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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独立十师战抚顺(3)

3时,五连已全部攻占了小山头。把敌师长周仲达抓到送来团指挥所。正在这时,三营报告说,宝塔山顶暗堡内之敌,已被我全部消灭,残敌逃到坑道里去了。据俘敌说,坑道里共有敌200余人。因敌团长带电台及一批军官在里边,所以防守很严,现设法组织火力掩护,炸开坑道口后去攻占坑道。八连正向北大山攻击中,已占领2/3敌守阵地了。

我叫高参谋长先审问一下敌师长,说明他的二团还有一些人退守坑道,要他写个手令,叫团长出坑道缴械投降,我们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不然我将坑道炸垮,几百人埋葬在里边,其罪过全在你师长一个人身上。他生气地说,当几十年兵,就不知道“投降”二字,要写手令是办不到的事。我叫来问他,你是哪里人,过去在国民党哪个部队当兵;都千什么?他说是湖南人,过去在胡宗南的七十八师当班长。我说1936年11月在甘肃山城堡战斗时,你在哪里防守?他回答说:就在山城堡村西南独立山头。我说那个山头就是我连打的。山上有你一个营防守,从山顶到山坡修3条堑壕,共大小7个碉堡,你们营长在山顶2层大碉堡内,亲自指挥14挺重机枪向我射击,令部队数十次向我反冲击,拂晓3时左右结束战斗。你营长和一部官兵被打死,其余全部被俘。“你那时也可能被俘了吧?”“是被俘了,因你们看守不紧,又跑回部队了。”“你那时说是个小班长,有什么资格可摆呢?我那时就是副连长兼三排长,是主攻那个山头的。今晚你又被俘了,还想跑回沈阳吗?如果想跑的话,现在你就公开走,我绝不阻拦,君子一言为定。”这下他可耷拉脑袋子,那股凶劲,马上就消失了。其师政治部主任,一方面劝师长还是写个手令,另一方面又辩解说,那个团长是上边派来的,就是写手令,也不一定能执行。这时三营报告已用加重的炸药包将坑道口炸开。坑道内是木板披覆的,已炸着火,正在燃烧中,我进不去,敌也出不来,可能在坑道内之敌都被烧死了。营主力正攻击北山之敌,天亮前保证解决北山全部敌人。一营报告,已攻上宝塔山与三营会舍,三连已将东山守敌全部消灭,俘敌连长以下80余人,其余被打死了。那时敌师长和主任低头落泪了。我说你们所谓“王牌”廖耀湘集团,也大部被我军围歼,现正追歼残余部分,你师今晚也基本上完了。你们也知道我军的俘虏政策,拿着武器再对抗,就是敌人,放下武器都是自已人。其师长沉默寡言,其主任是个知识分子,比较健谈,他说:“从上边交代的防守任务和作战方案,以及我们的判断,总认为你们先打北山、东山、宝塔山、再攻打老城,攻占了河北后,再攻打新城,万没有想到你们对北山、东山、宝塔山和新老两城同时展开进攻,更没有想到,你们会把部队直插到新老两城之间,突然发起攻击,这样我们就来不及应付了。听到枪声,我与师长起床就向山上跑,刚跑到小山边时,你们正攻打南桥头堡。因你们火力打得激烈,我二人也跑散了,我跑到半山坡就进入一个地堡,没有到师指挥所去”。我说,“人民解放军历来是按毛主席的战略战术打仗,就是要从你们意想不到的时间与地点开始攻击,乘敌不备,采取夜间急袭,打敌措手不及,使敌首尾不能相顾,在敌混乱中取胜。昨晚我们就是采取中间开花,向你防守阵地展开攻击,使你们南北不能相顾了。”他点头说,是这样。

二营报告,以一个连攻敌炮兵阵地,营主力正向两条大街和横街小巷攻击,敌到处是地堡与暗堡群,在组织好的火力掩护下,用炸药包和爆破筒一个一个地炸掉,现正向城的西南部攻击中。

