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杯子喝茶,随口打趣,“一百多万的手表他都可以买,戒指就这么敷衍?”
“不是。”
嘉瑜浅笑摇头,垂眼望着那戒指,“这是知非妈妈给我的,是传家之宝,里面刻了字呢,知非也有一个,说是要一代传一代。”
那语气,俨然就是人家的准媳妇了,简卓然听着就觉得难受,面上死撑着挤出笑来,“是这样啊……”
“卓然,先前的事是我考虑不够周到,希望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我只是一直都想问你,如果没有他,我会不会有机会?”
这话他很早前就想问她了,可后来她和姚知非分手,后来,她给过他一丝希望,甚至他出差前对她说回来后就上她家提亲她也点头了,可到底还是比不过他。
面对着深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有好几次那句话就要脱口而出了,他还想问,嘉瑜,如果我也和姚知非有同样的身家,换做我是盛世的老板,你,是否也会嫁给我?
嘉瑜定定的看着他,眼睛已经红了,双手在桌下已经攥成了小拳头,到最后,手渐渐松开,她摇了头。
“我对你,从来都不是……”
“OK,我明白了。”
他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复又拿起刀叉切牛排嘴角带着笑,将那一小块肉放进嘴里。黑胡椒酱的滋味,竟是那样难以下咽。
嘉瑜看得出他在忍着,她心里也难受,不得不埋下头继续这餐饭……
姚知非双手插兜远远站着,隔了几张桌子看着那对相对无言的男女,他的牙关紧了又紧,在原地站了一阵,终究还是转身走向里面包厢。
身旁的陆展将视线从嘉瑜那边收回,看了一眼某人难看的脸,小声说,“还真是嘉瑜,刚在外面以为看错了。”
某人一声不吭,只管往里走。
见状,陆展轻笑着摇摇头,进屋,关门。
姚知非一坐下就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的,问陆展要不要。
陆展摇头,说好久不抽,他笑,“你还不到四十岁就开始戒烟戒酒,至于么?”
“不是,最近情况特殊。”
陆展挑眉一笑,话说一半就打住。姚知非从不打探他隐私,见他不多说,继而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
“玻璃之城那案子,明明你可以放款,为什么压着不放?”姚知非问。
“还不是为了帮你泡妞!”
某老男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晃晃脑袋走到窗口吹风。姚知非看了他一眼,也起身跟过去。
“我不需要。无论长河是在谁手上,好的项目都得进行下去。”
“可我觉得好玩儿啊,眼见小鱼被逼得没有退路,你突然出手给她点甜头,在这种关键性的时刻,保准她对你死心塌地。”
“……”
知非没好气的看看他,之后转身走回原位坐下,按铃叫来服务生点咖啡。
晚些时候回公寓,路上就将手机关了机。
嘉瑜背着他去见了简卓然,他不高兴,非常不高兴,所以就不打算搭理她,等什么时候消气再说。
可是,门一开就听到到厨房里有响动。
他在门口站住,好一阵才换鞋进屋。
嘉瑜听到他的脚步声,也没回头,一边倒腾锅里的食物一边背对着他说话,“知非你回来了啊,正给你熬鲍鱼粥呢。”
“不吃鲍鱼。”
他语气不好,嘉瑜一听就知道他心里有事。她背脊一僵,顿了顿,转过身来,“怎么了?鲍鱼得罪你了?”
说话间放下勺子走过去,察言观色一小会儿,问他,“脸这么臭,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姚知非淡淡的说完就回身走出厨房,边解扣子边上二楼。嘉瑜确定他是在发脾气,却不知道是自己惹到了他。
吃饭的时候他还是那张脸,挑三拣四说这个不对那个不对,总之就是她不会做饭,难吃死了。
嘉瑜自认有些娇生惯养,可毕竟一个人在国外生活了那么多年,做顿饭是难不倒她的。那人分明就是在找茬。
“不吃了。”
眼见姚知非要撂下筷子,她先他一步,动静很大的将一双筷子拍在桌上,“你爱吃不吃,以后自己做饭,要不就叫外卖,本小姐不伺候了!”
椅子拉开就离席,姚知非看着她去客厅拿自己的包要走,头也不回的冷声呵斥,“你还有理了!”
嘉瑜听这话有点不对劲,皱了下眉,人走到门口都折回来,“什么意思?”
姚知非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她,“童嘉瑜,你别忘了从前天上午十点钟开始你就是我姚知非的妻子,你自重一点,没事就别去见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闻言嘉瑜眯了眼,良久,她冷笑,“乱七八糟的男人?你是说简卓然?抱歉,在我看来他谦逊随和言行体面,比你这小肚鸡肠的人要好得多。”
姚知非气得咬紧了腮帮子,青筋尽现,憋到最后只说,“你给我滚。”
“又要我滚。”
嘉瑜是真的笑了,“上次让我滚,我滚得远远的,最后你还不是来找我了?”
