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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不是那个他(1)

“五个要求?”

“是啊,很巧的是我刚好都具备了,所以我就拥有了它。”

“哪五个要求?”

“很奇怪的五个要求,1、名字中要有峰字;2、年龄要在三十几岁左右;3、要从事摄影工作;4、要从加拿大的首都渥太华过来;5、必须是单身汉,连女朋友也没有的单身汉。”

“为什么要这样要求?”

“我也想不通,但不管如何我拥有了它,然后接下来我就凑备工作室,为了取个特别的名称,我就去书店寻找灵感,接着我就看到了那本爱情小说,我突然发现我的房子和书中的房子是一样的地址,我觉得这好像是上天的安排,于是我就喜欢上这一切,于是我就取了那样一个工作室的名称,于是我也登了那样一则招聘广告,于是我也期待下午三点的爱情。”

“你对那本书很着迷啊。”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那本书着迷,尤其是小说扉页的那首诗:在深秋,下午三点的时候/你和我莫名地相识/带着不安和喜悦/我遭遇了爱情/在仲夏,下午三点的时候/你和我莫名地分离/带着痛苦和忧伤/我失出了爱情/如果你还记得下午三点的爱情/如果你心里依然还有爱存在/请在下午三点的时候/请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一首招唤爱情的诗。”

“真想知道对方为什么消失。”

“我也很想知道。”车小玮意味深远地说,“你觉得这个作者是男的还是女的。”

“应该是女的吧,因为最后消失的是男的。”杰森遐想地说,“真想见识一下这位笔名叫菜清虫的作者。”

“也许你看到她后会后悔。”

“如果她象书里描绘的一样,那我就不会后悔。”

“书里的女主人公有什么好,拿着自尊当饭吃的女人。”

“你也看过这本书。”

“是啊,正如你说的,它的书名很特别,所以我也看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份有意思的爱情。”

“如果你遭遇了这份爱情,你会怎么样,你是放弃还是寻找。”车小玮看着他问。

“我会寻找,我会在每天下午的三点钟,拍下一张情侣照,我会为这份爱情举办一个摄影展,我要用爱情的照片招唤对方。”杰森带着无比坚定的眼神说。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剃掉胡子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因为我年轻时许了一个无聊的心愿。”

“什么心愿?”

“就是,只有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后,才会把胡子剃掉。”

“原来是这样,请原谅我的无理要求。”

“没什么,是我的想法太幼稚了,也许就是因为我留着胡子,所以找不到心上人,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剃掉胡子,我可以剃掉。”

“不,不,我没有强迫你剃掉胡子,你还是等遇到心上人再剃吧。”车小玮已经明白他不是古海峰,所以他剃不剃胡子,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那都是无聊的想法,我还是剃掉吧。”

“真的不需要你剃。”

“不,还是剃掉比较好。”他坚决地说。

车小玮真有点苦笑不得,要他剃的时候不肯剃,不要他剃的时候,又偏偏要剃,肖子民说得不错,他真的是个莫明其妙的人。

第二天看到杰森,他果真剃了胡子,也果真不是古海峰那优美的脸形,没有胡子的杰森,还是那样平凡普通,不过还好,他还没有丑到让人吃不下饭的境界。车小玮看着陌生的带着伤疤的脸,心里不停地问自己,要不要继续留在这里打杂,既然他不是古海峰,那她还有意义留在这里吗,但她更不想去接受黄明宇的建议,对她来说,那是最后的绝路。这个杰森虽然其貌不扬,但他有一种内在的魅力,他举止沉稳做事认真,虽然不会讲甜言蜜语也不会做浪漫的事,但他真诚实在,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总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古海峰的气息,这要命的诡异的气息,还是再呆一阵子吧,车小玮笑着想。

“你干嘛看着我笑,是不是我剃掉胡子的样子很可笑。”杰森不自然地说。

“还好,没我想像得糟糕。”

“回答得挺诚实,比那些虚伪得说我长得还算不错的赞美话要容易接受。”

“先生,容貌并不重要,别人的看法更不重要,真心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的容貌。”车小玮很直截了当地说,“在说男人的魅力不体现在外表,而是体现在性格和能力上,你又不是靠脸蛋吃饭,何必在意自己的脸呢。”

“你说得头头是道,如果在同等条件下的两个男的,一个英俊一个普通,你当然会选英俊的那个。”

“那可不一定,我只在乎对方的品性,其实我更不喜欢英俊的男人,因为他们让我紧张不自在。”

“是吗?”

