是对“敌人”狠,让自己也不怎么好受。陈年想知道比自己大4岁的国庆兄会不会跟着“发狠”,消费者们也都无意间客串了一次狗仔队,非常积极地打探当当网会不会带来更大的实惠。

当当网果然没有让准备买书的消费者或者纯粹看热闹的围观者们失望,他们推出了更加给力的跳楼价、吐血价——“买100送150”。到此为止,两家已经不是单单在打价格战了,而是比拼魄力和狠劲。不甘寂寞的各家媒体们不遗余力地宣传两家价格战的细节,不惜用“中国电子商务开始火起来”这样的大标题吸引点击率。一时间,两家企业名声大噪。到了最后,记者们幡然醒悟,卓越和当当在做不要钱的广告吧?不禁好气又好笑地骂一句:这两个老狐狸!原来人家打的不是“价格战”,而是一场抓眼球的“价格秀”!

4.天生的对手:网络书店VS实体书店

“当当网的一贯主张是自由定价,在不低于成本、不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的前提下,给顾客最大的优惠。”

——李国庆如此诠释着当当网上图书价格的问题

你已经多久没有到社区附近小书店买本书来读了?你已经多久没有逛过几乎封存到记忆中的新华书店了?

实体书店的不景气是因为当下人们都不再喜欢阅读了吗?

显然不是,那么多的畅销书存在,就否定了这一点。那么,谁是实体书店的克星呢?相信绝大部分读者都会说“网络书店”。有当当、卓越、京东、淘宝等在网上出售物美价廉的实体书,大部分还是包邮,谁还会光临实体书店呢。从这一点来说,网络书店和实体书店是天生的冤家对头,而且这种矛盾还在不断加剧,几乎到了把传统实体书店挤兑到无路可走的地步。

2009年的元旦刚过,当当网精心筹备的读书频道上线了。当当网这次推出的读书频道与网络上流行的其他读书频道不一样,它主要以服务当当网的顾客为目标,让顾客在购买之前能直接浏览书的部分内容,看完之后觉得好再买,觉得不满意可以不买。给顾客提供更多的、更自由的选择,既能减少顾客买到不满意图书的几率,又能让顾客从购物中收获更多的阅读乐趣。

同时,这次提供的在线试读活动也标志着当当网开创了新的数字业务,告别了“只有货架”的“旧”当当时代,而这个图书领域的综合平台让当当网的文化气息更为浓厚,能吸引更多读者的目光。读书频道上线后,在线阅读流量一直居高不下,保持稳定增长的势头,同时图书的销量也在增加。

在图书频道的分类设置上,当当网用最简单、最纯粹的方式,直接将图书内容作为宣传平台,让顾客亲身体验阅读的趣味,判断图书的质量,再决定是否购买。当当网为顾客提供了各类图书的最新出版信息,包括文艺社科、政治经济、文学、青春、时尚和励志及亲子教育类等,还能看到各路网友对图书的评论和某些图书的连载。读书频道还为顾客提供图书的编辑动态和理念。不仅如此,通过图书评论,顾客还可以跟志同道合的人互相交流。

当当网在推出读书频道的同时,还联合全国近50家媒体为“年度十大好书”、“十大不该忽略的好书”进行了评选。

当当网“年度十大好书”的评选活动,其前身是成立初期就推出的图书排行榜,从当当网成立的第二年就已经在运作了,经过几年运营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当当网的图书排行榜分类细致,包括小说榜、青春榜、文学榜、励志榜、旅游榜等各类图书的周排行榜、月排行榜和新书热卖榜等各种类别。

从2006年开始,当当网以居高临下的图书销量荣登全球最大的中文网上书店的首位,因此其图书排行榜已经具有了相当的权威性和可信度。其发布的“最具影响力的图书榜”和“图书销售榜”几乎成为图书界的“引路者”,每次发布都会引起图书界和消费者的热情关注,是广大消费者购买图书的指示牌,同时也作为出版业者在出版读物时的主要参考依据。能荣登当当网的图书排行榜,无论对作者还是出版社,都是不可多得的荣誉。

