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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英雄浩气长存(5)

西北支队驻在清远文洞期间,了解到附近迳口有别动军运输连的走私船。于是便与“挺二”九中队合计攻下迳口:刘黑仔手枪队和九中队负责狙击驻在迳口三坑里的别动军运输连的主力;西北支队的吕苏带一个小队在迳口配合。

当九中队登上邻近的小山,抢占制高点时,被敌人发现了,情况十分危急,刘黑仔当机立断,指挥部队攻击走私船,船上的敌人见迎面而来的是冰雹似的子弹和手榴弹,有的缴械投降,有的弃船而逃:这一仗,缴获卡宾枪,“汤姆生”、”航空曲”一批枪支子弹、几两黄金和一批物资。

7月下旬,清远国民党反动派纠集别动军、保安团,围剿文洞:西北支队决定“围魏救赵”,出其不意,远袭敌人的老巢——龙颈。部队昼夜行动,于8月3日晚到达清远政府所在地龙颈东南的滨江河东岸,由于渡口没有任何船只,水流湍急,战士们只有手挽着手淌过了滨江河。

尖刀班刚到西岸,就被敌人的哨兵发觉了,子弹飞蝗似地射过来。刘黑仔率领着手枪队和西虎中队一、二小队发起攻击,一时枪声大作。龙颈镇上的敌人龟缩在炮楼里,不住地朝外打枪,企图阻挡游击队的进攻。

然而,敌人的负隅顽抗没有凑效,西北支队攻进了龙颈,刘黑仔又率领手枪队和西虎中队拿下了迳口,使清远县城的敌人大为震惊。

1945年8月,东江纵队司令部命令西北支队向粤赣边挺进,与两王部队会师。10月份,西北支队到达英德东乡,与珠江纵队南三大队、北江支队会合,组成指挥部,开始北上。

不巧的是,王震、王首道部队奉命回师北返。西北支队和其他兄弟部队仍然继续北上。

刘黑仔手枪队是先头部队,既要侦察敌情。又要为部队筹款筹粮,任务异常艰巨。

中秋节那天晚上,月亮格外的圆,四野静寂无声。部队来到翁源龙头山的一条山坳,突然,担任尖兵的刘黑仔手枪队遇上了国民党正规军的侦察兵,一阵短兵相接,手枪队将一个军官模佯的敌人抓住了。经过审讯,原来国民党正规军187师获悉东纵部队北上将路过此地,就在山下布下一个团的兵力,准备截击北上部队。

指挥部领导据此命令刘黑仔手枪队配合主力何通大队,以最短时间拿下敌人的先头部队,然后撤出战斗。

但是,早有预谋的敌187师绝不会放过共产党的北上部队。他们迅速调来两个营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向北上部队埋伏的制高点实施猛烈进攻。于是,战斗从上午10时一直打到下午6时,双方互有伤亡。

龙头山战斗之后,当西北支队正要翻过湖畲这座大山来到一个山窝,正要煮饭休息时,又遭到敌人一个营的兵力袭击,追击炮、机枪、手榴弹响成一片,当场打死打伤北上部队三四十人。

这时,刘黑仔手枪队又接到支队部命令,掩护主力撤退。部队在撤退中,发觉背电台和手摇发电机的报务员被敌人逼进一个山窝,处于极其危险的境地:失去电台,就等于部队和东纵司令部切断一切联系……

支队首长再次命令刘黑仔手枪队:不惜一切代价,将电台抢回来!

于是刘黑仔、邱石等几名骁勇善战的手枪队员用冲锋枪和二十响驳壳枪杀开一条血路,硬是将报务员和电台从敌人的魔掌里夺回来。

一阵集束手榴弹震天动地的爆炸过后,手枪队员们踏着满山遍野的敌人尸体,乐出了重围。

青山如黛,晓岚浙散,手枪队员踏着茵茵绿野,听着身后渐渐疏远的枪声,不禁赞叹道:粤北山水真迷人。

炊烟还是火光?