“其实女人和男人的择偶心态是有很大区别的,有一本八卦书上说,女人在每个不同的年龄层都有不同的择偶要求,但是男人从二十岁这个年龄层开始一直到老,择偶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求对方是脸蛋漂亮身材好。”车小玮笑道。

“这是什么八卦书,把男人说得这么肤浅。”

“也不要怪这本书,从古至今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大至就是这样,虽然有些男人娶得不是漂亮也不是身材好的女人,但是他们内心还是不灭这样的要求,只是没机会而已,难道你内心没有这样要求过。”

“没有,我不喜欢漂亮身材好的女人,因为她们太娇气太招摇,我喜欢象简爱这种类型的女人,外在平凡内在丰富。”

“简爱。”车小玮脑里浮现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人形象。

“你拥有过爱情吗?”

“不知道那算不算拥有。”

“刚刚我还夸你诚实,现在怎么说话不置可否起来。”

“我经历的爱情都是不置可否的。”

“那你现在的爱情的。”

“现在我没有爱情。”

“你失恋了。”杰森同情地看着她。

“是啊,我失恋了,我很早就失恋了,只是我还不敢面对。”

“其实失恋也没什么可怕的,就当作是一种生活经历吧。”

“说得轻巧,你知道这种经历有多揪人心吗。”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因为我连恋爱都没谈过,所以更不知道失恋的感觉。”杰森尴尬地说。

“真是对不起,我不该在没谈过恋爱的人面前谈失恋的事。”

“我是不是很失败,三十几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感情的事要顺其自然,急是急不来的。”

“有时候我倒是羡慕那些失恋的人,起码他们还有心痛的感觉。”

“还是不要有这种想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上天最喜欢记住这些无心的话。我以前没谈恋爱的时候,心里也总是想着,就算给我一段短暂的爱情也可以,就算让我遭受失恋的痛苦也心甘情愿,只要别让我的情感空白。于是后来我真的经历了一份短暂而美丽的爱情,真的遭受了失去爱情的痛苦,现在回想起来,我宁可从来没有爱过,起码我还有一颗完整的心。”

“失恋以后就不会有完整的心吗?”

“是啊,心好像被切了一块,空洞的难受。”

“你来我这里应聘,是不是和你的失恋有关。”

“是,你猜得没错。”

“我让你想起他了。”

“有一点。”

“他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很浪漫很感性的人。”

“你喜欢浪漫感性的人?”

“不是,我也不想爱上他,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又爱上他了。”

“为什么分手呢?”

“因为一些误会。”

“什么误会?”

“为什么问得这么仔细?”

“是啊,我们都在谈些什么,工作工作。”杰森突然失态地站起身走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这世上奇怪的人怎么越来越多。”车小玮看着慌慌张张走开的杰森不由笑道。

日子在一天一天过去,和杰森的相处也越来越轻松自在,他不在是以老板的口气说话,也不在象从前那么沉默寡言,有时在那张严谨的脸上还出现了一些调皮的笑容。车小玮很喜欢这种融洽的气氛,她的心情也在一天一天舒展开来,对古海峰的思念与迷惘也在一天一天淡化,她也故意让这些记忆淡化,因为她不想永远活在记忆里,也许美丽的爱情本来就不该属于灰姑娘,也许象杰森这种平凡实在的男人才更适合她,在他面前她不必紧张也不必有压力感,是应该重新开始生活了,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下午三点的爱情,车小玮在心里悄悄地说。

“小玮,今天下班后不要走,我请你吃晚餐。”杰森迟疑了一下说。

“为什么?是你生日还是什么特别的节日。”

“不是,是你来这里工作的第一百天。”

“第一百天,你记得这么清楚吗。”车小玮哑然笑道。

“是啊,也是我们认识第一百天。”

“这也要庆祝?”