天亮时,北边一、三营全部结束战斗。我留三营在老城,看守战俘,打扫战场。第一营和92步兵炮连来新城,配合二营攻打敌炮兵阵地和城内地堡群。

天亮后,师二十九团通过新城,向西南追歼一部分逃敌时,成绩很大,俘虏很多敌人。

从10月30日晚12时开始,到10月31日7时左右,全部结束战斗。经过8小时的夜战,我二十八团攻占敌独立守备师在抚顺地区全部防守阵地,歼敌师部及直属分队和一团全部,二团全部及三团大部,保安团、警察及矿警等。生俘敌师长周仲达以下4300余人,打死500多人,缴获迫击炮15门,美式战防炮6门,电台2部。轻重机枪和步枪及各种弹药很多,当时没有统计,全部上交了。(因我团早已是美式装备,用不着那些武器了)我团伤亡三营长董振林以下96人(阵亡23人)。

战斗结束后,师首长来到新城。当天下午兵团首长也来到新城。

三、战斗中的思想政治工作

在解放抚顺40周年纪念日即将来临之际,回忆解放抚顺这场带有一定突然性的战斗。那次战斗,要求政治工作要充分发挥主动性、战斗性、群众性。作为参加攻打抚顺主攻团的当时指挥员、政工干部,对于部队当时饱满的玫治热情、英勇善战的精神,有些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但由于时间过久,对于战斗的某些细节和部分英雄的名字,却回忆不起来了,有些同志为了这次战斗的胜利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想到这些,心里总感到不安。我们要永远怀念他们。下面反就解放抚顺战斗中我部的政治工作,作简要回忆。

决不让敌人跑到关里去

执行围困长春任务的独立十师,突然接到兵团通报,困守长春之敌曾泽生率部起义,郑洞国率部投城。命令独十师立即向营口方向前进,切断敌企图从海上逃走的退路。接到命令,各级分别召开干部会、支部会,传达任务,提出要求。来不及集中到上级开会的,就派干部分头到各单位去传达动员。

长春解放,挥戈南下,部队欣喜若狂,欢呼雀跃,大家一致的口号是:“决不让敌人跑到关里去!要把东北的敌人全部消灭在东北境内!”

要和敌人赛跑。要抢在敌人的前面,部队昼夜辣程。在好走的路段,行进的速度象运动场上的竞走运动员。当夜行军爬高山,跨小溪时,部队的行进速度减慢,有的边走边打瞌睡,甚至至停止了脚步,直到后面的同志捅他,他才睁开眼睛赶上前面的队伍。患病的同志咬着牙随队前进,不肯留在二梯队;干部、党员主动帮助体弱有病同志背步枪,扛机枪,背背包。有的走累了,自己给自己的两条腿下命令:“一定要坚持,决不能掉队”。肚子饿了,把裤带勒紧一点。经过八昼夜,从长春外围出发,行程650里,于30日下午到达抚顺郊区。

到第一线去

根据上级原来的命令,罩抚顺主敌于不顾,绕过抚顺前进。经侦察获悉,横贯抚顺市中心的浑河,水深齐腰?部队虽然能涉,辎重却无法通过。先头部队二十八团派通信员迅速把情况报告师长。赵东寰师长和其他几位领导接到报告后,立即赶到二十八团,召集团的干部开会,研究决策。经过对敌我兵力、土气、地形条件,打与不打的利弊和胜利把握因素的分析讨论,赵师长果断地下了决心:“过河必须夺取新者城之间的永安桥,夺桥的结果将不是借桥而过,必将发展为攻城战。这虽然与上级原来交给我们绕过抚顺的任务不一致,但根据中央关于军队在作战时部队首长有根据实际情况作出处理权的指示,我们要坚决打好这一仗,攻其不备,并争取在天亮之前结束战斗。然后继续向营口方向前进,如要等待兵团指示,就台贻误战机。

根据师里的部署,二十八团立即召集营、连军事干部到黑虎山顶察看地形,分配任务。政工干部召开动员会,并组织战前的准备工作。炊事员则抓紧做饭。当时的口号是:“这是重要的一仗,一定要打好!”“各级干部都必须到第一线去,及时了解情况,实施正确地指挥,加强宣传鼓动工作”。

动员以后,部队的情绪沸腾起来,“这回有仗打了”、“我们身上带的这些武器早就馋坏了,今天叫它好好过个瘾!”

