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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个灰姑娘(1)

车小玮就是这样的女人,她今年三十岁,还没有找到可以结婚的人,而且又失业呆在家里,而这个家里的人又不怎么欢迎她。一般境况落到这种地步的女人,都是随便找个男人结婚算了,但车小玮不是这样容易认命的女人,虽然她没有任何优越的条件,但她却充满自信地坚持着对爱情的执着,她不想接受没有爱情的婚姻,她要寻找一份真实纯洁的爱情,一份因为深爱对方而彼此在一起的爱情,但是物俗横流的世界,这样的爱情到底存在吗?车小玮既怀疑又坚持着。

“昨天相亲的那个男人,你觉得怎么样?”车国良皱着眉问。

“俗气。”车小玮只吐了两个字。

“俗气,你以为你自己是仙女啊,你都三十岁了,还有什么资格去挑别人,别人不挑你已经是万幸了。”车国良生气地说,“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结婚,其他我不管。”车小玮坚决地说。

“可你也要横量一下自己的条件,长得又不漂亮,又没有工作,你怎么可能嫁给条件好的人,别人也会挑的。”车国良苦口婆心地劝着妹妹说。

“我没要求条件好的,我只要求是我喜欢的。”车小玮强烈地说。

“你喜欢的,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三十年了,你找到你喜欢的人了吗,你要找到什么时候,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车国良怒气冲冲地说,“你知道吗,就是因为你嫁不出去,害得我整天要看你大嫂的脸色。”

“为什么要看她的脸色,我清清白白的名声有哪点让你抬不起头了。”车小玮生气地说。

“话不能这么说的,就算她不说你,难道你就愿意背上一个老姑娘老**的称号。”车国良软下口气说,他知道妹妹的脾气很硬,不能用太强硬地口气。

“我为什么要管别人说什么,我自己的幸福由我自己来撑握,难道我要为了堵别人的嘴而去结婚。”车小玮不以为然地说。

“你不能老这样呆在家里,要嘛搬出去,要嘛嫁出去,我实在受不了你大嫂。”车国良越说越生气,话语也越来越刻薄起来,“你干嘛把广告公司里的工作辞掉,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在家里白吃白住,我养条狗也比你好。”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妹妹,我在家里只是吃一点饭占几平方的空间而已,你用得着这么说我吗,你是个基督教徒啊,耶稣对陌生人都可以提供救济,你怎么对你妹妹这么斤斤计较。找不到要嫁的人,我自己也很烦,你还这么说我,真是的。”车小玮愤愤地拿起包跑出家。

深秋的下午,带着些怅惆的色彩,肃清的风吹赶着地上的枯叶,车小玮一个人在街上走着,她看着地上散乱的落叶,忽然觉得自己的命运和这些落叶一样可悲可怜,母亲死得早,而父亲,她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她只知道他是个不负责的人,自从母亲去世后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可是哥哥结婚后,他变得只在乎老婆不再在乎这个妹妹了。也许嫁人是个不错的解脱,可是她没有信心嫁人,她怕遇到象父亲那样不负责的人,父亲是没得选的,可是丈夫是可以选的,所以她不想自己的丈夫有任何让自己不放心的地方,所以她才挑来挑去,她也并不想嫁什么住高楼开轿车的有钱人,她只是想嫁给一个可以让她完全安心完全舒心的男人,只是想拥有一份真实纯洁的爱情,只是想构造一种彼此信赖深爱对方的婚姻,这难道有错吗。

小玮咬着牙看着秋天的天空,她有点想哭但又不愿意哭,不幸的生活已经将她的心磨得又硬又冷,她只是觉得命运对她太不仁慈,连一点点幸福的希望都不给她,不仅如此还残酷地夺走了她原有的幸福。

