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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曾经的童趣(49)

当那个擂钵叮叮当当响起来的时候,咬核桃的小人儿便把他和七头鼠王那场大会战的经过,详细地讲了出来。他的部下和那些军队是怎样贪生怕死,他因此被七头鼠王打败。还让玛丽牺牲了那么多洋娃娃和小糖人儿。当然,也是有了他部下的协助,他才没有被七头鼠王咬死。所有这些情形,他讲述得非常详细。玛丽一边捣那些糖,一边听咬核桃的小人儿讲故事。没过多久,玛丽便觉得咬核桃的小人儿说话的声音,和她自己手里金擂钵叮当响的声音越来越远,后来几乎听不见了。同时,她还看见很多像云雾一般的银纱,从地面上升起来。这些银纱越来越密,那四位公主,那十二个小姑娘,咬核桃的小人儿,就连她自己都被卷入那些薄纱里,越升越高。这时,玛丽恍惚听见一阵飘飘的乐音。此时此刻,玛丽觉得那些银纱好比潮水涌出的波涛一样。是的,她觉得那些银纱在无止境地上升,越升越高——越升越高……快要把她带到天上去了。

结尾

突然,扑通一声,把飘荡在空中的玛丽给吓坏了。她觉得自己在高高的空中,一下跌到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中。等她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原来是躺在自己的床上。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间里,她的母亲站在床前,对她说:“你怎么睡这么久呢,早餐早就准备好了。”

亲爱的小朋友们,不用我说,你们已经明白了吧。玛丽被这些奇异的东西弄得有点儿晕头转向,她太累了。所以,就在杏仁糖宫殿的客厅里睡着了,可能是那些黑肤色的孩子,或者是那十二个小姑娘,说不定是哪四位公主把玛丽抬回家,把她放在那张小床上,让她好好地睡了一觉。

“啊,我亲爱的妈妈,朵谢梅小先生带着我,在外面玩了一夜,我看见了许多新奇的好东西。”

现在,玛丽把她看见的那些新奇的东西,如同我在上面说过的一样,原原本本地对她母亲讲述了一遍。她的母亲听后,非常诧异,不停地对着她摇头。

等玛丽讲完了之后,她的母亲便对她说:“玛丽,你是做了一个又漫长又糊涂的梦。快给我全部都忘记了吧。”

玛丽哪里肯相信这一切都是梦,她一口咬定,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绝对不是做梦。她的母亲拉着她的手,来到玻璃柜前面,从柜里拿出跟往常一样站在第三格的咬核桃的小人,对她说:“你真糊涂,这个木头小人儿,在纽伦堡到处都可以买到。你怎么能相信它有生命,会活动,甚至还带着你到外面游玩呢?”

“但是,我亲爱的妈妈,”玛丽抢着说,“我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个咬核桃的小人儿并不是别人,他就是朵谢梅教父的侄子,是在纽伦堡长大的朵谢梅小先生。”

这回,不但是她的母亲,就连她的父亲也大声笑了起来。

“啊,我亲爱的爸爸,”玛丽哭着说,“咬核桃的小人儿对他的姐妹们说:‘您是一位非常值得人们尊敬的卫生参议。’这是我刚到杏仁糖宫殿里时,他介绍我和他的姐妹们认识的时候亲口说的,是我亲耳听见的。他可是说了你的好话的啊,为什么你也取笑他呢?”

她的爸爸和妈妈听她说这番话,笑得更加合不拢嘴了。连洛伊哲姐姐和弗里兹哥哥也一同笑了起来。

玛丽急得跑到另外一个房间,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了七头鼠王的七顶王冠,她把这七顶王冠递给她的母亲,说:“妈妈,你看吧,这是七头鼠王的七顶王冠。那天夜里朵谢梅小先生把它一剑刺死,这七顶王冠是他当作胜利的礼物献给我的。”

她的母亲看着这些王冠,做得如此精巧、如此细致,好像不是世间随便哪个人,用一双粗手可以做得出来的。顿时,也觉得很稀奇。玛丽的父亲更是惊奇,但没有说话。他们在心里琢磨:“这些王冠是哪里来的呢?”