2008年,机械工业出版社的一份数据显示,社里的图书在所有网上图书销售商当中,当当网的图书销量长期排在第一位,从销售额来看,排在销售量第二的书店与当当网相比,它的年销售额只有当当网的30%。2007年,中华书局的一份数据显示,当当网的图书销量占所有书店,包括实体店在内的总销售量的10%,是其销量最大的书店。而三联书店2007年的数据也显示,当当网以压倒性的优势占据了网上书店销量第一的位置。当当网在全国的其他出版社,如商务印书馆、北京大学出版社、中信出版社等主要出版社的图书销售中都占据了销量第一的位置。这标志着当当网在各大出版社都占有重要的位置,也是他们的主要合作伙伴。

2010年1月8日,新闻出版总署对当当网、卓越网总是“欺负”实体书店的行为颇有微词,于是在几家书刊行业协会的大力支持下出台了一项新规——《图书公平交易规则》。其中有两条规定引发网民的热议。一条是保护出版社的,“凡是出版一年以内的新书,当其进入零售市场时,必须按图书的标价进行销售”。另一条是限制网商的,警告他们“新书网售不得低于85折”。

此规定一经公布,不但购书者认为这是“霸王规定”,连当当和卓越两家以图书为主的网站也不照办,大有将打折进行到底的趋势。实体书店,尤其是新华书店之外的民营书商看到卓越和当当愈演愈烈的价格战,简直欲哭无泪。他们也想薄利多销。无奈自己书店的规模加上日益上涨的房租,哪怕图书行业的微薄利润就在眼前,也不能多销赚钱。反观当当这样的“图书市场大鳄”,因为销量巨大,拥有了和出版社“议价”的资格,进货折扣更低,销售价格相应也能放低,一直处于良性循环的状态。

李国庆的当当网垄断了中国图书市场两成的销售额,还继续在民营书店老板的伤口上撒盐,趁新规则出炉的时候又发表了一份义正词严的不合作声明,把自己当成了不畏强权的时代“斗士”。李国庆说:“当当网的一贯主张是自由定价,在不低于成本、不违反《反不正当竞争法》的前提下,给顾客最大的优惠。”顾客们当然爱听这话了,认为李国庆能够站在消费者的角度考虑,为他们省钱。

李国庆就不怕图书行业协会、新闻出版总署这些政府部门给自己小鞋穿吗?如果你知道李国庆的另一个身份,也许就会了然了。李国庆除了是当当网的创始人、科文出版有限公司的董事长之外,还在2005年当选了中国书刊发行行业协会的副会长。明白他的第三重身份,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敢冒着得罪“顶头上司”的风险仗义执言了。

说了网络书店对传统实体书店的冲击,再来聊聊李国庆的梦想吧。这个话题并不算是跑题,因为几年前,李国庆在接受《时尚先生》采访时,亲口说他梦想中的生活就是开一家实体书店,来打发暮年的岁月。当然了,以李国庆的能力和身家,开一家书店只是毛毛雨,有可能的话他还打算开成连锁书店,最起码在全国的主要城市、主要街区都要有他自己的实体书店。李国庆很兴奋地构想自己的书店,还说要给每一家书店放上一个略显旧却很舒适的沙发,供前来购书的人靠在沙发上安静享受阅读的快乐。这个梦想很安详、很浪漫,有点不符合李国庆一贯的风风火火的性子。

不过更多的人听到李国庆这个梦想之后,很是恶作剧了一把。他们假设了李国庆所描述的场景:一个老人守在舒服的书店里,为前来购书的人们准备了舒适的沙发和清茶。购书者窝在沙发里看了几本书之后,记下了他们想要购买的书名,然后回家打开电脑,登录当当网下订单。这就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了。

堂堂“最大的中文网上书店”的老板竟然向往去开实体书店,而实体书店的老板们每天看着日益冷清的店面,整理着高折扣进回的图书,心里难免抱怨像李国庆这样的电子商务的老板抢了自己的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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