她的童年很幸福,有一个关爱自己的母亲,有一个聪明好学的哥哥,还有一个可亲可爱的童伴,这三个人让她的童年象金子一样闪亮夺目,可是七岁时童伴被他的父母带到香港去了,接着十岁时,母亲在工厂加班时出事故死了,因为母亲的死,她和哥哥被寄养在阿姨家,从此她的世界从天堂坠入地狱,阿姨是个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对她自小就是爱理不理的,车小玮觉得自己从十岁开始差不多就是个孤儿,每天东游西荡,反正只要她不在家里出现,阿姨对她的态度就会和气些,只要她呆在家里超过三天,阿姨对她的态度就会风云突变,而她的性格又是判逆不顺从的,所以和阿姨的关系永远也没有缓和的迹象。幸好哥哥很早就出来打工,他们才能摆脱寄人篱下的生活,重新回到自已狭小的家里。

从八月份离开广告公司后至今,她都在家里闲着,不是不找工作,而是没有心情去找,因为她还不能平息内心的慌乱和迷茫,离开广告公司的原由是她遭遇一份不该有的感情,公司的经理是个结了婚,但婚姻关系很糟糕的不幸男人,他无法和妻子沟通也无法和她离婚,在痛苦中车小玮出现在他的身边,他忽然找到了自己的爱情,但对他给予的感情,车小玮很矛盾很迷惑,虽然她对他还是有感觉的,但对方的身份让她望而却步,她不想落下一个骂名,更不想坠入感情的枷锁中,在他身边等了三年的她最后还是走了。

躲在家里的日子,倒成全了她开网店和写作的爱好,一边写文章一边照看网店,其实这样的生活方式倒是她最喜欢的,对她来说物质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心灵的感受,她喜欢一种自由自在的生活,一种不用看任何人脸色的生活。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无法再过这样的生活,她必须找一份工作,然后再到外面租一间小房,过一种清贫安静的单身生活,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总是不合常理,也许自己真的有思想问题,她嘲笑地想。

在街边的书亭买了一份报纸,她粗粗地看了一下招聘栏目,都是些和她无关的工作,都是些招营业员、服务员和车工之类的平常工作,这些工作她不想干也干不了,车小玮沮丧地翻阅着报纸,忽然一个小方框里的内容吸引了她:招美术家庭老师,要求女性,美专毕业,三十岁左右,工作时间半年,每天下午三点到六点,有意者请在浅水湾花园702室面谈。车小玮记下地址,她觉得这个工作还是值得她去试一试,因为工作时间很灵活。

车小玮按了一下门铃,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几岁的妇女,车小玮简单地说明到访的原由。妇女很礼貌地请她进来,车小玮环视了一下房间,这是间很不错的大房子,大概有一百多平方,装璜也很时尚高档,看来主人是个高收入者。

“请问,是你要学美术吗?”车小玮问妇女。

“我?”妇女一下子笑起来,“我只是个佣人。”

“不好意思,那请问主人在哪里,谁要学美术?”车小玮尴尬地问。

“当然是这里的主人要学,不过他现在去健身房了,四点半的时候会回来,你稍等一下。”妇女站起身说,“你是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吧,谢谢。”车小玮坐在沙发上,开始猜测这个房子的主人,不知道是女的还是男的,更不知道性情怎么样,家庭教师最怕碰上一些蛮不讲理的学生,这份工作是很难受很低声下气的,她为什么要找这份工作,车小玮心里有点不平衡起来,可是别的工作每天要工作八小时以上,她就无法兼顾她的网店,这样一想,她又只好耐下性子等着。

“你的咖啡。”妇女放下咖啡说。

“请问这里的主人好相处吗?”车小玮喝了一口咖啡问。

“挺好相处的,总是客客气气,我已经在这里工作有三年了,一般外地人不会老在一个地方打工,就是因为这个主人很好相处,我也就不指望别的了。”妇女一边拖着地一边说。

“这房子是新装璜的吧,是新婚夫妻吗?”车小玮好奇地问。

“不是,是老夫老妻,不过房子是今年三月份刚装璜的。”

“那我的学生就是他们的孩子了?”老夫老妻,车小玮想,那一定是教他们的孩子了。

“那当然。”车小玮开始有点担心,应付孩子她可是外行,怎么办,乘主人还没回来,还是放弃算了。车小玮放下咖啡杯,跟妇女说自己还有事,就起身准备离开,这时门却打开了,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皮肤有点黑,但很健康,他一边放下手里的运动包,一边打量着车小玮。

“她是谁?”小伙子好奇地问妇女。

“她是来应聘的。”妇女连忙答道。

“应聘?哦,我想起来了。”小伙子明白过来说,“你坐啊,为什么站着?”