但玛丽不管她的爸爸、妈妈,还是哥哥、姐姐怎样问她,她只说她最先说的那些话。后来,她的爸爸真生气了,甚至责骂她是个骗子。她急得大哭起来了,一边哭,一边说:“我是个可怜又倒霉的孩子,我确确实实说的是真话,难道你要我编造假话来骗你吗?”

就在这个时候,朵谢梅教父走了进来,说:“唉,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玛丽哭得这样伤心,跟个泪人似的?”

玛丽的爸爸把事情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并把那些王冠拿过来指给他看。朵谢梅教父一看见这些王冠,便爽朗地笑了起来,对他们说:“这是许多年前套在我表链上的王冠,在玛丽满两岁那一天,我把它当作生日礼物送给她。难道你们都不记得了吗?”

玛丽的爸爸和妈妈一时都没有想起来,玛丽看见她的妈妈,尤其是她的爸爸不像刚才那样生气,她便带到朵谢梅教父面前,说:“啊,尊敬的朵谢梅教父,一切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你来向大家解释好了。请你说,我那个咬核桃的小人儿就是你的侄子,是在纽伦堡长大的朵谢梅小先生。你还要说,这些王冠是你的侄子朵谢梅小先生送给我的。”玛丽看见朵谢梅教父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拉长了脸说:“简直是胡言乱语!”

随后,她的爸爸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满脸严肃地对她说:“玛丽,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如果你再说一次,你那个丑八怪木头人是朵谢梅教父的侄子,我不但会把你的丑八怪木头人,还要把你的其他所有玩具,包括克拉拉在内,全部扔到窗户外边去。”

从今以后,许多压在玛丽心头的话,一句都不许她再说。但是,亲爱的小朋友们,玛丽经历过这许多十分奇异、美妙的事情后,难道她还能忘记吗?她当然是忘不了了。有时,她想要在弗里兹面前透一口气,说一说,但弗里兹一看她又要来说那一套,理也不理她便走开了。

有时,弗里兹从她身边走过时,还会说她一句:“真蠢!”

但是,人人都知道弗里兹是一个非常懂规矩的孩子,相信他绝不会这样欺负他的妹妹。只有一件事情:他不相信他那些士兵真的像玛丽所说,那样丢脸,那样不顾军人的声誉。所以,他承认是自己的火气大了点儿。趁着一次举行阅兵式的机会,他把每个士兵都升了一级。在每一名士兵的帽子上面插了一根鹅毛,并且允许他们重新吹奏那首进行曲。不管弗里兹如何原谅他的那些士兵,小朋友们,我们都知道:只要一些脏东西可能打到他们的军服上面,这些士兵是多么伤心。

玛丽的这段美丽又奇妙的经历,她的父亲虽然禁止她嘴里说,但是她心里一直在想,这点儿他父亲是无法干预的。不许她嘴上说,她心里便不断地想。在她的心目中,那些过去经历的一切,实在是太值得纪念了。她的脑海里,时常会出现过去看见的景象,时常会响起过去听过的乐曲。这已经足够她消遣度日了。眼前的这些玩具,她都不想玩。她时常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回忆她的过去,一句话都不说。家里人都笑她,以为她在那里做白日梦。

有一次,朵谢梅教父又到她家里来修理自鸣钟。玛丽坐在玻璃柜前,看着咬核桃的小人儿,大声说:“啊,朵谢梅小先生,你若是真的活过来,我绝不会像碧丽波公主那样无情无义,抛弃你。因为你是为了我的缘故,才失去了你清秀的容貌。”

朵谢梅教父大声叫道:“你又在那儿胡言乱语!”这一声,把玛丽吓得从椅子上跌了下来,躺在地上昏迷过去了。等她清醒过来,她看见母亲站在她的床前,对她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还会从椅子上摔下来呢?你看,朵谢梅教父那个在纽伦堡长大的侄子已经来了。你以后要乖乖的了。”