“要的,要的,千万不要拒绝,我是第一次请女人吃饭。”

“那我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坐在西餐厅里,杰森有点拘谨但也有点兴奋。

“来,我先敬你一杯,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杰森放下酒杯后,清了清沙哑的嗓音说:“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也不懂得转弯抹角,有些话我想坦白地说出来。”

“说吧,我喜欢坦白的人。”

“我,我明白你刚刚经历了感情的创伤,我也明白你心里可能还想着他,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我想代替他的位置。”

“你真的想填补我心灵的缺口。”

“是的。”

“你曾经说过,你只有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后,才会把胡子剃掉。”

“是啊,我不是已经剃掉胡子了吗。”

“那么,你是为我剃掉胡子的。”

“是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从你第一天来应聘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喜欢上你了。”

“那么,你愿意娶我吗?”

“你怎么问得这么直接。”

“看在我问得直接的份上,请你也直接地回答我吧。”

“我当然愿意。”

“那好,明天下午三点,我在结婚登记处等你,如果你愿意,就请出现在我面前。”

“明天!为什么这么急?”杰森有点摸不着头脑。

“因为,下午三点的爱情已经消失了一次,我怕再消失一次。”

“你说什么?”

“其实,我就是那本书的作者。”

“你就是《下午三点的爱情》的作者!”杰森惊讶地看着车小玮。

“你现在知道了,那么这两份下午三点的爱情相比,你有信心代替旧的那份吗?”

杰森无语地喝着酒,车小玮也无语地喝着酒,此刻两个人的心里都很矛盾,两份都是下午三点的爱情,一份美丽浪漫,一份平凡实在,一份已经消失,一份就在眼前,可是真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了信心。

“我能象他爱你一样爱着你,你能象爱他一样爱着我吗?”杰森默然地问。

“你要给你自己勇气,也要给我勇气,虽然那份爱情很美丽,但它已经消失了。”

“如果那份爱情没有消失呢,如果它又来到你面前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做这样的假设。”车小玮不停地喝着酒说。

“你会喝醉的。”杰森拿走她的酒杯说。

“我就是想喝醉,你不高兴吗?”

“不要这样蛮不讲理地说话。”

“为什么要讲理,生活本来就蛮不讲理”车小玮带着醉意堵气地说,“高兴时就扔来一个爱情,不高兴时又一脚踢走它,也不管人家心里好受不好受。”

“不要埋怨生活,它的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

“你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因为想拥有一份下午三点的爱情而选择我。”

“当然是因为真心喜欢你,我是成年人,怎么可能因为迷恋书中的爱情故事而去选择雷同的爱情。”

“你的爱情会不会也象那份爱情一样突然消失。”

“不会,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能以你的心发誓吗?”

杰森没有回答,他低着头很为难很烦恼地喝着酒。

“你害怕了,你犹豫了。”

“我不能以我的心发誓,但是,我能以我的灵魂发誓。”

“为什么不能以你的心发誓,难道这份爱情不是你心里的爱情。”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爱情,但是,我就是不能以我的心发誓。”

“你是在开我的玩笑,还是在开爱情的玩笑。”

“不,我没有开任何玩笑,我对这份爱情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我很迷惑你说的话。”

“我不能以我的心发誓,是因为我的心并不属于我,我不是个完整的人。”

“你的心不属于你,我越来越迷惑你说的话。”车小玮完全糊涂了。

“一年前的车祸,不仅在我的脸上留下伤疤,还在我的心上留下创伤,我的心脏因为车祸而出现严重问题,后来我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所以我无法以我的心发誓,因为它不是我的心。”

“真是令人伤心的事。”

