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和了乐之精灵的探寻,水之精灵王萨林诺利斯在衔鸦身后现出一个投影。不过那并非是他的本体,只是一个意识罢了:“谢谢你,吾友。时隔这么久,你还记得我。”
这个意志一出现,众精灵立即发出惊讶的议论来。
“既然这样,”终于,一位还算有威望的精灵开口了,“画师先生,我们无法帮您了。不过,在南殿做出审判之前,我们也不会惩戒您。”
说着,众位精灵再度消失。
“请等一等。“洛西路德儿拦住了一位娇小的精灵。
“有什么事吗,洛西路德儿?”
“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有个朋友需要你塑形。他现在无法汇聚形态,能将他溃散的实体从时间的洪流里拉出来的,就只有你——‘物质形态’的精灵王。”
“好吧,很高兴你能让我帮忙。”小小的精灵王温柔地点了一下头,闭上眼睛,开始低声咏叹。
霎时间,一个庞大的阵型从它足下打开,一直延续到遥远的过去。
毕竟是自己的领域,他并没有耗费太多的时间。等他重新收回阵型,列希维斯那动荡的精神塑形已经变得清晰而稳定了。
“谢谢你。”洛西路德儿说。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剩下的就看画师自己了。其实,我也很喜欢列希维斯画师,还在他是人类的时候,就已经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类了。”“物质形态”的精灵王简单地告了别,就消失在通口里。
衔鸦怔怔地站在明亮的光影前,那里面,是他至爱之人的身影。
列希维斯自时间的洪流中被释放、聚合。此时,已经塑出了形体的他,正在慢慢回到这个人类的物质世界。
衔鸦……
第一个涌进他意识之中的,便是这个名字。
当这个名字在心里被呼出,列希维斯的意识猛地倒流回脑海。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那种绵长的相思,促使他睁开了双眼。
面前的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很狼狈——她****着双脚,头发凌乱异常,甚至连衣服都破败不堪——可是,她的精神状态似乎很好。这让列希维斯长长地舒了口气。
“……早上好。”
隔着渐渐消失的光幕,列希维斯微微启唇。那是宛如咏叹般的音律,带着恍若隔世的清冽,不着痕迹地流进衔鸦的心里。
这是何等熟悉的微笑,衔鸦等待了那么久,可现在,她却完全怔忪着,不知要作何反应。
“怎么了?”列希维斯关切的问,他微微张开双臂,充满耐心地等待这个小女孩接受她所看到的事实。
“列希……维斯?”鸦双唇一张一合,吐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列希维斯柔和地笑笑。
衔鸦的眼睛湿润了。她原本自我封闭的冰冷表情开始慢慢融化,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将脸部变得更加柔和。
终于,自我保护的壁垒全部崩溃,衔鸦扑进列希维斯的怀里,放声大哭。
她又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有点懦懦的乖巧,却单纯得让人怜惜。列希维斯知道她受苦了,宠溺地将她搂在怀里,生怕再一放手就会丢失。
“你还好吗,列希维斯,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衔鸦哽咽着,红着双眼仰头问。
列希维斯半带打趣地偏头想了一下,说:“也许你的搜集工作不是很成功,似乎有些事情我不记得了。不过,至少我还能画画,还记得我爱你。”
最后的话语,让衔鸦羞红了脸。她把脸埋进列希维斯的衣襟里,不敢再抬起来。
洛西路德儿此时意味深长地吹了个长长的口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遥远之地的讯息。
不止他,再场的所有精灵,甚至佐臧都听到了。后者狠狠跌落在地上,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哦哦,”洛西路德儿幸灾乐祸,“臭人类,看了果然是你画艺不佳哦!”
“怎么了?”芊琉瞳笙问。
旋覆解释道:“南殿来讯,说因为新任画师参手精灵世界的事情,私自改造变质灵体、攻击精灵,亦因为任职的地之精灵王不认可画作,故而收回契约。”
衔鸦抬起头,她的愤怒不会因列希维斯回来而消失。她说:“只是收回契约?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坏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南殿素来不插手人类的事情,只干涉有关精灵自身的。”
“哼。”衔鸦不服气地嘟起嘴吧。这种可爱的样子逗笑了所有人,夹古陌打趣地说,她还是适合这种生气方式。
列希维斯用鼻子蹭了她一下,笑道:“我小气的情人啊,不用生气,会有人替我们报仇的。”
说罢,列希维斯看向丘尔。
后者会意,上前几步,以一种不可小觑的气势逼视佐臧。后者被那冷冽的目光所威慑,不禁后退了一步。丘尔冷道:“虽然南殿不予追究,但是帝迦哗家族会以调停者的身份出面,世代对干涉两界平衡的人进行制裁!”
佐臧明显心虚,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又能奈我如何!”
“耐你如何,去了便知道,”帝紫上前,一挥手,无数紫色的冰锥悬浮起来,直指佐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为什么鲜少有人敢涉足禁咒了。”
“你!”佐臧被威逼,刚想逃走,却踉跄扑倒在地上。他这才发现,双脚已被帝紫封在紫色的水晶里!
丘尔向列希维斯行了个礼,说:“帝迦哗家族还有事,丘尔失礼,先行告辞了。”
“嗯,辛苦了。”
列希维斯回之以礼,目送他们消失在通口中。
然后,他转过来看着衔鸦。衔鸦感觉到,那双迷人的黑目透过自己,转向了另一位存在:“事实上,我很早就做过一个梦,梦见在特罗亚,水之精灵王回归了。”
“什么?!”众人无不惊叹。大家都知道,画师的梦境虽不像精灵那样完全反映现实,却还是带着一半的真实。
列希维斯点点头,继续说:“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可是,却似乎预见了水的重生。所以,我以水为主题创作了《月溦舞》,就是想一窥这梦境的含义。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他转头问衔鸦:“你愿意再与我做一个短暂的旅行吗?”
“嗯。”衔鸦毫不犹豫地点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无论是哪里,她都不要再与她的画师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