“是你要学美术?”车小玮定下神问。

“是啊。”小伙子擦着汗说。

“我看了你登的广告。”车小玮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朝气的小伙子,一下子觉得自己老了。

“你有三十岁吗,我可是要求三十岁左右。”小伙子疑惑地看着她说。

“你怎么会这样问,这是我的身份证。”车小玮郁闷地将身份证拿出来给他看。

“你真的有三十岁吗,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不到二十岁。”小伙子将身份证还给冷小玮后,还是不相信地看着她。

“这份工作还不值得我去伪造一个身份证。”车小玮冷傲地说。

“你这种态度可不是应聘的态度。”小伙子打开一罐可乐边喝边说。

“很抱歉,我现在不打算应聘了。”车小玮说着朝门口走去。

“等等,虽然你的态度不好,但很有个性,对于一个有个性的学生来说,有一个有个性的老师是很必要的。”小伙子放下手里的可乐,朝她作了个握手的姿势说,“古海峰。”

“车小玮。”车小玮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说。

“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下有关工作的事。”古海峰坐下说,“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已经喝过了。”车小玮坐下说。

“那好,转入正题吧。你的工作时间是每天的下午三点到六点,工资月付,一个月为一千元,满意的话就从明天开始。”

“为什么要在下午三点?”车小玮不大明白这个时间。

“因为从早上到下午三点前,我要去学校上学,而晚上是休息娱乐的时间,所以只有下午三点到六点我有业余学习的时间。”

“好吧,我明天下午过来。”车小玮努力使自己成熟些,“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回去了。”

“我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资格当我的老师,带个人作品了吗。”古海峰作了个怀疑的动作说。

“不好意思,我没准备。”车小玮为难地说。

“那现场给我画一张素写,可以吧。”古海峰拿来画具说。车小玮接过画具,也不多想,拿起铅笔看着古海峰画起来,他的脸线条很分明,眼睛又深又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鼻子,典型的希腊鼻,也许他知道自己的希腊气质,连发型也烫成象希腊男子一样略微卷曲的中长发,还染成了深咖啡色,和他的古胴色皮肤搭配得很完美,总得来说他是一个很迷人的小伙子,然而他的魅力在车小玮眼里却不以为然,对漂亮的男孩她一向是不感兴趣的,因为他们太招异性也太骄傲任性,车小玮很遗憾学生的长相,也许他长得平凡些她才能自在些。

“不错。”古海峰看着画称赞道。

“我现在可以走了吧。”车小玮觉得对方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不知道是他的年轻还是他的漂亮。

“好,明天见。”古海峰朝她挥了挥手说。车小玮离开大厦后,深透了一口气,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在一个比她小很多的男孩前面这么紧张,完全被对方看轻了,虽然每个人都说她不象三十岁的女人,可是也没有人说她不到二十岁,这简直不是在夸她而是在侮辱她,也许是衣着的问题,车小玮决定明天不穿休闲装,改穿成熟女人的套装。

车小玮回到家里,就开始在衣柜里翻天覆地地找起成熟的衣服来,结果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一件衣服是象三十岁人穿的,除了休闲装就是淑女装,怪不得别人都不把她当三十岁的人看,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把自己当三十岁的人看,有时候不提及年龄时,她常常觉得自己还是个大学生。

“你在干什么?”大嫂看着她扔了一床的衣服问。

“我在收拾东西,打算搬出去。”车小玮故意说道。

“搬出去,搬到哪里?”大嫂疑心地问。

“我到外面租个房子住,免得你看我烦。”车小玮收拾着衣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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