干部深入第一线,这不仅是指挥上的需要,也是对部队的极大鼓舞。“身先土卒”是先声的动员,也是最有效的鼓动。

团的干部进行了分工,团长段志清在团指挥所,直接掌握一、三营;团长朱宏调带领一营,首先攻占河北之高尔山;政委杜西书带领二营先攻占桥头堡,然后向市区突破,副政委智钧带领三营做预备队,战斗扫响盾,相继投入战斗。营的主要领导,都是亲自带突击连,连的干部亲自带突击排,排长则带尖刀班一起战斗,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根据敌情,地形、亲自指挥,及时调整部署,不断进行战场鼓动工作,对保证战斗胜剃起了积极作用。战后总结,一营营长高祥仁,一连排长鲁景龙,三连连长靳树明,二曹教导员郭平,五连连长牛永祥,指导员邵忠跃,六连排长周景瑞,八连连长孟才……等一批干部,有的受到上级表扬,有的记了功,有的得到了提拔。

非炸掉它不可

攻占敌市政府、警察局、电话局、发电所、河北监狱、仓库等地的战斗,虽然不是很顺利,但也没有费太大力气。比较难啃的是敌人的碉堡,要抢桥渡河,必须扣掉永安桥南北两端的桥头堡。夜战,视野受影响,决定了必须近战,出敌不意,攻其不备。敌人没有料到我军会来得这么猛,毫无思想准备。五连隐蔽接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顺利地把永安桥北端的桥头堡占领了。三排牛排长带领全排战士冲向桥南。枪声,把永安桥南头碉堡里的敌人惊醒了,敌人从射击孔里向我军猛烈射击,—条条火舌指向我们桥南碉堡运动的爆破组。敌人的炮兵也不停地向永安桥及其附近的我军打炮。五连振出的爆破组因敌人过于密集的火力而受阻,有的战士负了伤,有的牺牲了。二营的炮兵向敌人的炮兵阵地开炮,并组织机关抢,冲锋抢等瞄准敌人碉堡的,射击孔猛烈射击。带领五连战斗的二营教导员郭平抓紧时机,向部队动员:“炸掉桥南的碉堡,是保证我军顺利渡过浑河,消灭河南敌人的关键,关系到战斗全局,无论如何要炸掉它”。五连连长牛永祥紧接着发出命令:“爆破组上,炸掉它不可!”在步枪的掩护下,八班副班长易江,带领爆破组,冲过硝烟,把爆破筒塞进敌人的碉堡里。“轰隆”一声巨响,敌人的碉堡就鸦雀无声了。

永安桥南端东侧;是琥珀泉山。敌人不停地向我打枪打炮,五连象猛虎扑食,一鼓伤气,攻占了琥珀泉山。与琥珀泉山毗邻的东公园山头上,是敌人的地堡群和炮兵阵地,不停地向我射击,在我炮兵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二营组织了轮番进攻。敌人的炮兵阵地被摧毁了,一个个碉堡被炸垮了。在一个碉堡盖上,战士们听到碉堡里的敌人在讲话,五连指导员邵忠耀向碉堡里的敌人发出命令:“赶快出来投降吧!再不投降,我们就往里扔手榴弹了。”怕死的敌人,一个个举着双手走出碉堡,经查明其中就有敌沈阳守备总队第一师师长周仲达。

高尔山和琥珀泉山是敌人碉堡比较集中的地方,而且设防坚固,有的碉堡之间修了地道,有的碉堡前围了铁丝网,埋了地雷。三营投入战斗后,曾遭受地雷杀伤,但他们没有因此而畏惧。我们指战员沉着、机智,英勇、顽强继续战斗,完成上级交给的每一个战斗任务。有些暗堡隐藏在乱石和草丛之中,有时敌人从暗堡里向我前进的部队射击或投出手榴弹,却看不清敌人的火力是从哪里来的,直到经过几次火力暴露,才弄清敌人的方位。

