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想过来给她们俩惊喜,却看见她们和简卓然在一起。
童嘉瑜你自己和那个男人扯不清就算了,竟带着我家小孩跟他约会!
他气极了,却不屑发作,只让正东把车开走,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正东察言观色,问他要去哪里。
他撑着眉心想了想,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
正东把他送去了costa,然后去停车。他在太阳伞下拉了个椅子坐下,等着正东。
没什么胃口,正东给他端来红茶和芝士蛋糕,他摆手,正东笑着劝他吃点儿。他拿起餐叉,手里握了握又放下。
他让正东坐下。
“我和她分手那几个月,你私下有关注她?”他伸手提了提茶包的线,平静地问。
“姚总……”“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这种事我不好说。”
正东舔了下唇,面露无奈,“出双入对确实有,也有常去他的公寓,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
他眯了眼笑笑,吸过几口的烟,食指点了点,烟灰落在烟灰缸里。
他没再说别的。
手机响了,有短信。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抬头看正东。
正东明白地看向他手机的屏幕。
是简卓君。
她说,节日快乐,家庭妇男。
正东没说话,他顿了顿,给她打过去。正东听着他虚伪的说话声、曲意逢迎的笑声,就像是声色场的应酬,目光看向他指尖的烟,直到他说了地址,说他在这里的时候,正东看向他。
他挂了电话。
“姚总?”很明显,正东觉得不妥。
“嗯?”
姚知非喝了一口茶,接着就深深地吸烟,即便他知道正东在想什么,也没准备正视。
“关于简小姐……”“我有分寸。”
截断正东的话,他已彻底收起打电话时满脸的虚伪,可正东看不懂,他这是要做什么。明明就知道简卓君的意图,他还……
正东暗自叹气。
男人一旦开始负气,过分的程度不会比女人差。想必这一次,童嘉瑜是真的惹恼了他。
不过简卓君这样的女人在正东看来都是小虾米级别的,真正让他头疼的、意想不到的,是迎面而来的这个女人。
当谈若鸿一身素色穿过院落走向这边角落的时候,是他第一个看见了她。
跟着姚知非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了大场面,大小事也都能冷静对待,只是当她出现在了他眼前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微微张了唇。
当然,谈若鸿也看见了他。以及他身旁永远都是那样光鲜整洁的男人。
她也讶异。
她的脚步放慢了,在离姚知非那张桌子不太远的地方,木然停下。
姚知非一手抖着烟灰,微埋着头翻桌上的杂志,脸上无表情——谈若鸿记得的表情。他就是这样,没有情绪起伏的时候,静静的,不笑不语,像是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那张脸,似乎永远都是那么干净秀气。一张极好看的脸。
估计是意识到有人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姚知非缓慢抬头,于是,他看见了她。
不是不惊讶,只是那份惊讶已经被内心所有该有的起伏淡化甚至覆盖了,最后留在脸上的,只是一片僵硬。
正东有些窒息。
他双手在桌下攥成了拳,谁也不看,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仿佛最该左右为难的那个人是他。
院落里来回有人走动,或店员,或顾客,不少经过的人会好奇地打量这状况,大概人人都看得出,那不过三四米远的距离,似乎隔着千山万水,那个女人像是船只,靠不了岸。
不,那个码头早已不属于她。
早就不是。
白衬衫旧牛仔裤。姚知非的视线落在她胸前扣子的位置,看不清她穿的什么鞋。不过以她的习惯,要是多年未变,闲暇无事打发时间时,应该是穿一双极舒适的帆布鞋。
果然,他没记错。
当她踩着寸深的青草抬步朝他这个方向走来,他看见她脚上的廉价布鞋。她跟他错身而过,身轻如燕,静若无声。
他没有回头。
正东这才将眼睛转回他的脸上,此时,他不能参透这男人这平静表情下究竟暗藏了些什么。他手心里有汗意,想借口离开这里,却不能那么不厚道。
谈若鸿在里面点了东西之后就没出来,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是不想坐那里的,可里面除了窗边的卡座就再也没了位置。她不可能仓皇而逃。
她轻啜一口咖啡,埋头阅读。
刚才她经过的时候,正东看见她手上有本书,只看到了封面,却知道书的名字。
《鲸鱼之歌》,朱迪皮考特。
谈若鸿喜欢的作家,他一直都记得。那个时候,姚知非可是亲力亲为的为她搜集这个作家所有的书。
看来她除了对姚知非薄情,其他的习惯倒是不曾变过。就比如,帆布鞋,就比如,朱迪皮考特。
正东心里很乱,他自是比不上老板的定力,更要命的是他有一种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感觉。
简卓君没过多久就来了,草绿色的长裙,春意盎然,倒有些应景。
“知非。”
她径直坐下,跟姚知非和正东打招呼。
“沈助理也在啊。”
正东不是很想跟她说话,对她笑了笑,问她想喝点什么。
她也不客气:“拿铁,谢谢。”
正东起身进去,转身前看了她一眼。她正拿起姚知非的叉子,将那块蛋糕端到自己面前……
他烦躁,无名火起,走路时踢起一踏草皮。
“没吃中午饭吧,来,把蛋糕吃了。”
简卓君很乖巧的,将那块三角形的蛋糕切成了无数小块,递到他面前。很体贴,很温柔,真像他什么人。
姚知非结果她手里的小叉子,挑唇笑了笑,之后吃了一小块蛋糕,“很甜,我不太喜欢。”他说。
“那你不告诉正东?”她撅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神情。
“正东知道我心情不好,以为让我吃点甜的会有所改善。”
“那你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她的脸凑过去,离他很近,声音小小的,目光很专注。
姚知非随手捻开她额前的发丝,就像平时对嘉瑜那样,动作似有若无的带了些宠溺。简卓君心里开始雀跃,她莞尔笑,“到底有没有?”