她说得轻巧,语带讥诮,“想方设法都要留住我,要我嫁给你,我还怎么滚?”
话说到这里她的气也消了,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你就不能稍微对我放心一点么,我都说八百遍了,除了你,谁我都不要。再说,咱俩这不都已经合法化了,谁还敢来招惹我……”
踮着脚,小下巴轻轻蹭了他好几下,见他脸色回暖,这才放下心来——
这尊大佛还得好好供着,至少在长河股权转让之前,可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了,凡事都要顺着他的心意。
“下次跟他见面得先给我报备。”
“这么容易吃醋?”
“是他对你居心不轨。”
“他不会……”
“总之我不高兴!”
她的腰突然就被他紧紧扣住,嘉瑜看见,他的目光中,男人对女人那种占有欲在这一刻尤其明显。
于是只得点头,碎碎道,“知……道……了……”
这件事在霍容若面前提起来,她斩钉截铁给出一句结论:再温顺的狮子也还是狮子,是男人就改不了本性,容不得他人觊觎他的女人,即便明知道任何人都不会有机会。
“那我和简卓然好歹也还是朋友嘛,总不可能搞得以后见个面还得受他监视!”
嘉瑜愤愤的,一大口冰水喝下去,凉意浸透了前胸后背。
霍容若闲闲的,只埋头翻看着桌上的塔罗牌,嘴里悠悠然地,“你就知足吧,我倒是觉得他对你挺好。”
“喂,你究竟是不是跟我站统一战线的啊!”
“是啊,可这也不能影响对他的主观评价。”
容若收起塔罗牌装好,笑着说,“前几天我给你看过紫微斗数,你的夫妻宫……”
“你打住,一天到晚搞这些神叨叨的,我不信!”
“天,神准啊,你不能不信!这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命理学,你不知道我算王二哥和云弟……”
说得正起劲,忽见餐厅外面进来一道高挑的身影。容若朝嘉瑜使使眼色,“喂,你情敌呃。”
嘉瑜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叶雨浓讲着电话从门口朝这边走来。服务生给她带路,她微笑,姿态礼貌。
她也看见了嘉瑜。
她也意外会在这里遇见。尤其嘉瑜身边还坐了一个牙尖嘴利的霍容若,让她走近也不是,不打招呼就这么视而不见也不是——
关键是,霍容若还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朝她挥手。
“叶小姐好久不见。”
待叶雨浓在二人身边站定,霍容若率先跟她寒暄。
她微笑,“是啊,好巧。”
看向嘉瑜,她问,“我一个人,不介意的话一起坐?”
嘉瑜笑着点头,“好。”
之后她点餐。霍容若很不爽的瞅着嘉瑜,意思是她不愿意跟这人同一张桌子吃饭。
嘉瑜无视。
“听说你俩结婚了。”
尴尬的话题是叶雨浓先提及。嘉瑜一勺牛奶浓汤喝进嘴里,好半天才咽下去。
“对,上星期登记的。”
“我也才听说,不知道现在说恭喜还来不来得及。”
叶雨浓这话说得并不虚伪,嘉瑜看得出来,于是她对她说:“谢谢。”
叶雨浓拿纸巾擦嘴角,看了一眼身旁霍容若那不屑的眼神,淡笑着道,“知非后来有没有告诉你,其实那晚他喝醉了。”
“……”嘉瑜听得一怔。
“就是因为看到你和简卓然的照片,他很生气,你也知道,男人,最在乎的就是尊严,他怎么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
“你少来了,嘉瑜她根本就……”
霍容若插嘴,却被嘉瑜打断,“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会有那些照片,可我敢发誓,简卓然抱我绝不是姚知非想象的那样。”
“你有跟他解释过?”
“没有。”
“小姐,你俩都结婚了!”
叶雨浓很无语,她摇了摇头,然后又说,“反正那晚他喝醉了酒把我当成你,正好又被你看到,你俩分手纯粹误会,该说清楚就说清楚,以免造成你们俩以后吵架的导火线。”
“不劳你费心!”
容若又插嘴,嘉瑜瞪她,她理直气壮。
“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清楚,要是不信任我,我怎么解释也没用。不过我说过我和简卓然什么事都没有,他也不再追究之前的事……叶小姐谢谢你,你真是有心了。”
“姚知非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爱他!”
“是。”
“十年?”
“不止。”
心照不宣,她是如此的坦荡。这个女人就是让嘉瑜讨厌不起来,可是也无法喜欢。
她也会有嫉妒心的,比如,知非偶尔提起的往事,会有她的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