夜战,敌人的兵力配备和工事构筑,决定了这次战斗使用冲锋枪、手榴弹、爆破筒、炸药包,成为消灭敌人的有力武器。以五连为突击队的二营,进攻琥珀泉山,每攻占一个碉堡都是经过一番苦战。一、三营攻占高尔山的战斗,则打的更艰苦,敌人的碉堡成群,工事坚固,地形复杂,还有地道和山洞做依托。有的地区敌人构筑了碉堡群,当我爆破组在火力掩护下,冲向敌入的某一碉堡时,敌人几个碉堡构成的交叉火力网,使我军的爆破组还没有接近碉堡,就被打倒了。第一个倒下了,第二个接着上,第二个倒下了,第三个还没等命令就纵身而起。有时有两个人同时拿着爆破筒冲上去,有的连队平时组织的3个爆破组全部牺牲或负了重伤,则又组织第四爆破组。几个担任突击的连队,都根据上级分配的任务,对既定的目标进行攻击。攻击时,枪声连成一片,爆破声彼伏此起,有些担任攻坚的连队”把爆破筒和炸药全部用光了,团和营的指挥员就下命令,把其他连队的集中起来送给他们,鼓动口号不仅发自干部、党员,简直成了群众的呐喊:“立功的时候到了!”“共产党员们要在战斗中发挥模范先锋作用!”“把敌人的碉堡统统炸掉,争取火线入党!”敌人的碉堡盖,有的用木板复盖,一根爆破简捅进去,木板就起了火。碉堡里的敌人,有的被炸死,有的被埋在下面,还有活着的,就举起双手,钻出来投降了。有的暗堡盖是用钢板盖着的,一根爆破简捅进去,总炸不开它,勇士们就用两根,两根不行,就把3根捆在一起。坚硬的钢板,毕竟抵不住3根爆破筒的威力,钢板被炸开了。

敌人在不少战壕上面铺了土,种上草,伪装的很巧妙。虽然是夜间,经过仔细观察,还是可以分辨山战壕的走向。战壕口不易攻破,战土们就沿着战壕盖把几根爆破筒连接起来进行爆破。战壕盖炸开了,战士们从炸开的口子冲进去,一顿冲锋枪,敌人投降了。有的敌人利用山洞做依托,在洞口筑了坚固的工事,战士们在火力掩护下,把大量炸药包推在洞口,敌人的坚固工事终于被炸垮了。机关枪和冲锋枪的子弹头一颗连着一颗的从洞口往里钻,手榴弹也不停地从洞口往里扔,洞内的敌人抵挡不住了,发出了惊恐的求饶声;“别打了!我们交枪。”有的敌人见势不妙,弃阵地而逃,在山上乱窜,有的则利用树木,石头作隐蔽,继续向我射击。“冲上去,要敢于做孤胆英雄!”三连班长高品阳一边喊着,带头冲在最前面。他跑得最快,只身冲入敌阵,端起冲锋枪猛扫,后续部队有的正面追击,有的从两侧迂回包围。经过一场鏖战,除了被击毙的,全部当了俘虏。战后的庆功会上,高品阳这位屡建战功的英雄又立了一大功。

战斗中,突击队的勇士们简直打红了眼。枪声,就是命令,哪里有枪声,就往哪里冲,发现碉堡就炸,发现顽敌就打。战斗中,他们越打越猛,坚持各自为战,无论是消灭碉堡、战壕和山坡上的敌人,他们都顾不上去收集敌人遗弃的和交出的枪支弹药及其它战利品,只留九个人看管俘虏,其余的人继续向另一个碉堡进攻,或向逃窜的敌人追击,把打扫战场的任务交给后续部队。在进行这次战斗前,上级就提出一个口号:“衡量一个部队的战绩,不以缴获多少为标准,而是看谁啃掉敌人的硬骨头多。”

战斗全部结束后,二十八团作战参谋孙振东到各连去了解战斗情况。发现我军的伤亡人员中,党员占多数,而当时在连队里,党员只占全连人数的四分之一。此外,他还发现,在他去过的几个连队,在这次战斗中,党员没有一个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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