玛丽抬起头来,看见了朵谢梅教父,头上还是戴着那顶假发,身上还是穿着那件黄色上衣,笑呵呵地站在那里。他手里拉着一个男孩,和玛丽年纪差不多,长得非常英俊帅气。他的脸像牛乳那样洁白,像玫瑰花那样红润。他穿着一件镶金的红色上衣,脚上穿着一双短统靴子和一双雪白的长丝袜子。这个男孩胸前插着一个花球,头发梳得非常齐整,还扑了一些香粉,身后垂着一条编得十分匀称的辫子。他身边还佩戴着一把闪闪发光的宝剑,胳膊里夹着一顶丝织的帽子。除了最好的杏仁糖之外,他还给玛丽带来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可爱的小人儿。和玛丽上一次为了解救咬核桃的小人儿,不得已被七头鼠王吃掉的那些小人儿一模一样。他也没有忘记弗里兹,送了他一把非常锋利的宝剑。大家坐在桌子前喝茶时,朵谢梅教父的侄子把一个个核桃咬开,分给大家吃。他右手刚把核桃送进嘴里,左手把后面那条辫子一拉,“咔啦”一声,即使是很硬的核桃壳,也立即碎成好几片。

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从玛丽一看见这个男孩,她的脸便红了起来。喝完茶之后,这个替大家咬核桃的男孩,请玛丽到客厅里去,在玻璃柜前停了下来。此时此刻,玛丽不但脸蛋儿像火一样红,她的心也是像火一样热。

“孩子们,你们一起好好玩吧!”朵谢梅教父很开心地说:“像自鸣钟一样,一切都会自然地发展,我不反对你们在一起玩。”

这两个孩子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那个咬核桃的男孩便单膝跪地,对玛丽说:“啊,我最尊敬的玛丽小姐,是你解救了我的性命,我现在能够跪在你的面前,感到无比的幸福。你说你不会像碧丽波公主那样无情无义地抛弃我。你说我是为了你,才变成一个丑八怪。我听见你说得这些话,心里非常感动。而且,立刻就恢复了以前的容貌,我不再是那个丑八怪似的咬核桃小人儿了。啊,我最尊敬的舒泰小姐,我现在跪在您面前,向您求婚。我现在已经成了杏仁糖宫殿的国王,请您陪我一起戴上一顶王冠,做我的王后吧。此时此刻,您愿意吗?”

玛丽赶忙把他扶起来,轻声对他说:“我亲爱的朵谢梅小先生,您是一个非常温和、非常善良的人。现在,您又拥有了一个非常美丽的国家,统治着许多善良的臣民,让他们欢快地生活,我今天就选定你做我的未婚夫。”

这样一来,玛丽便成为了朵谢梅小先生的未婚妻了。若干年月之后,人们看见她的未婚夫坐在一辆马车上来迎娶她。这辆马车用好几匹闪着银光的马拉着的,就是这辆闪着金光的马车,把玛丽接到了杏仁糖宫殿里。人们还说,他们举行结婚典礼的那一天,总共有两万零两个小人儿,满身装饰着最漂亮的珍珠和宝石,在杏仁糖宫殿里翩翩起舞。据说,直到今天,玛丽还是那个美丽国家的王后,那是个只有在童话世界里才可能存在的国家。在那个美丽的国家里,有各种各样的圣诞树,有透明的杏仁糖宫殿。也就是说,只要人们会用眼睛看、用心看,便可以看见这个美丽的国家,看见一切最美丽、最奇妙的东西。

精要评点

霍夫曼创作的咬胡桃的小人和鼠王塑造出了一个经典的童话形象——胡桃夹子。圣诞夜,小女孩玛丽得到了一个像威武士兵的胡桃夹子作为圣诞礼物,从此开始了一段爱丽丝漫游仙境的奇幻旅程。胡桃夹子堪称童话中冒险与奇遇故事的代表,整篇故事充满浓厚的奇幻色彩,展现出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纯真可爱的童趣。无限的想象力和鲜明的童话人物使胡桃夹子成为全球的经典童话,并被认为是必读的童话书目之一。

《胡桃夹子》创作于1816年,是霍夫曼专门为朋友的孩子而写。他以朋友的孩子们为原型塑造了玛丽和弗里兹,以自己为原型塑造了朵谢梅教父。这部作品被改编成了芭蕾舞剧,由俄国大作曲家柴可夫斯基谱曲,这个童话就更广为人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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