他笑着点头,“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你过来才让我心情变好的?”
她轻咬下唇,半晌,垂眼道:“我可没那么自信……”
姚知非笑出来,他说,“我批准你自信一点。”
于是,他看见她的贝齿,将下唇咬得重了些。而他的笑意,一直饱含深意。
谈若鸿将那个女孩儿进来到现在对姚知非使得那些殷勤全看在眼里,她皱了眉。不是她对姚知非还有非分之想,只是,那女孩子的举动确实让她不舒服。再说,姚知非不是都结了婚吗……
“谈小姐。”
正郁结,听闻有人叫她,一看,是正东站在她正对面。
她合上书,礼貌地站起来,对他微笑,“沈助理,好久不见了。”
正东年长知非好几岁,从他进公司辅佐知非开始就一直认识谈若鸿。那时候知非还没毕业,有要紧事的时候正东会开车去学校接他,而谈若鸿,她站在树荫下的他的影子里,他伸手,宠溺地摁她的额头,嘴角含笑。
她歪着脑袋朝他皱眉,傻乎乎的天真样。表情放肆,丝毫没有把养尊处优的男孩放在眼里。
曾几何时正东以为,那些天真美好会一直伴随知非左右,并留在他记忆里最干净的一片地方,可他始终想错了。
“谈小姐,这么多年没见,您更漂亮了。”
正东职业化地直立与她身前,不如当日的热络、亲近。
当初,她叫他名字的。
正东,麻烦你把电话给知非。
正东,帮我找点资料好不好呀?
正东,你老板那个人阴晴不定好难相处,你告诉他我讨厌他。
正东,来学校接一下我,我想他了。
……
记忆里,她说话的声音软软的,特别讨人喜欢,让人忍不住就要疼她,保护她。
知非其实脾气不好,最烦女人事儿多。可她真闹着要他整晚哪里都不去不做正经事就为了陪她看电影,知非也拿她没办法。
分手两个字挂在嘴上当家常便饭,正东听得多了,大都笑笑,不往心里去。女孩子受宠的时候撒娇闹别扭不按正常思维想事情这是惯性,知非爱她,所以惯坏了她。
她也是个识趣的女孩儿,知道自己的出身,与之相比云泥之别。
从没有物质要求。
因为她说,如果要了知非送的那些名贵东西,那他们俩的感情就不那么纯粹了。
她说,谈若鸿成绩那么好,市文科状元来着,爱马仕啊普拉达咱靠自己挣钱买。
她说,哎姚知非啊,要不你当小白脸怎么样?仕途险恶,我把你关在家里当宠物养,不给别的女人靠近……
当初的玩笑话依旧清晰的停留在耳边,可眼前的人,早已不复当初。
她是漂亮,十年后再见,容颜不减当初,反倒更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魅力。正东与她说话,很是客套。
“其实女人都爱听奉承的话。”她抬手将一缕头发撩到耳后,笑着说。
“可您知道,奉承的话我一向不爱说。”
正东依旧是那副对待客户般的表情,谈若鸿却笑了,点点头,“是,正东从来都正直不阿,所以他才会那样重用你。”
“我和姚先生,不仅仅是上司和下属。”
“我明白,你为了他,是可以不要命的。”
正东笑,“谈小姐您言重了。”
他转身看了看排队买咖啡的人,对谈若鸿说:“不好意思谈小姐,我得失陪了。”
“正东。”她叫他。
沈正东心里微微作暖,听这一声称呼,疑是幻觉。他看着她。
“你对你老板说,那个女孩不简单,让他小心一点”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