“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现在还没有信心去挑战那份爱情,因为它太完美,而我的这份爱情是有缺陷的,但我会证明这份有缺陷的爱情,将是最适合你的爱情。”

“证明?这个字眼我听够了,我不要你证明,我只要你在明天下午三点出现在结婚登记处。”车小玮站起身说,“如果你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么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晚,站在寂寞的窗前,望着满天的繁星,车小玮感到明天将会是一个非常晴朗的天气,那样的天气去登记结婚是最好的了。对于杰森的心灵缺陷,她并不在意,反正她的心也不是很完整,她现在只想抓紧这份下午三点的爱情。

“你就这样站在窗口蹉跎岁月。”大嫂进来看着她阴冷地说。

“那你要我怎么样,从窗口跳下去吗。”

“你不要用这种冷漠的口气和我说话,让你住在家里,只有你欠我的,没有我欠你的。”

“你放心,我欠你的我会还你的。”

“我进来不是想要和你吵架,我有个朋友的儿子想要给你,虽然条件不是很好,是个骑三轮车的,但人勤劳脾气又好,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骑三轮车的。”车小玮冷笑了一下说,“你当我是什么,是垃圾筒里的废品吗。”

“我看你还不如废品呢,废品还能回收,你能回收吗。”

“好了,我没心情和你说这些,你不要管我的事。”

“那你要耗到什么时候,你已经三十二岁了。”

“今年我一定结婚,你就不用操心了。”

“真是这样就好,不要怪我逼你,我也是为你着想,女人老了就不值钱了。”大嫂怏怏地走了。

车小玮软软地躺在单人床上,对大嫂的冷嘲热讽她早就麻木了,有时候听到她对她说关心的话的时候,她反而浑身不自在,因为每次一听到这样的话,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次她又说了,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不吉利的事,车小玮忽然有一种不详与不安的预感。

今天的天气果然很好,蔚蓝色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云彩,明媚的阳光让初秋的街上人潮涌动,到处呈现出喜庆的气氛,原来今天是十月一日,一个举国同庆的日子。看着飞扬在身边的欢颜笑语,那就让国庆的欢乐气氛给我一个吉祥地祝福吧,车小玮欣慰地想着。为了配合今天结婚的日子,她还特意穿了一套色彩柔和的乳白色裙装,从不化妆的脸上也略施了些薄粉,走之前,她还关了手机,因为她不想听到任何借口和理由,也不想有任何不相干的事情来打扰她的心情,反正今天她是做好所有的准备,准备成为一个幸福的新娘。

带着反复修饰过的心情,她走进结婚登记处,也许是国庆节的缘故,来登记的人很多。车小玮在等待处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墙上的时钟,它已经快接近三点,车小玮努力压抑住不安的情绪,努力不去想不好的事情,可是她控制不住杂乱的思路,听着时钟尖锐的脚步声,每步都在敲碎她的心,每一步都在消沉她的意志。

车小玮最后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三点十五分,杰森没有出现,他还是没有信心还是没有勇气,车小玮在心里冷冷地笑道,什么下午三点的爱情,纯粹是在消遣人的爱情,消失吧,都消失吧,她站起身正准备离开,一个从登记处里面出来的女人叫住她。

“车小姐,我们总是不期而遇。”白艳挽着一个财大气粗的男子媚媚地笑道。

“想不到我和你还有这种缘份。”车小玮扫兴地说。

“你也来登记结婚?”

“来这里当然是登记结婚,难道来这里看风景啊。”

“哎哟,恐怕今天你是无法登记了,因为人太多了,不事先预约是轮不到的。”

“是啊,我正打算离开。”

“既然如此,介不介意和我坐下谈几分钟。”

“我和你能谈什么?”

“当然是有关海峰的事,你不想知道他的事吗。”

“你知道他的事?”车小玮心里一动。

“亲爱的,你先回去,我要和这位朋友聊几句。”白艳对身边的男人说。

“好吧,那我在车里等你。”男的很听话地走了。

“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对面的咖啡厅吧。”白艳指了指对面不远处的小咖啡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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