当队员们接近始兴县外营村时,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外营村残墙断壁,余烬未媳,一具具尸体横陈在村头的大榕树下,引来小孩老妇一阵阵凄厉的哭喊声……昨天晚上,国民竟反动派一个营突然偷袭革命根据地外营村.他们豺狼成性,见到人就开枪,见到屋就放火……敌人的暴行激起了手枪队员们的冲天义愤,刘黑仔紧皱着眉头,俯下身子,跪在一个被杀害的老人尸体前,用手抹闭老人圆睁的双眼……哭声,口号声摇撼着这青山怀抱的山村。经调查,刘黑仔发现这次惨案的始作俑者是一个恶惯满盈的伪乡长,是他引来了国民党军队的烧杀抢掠。

当晚,刘黑仔化装成敌连长,带着两个化装成士兵的手枪队员,大摇大摆地通过戒备森严的岗哨,潜入敌乡长的家中,把他捆绑回外营村,在愤怒的群潮中,敌乡长被刘黑仔亲手处决了。

这杀一个儆百的正义之举,使敌人恼羞成怒,慌忙从北山抽调一个团的兵力回始南地区进行扫荡。久经战阵的手枪队白天隐蔽在崇山峻岭的山洞里,晚上偷袭疲惫的敌兵。

一天,一奸细发现了游击队的行踪,赶忙前往敌人大本营告密。当敌人主力气势汹汹地向我驻地扑来时,刘黑仔乘敌团部空虚之际,当机立断,带领10名精悍的手枪队员巧妙地潜入敌团部,击毙敌副团长、参谋等机要人员,缴获手枪、冲锋枪、子弹等一批,当敌人知道其老巢被捣,班师回营时,游击队躲到山坡上,并假称缴械投降,骗得敌人蜂拥而至,而迎接他们的是手榴弹此起彼落的爆炸声……

1945年9月20日,刘黑仔随西北支队在始兴隘子与始兴人民风度抗日自卫大队会师了。风度大队参谋长邓文礼抽调王老二,邓国雄等到柑子园协助刘黑仔手枪队在这一带活动。

一天,刘黑仔率领9名手枪队员前往柑子园,便听到当地群众反映:顿岗宝溪五屋有一恶霸叫王锦宣,抗战时期,曾在国民党政府任花税局长、太平镇镇长,他大权在握.经济上对人民敲骨吸髓,政治上残忍无道,被老百姓称为“独夫民贼”。刘黑仔听罢,义愤填膺,当场将“鲍鱼唛”拔出来,巴不得将王锦宜崩了:“丢那妈,真是天理难容!”

9月某日的黎明,刘黑仔率领邱石、邓斌、苏光、简荣、邓国雄、王老九等手枪队员,从柑子园出发,来到顿岗宝溪,将恶霸王锦宣的豪宅层层包围。作战经验汲为丰富的刘黑仔深知王锦宣是阴险狡诈的家伙,便在檐街的旮旯暗处隐蔽起来。几名队员大步走向王宅,并大力拍门,王锦宣的养子王龙古也是一个作恶多端的伪甲长,他“吱呀”一声打开门,接着放了一枪,差点还将站在门口的手枪队员打倒,他冲到檐街上大叫大嚷:“土共来啦!”他的话音未落,刘黑仔的“鲍鱼唛”快掣驳壳,连响数枪,当场将他击毙……

从王屋出来后,手枪队又来到顿岗刘田村,刘黑仔与地下党刘世周取得联系,并提出队伍在顿岗一带活动。刘世周派分队长曾宪章加入到刘黑仔手枪队,曾宪章是顿岗圩鸡鸭行人,对周围的情况十分熟悉,他向刘黑仔介绍说,顿岗圩驻有国民党一支别动队,平时呆在炮楼里,约几十人,武器装备十分好。刘黑仔一听十分高兴,他立即盘算下一步的行动……

第二天是顿岗的圩口,刘黑仔带着苏光,邓国雄等队员来到顿岗圩,他在街上看见几个别动队员耀武扬威地背着驳壳枪横冲直撞,勒索小商贩,怒从心头起,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进了一间叫“细兰麻”的小饭店。饭店老板一见几个生意人打扮的年轻人进内,连忙笑脸相迎:“先生,请坐请坐。”

刘黑仔一行数人边吃饭,边谈笑风生,突然闯进两个国民党的别动队员,“细兰麻”的老板一看此景,心里焦急得不得了,因为他知道吃饭的几十生意人腰里都插着快掣驳壳,一旦与别动队打起来,就倾家荡产了……无奈之下,他仍装出笑脸招呼:”长宫,请坐,要点什么,请点菜谱。”

那个背长枪的士兵接过菜谱牌,大声地嚷道:“高排长,炒什么菜?炒多少?”

高排长歪戴着大盖帽,翘着二郎褪,鼻孔吐着烟圈,骂道:“他妈的,有什么炒什么,多炒一点,今天有得吃就不要错过机会,明天碰到刘黑仔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不吃白不吃!”

酒菜送上来了,两个别动队狼吞虎咽起来,额头,鼻尖也冒出了汗。

这时刘黑仔等人已吃完了饭,他向大伙递了个眼色,从自己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叼到嘴里,绕过两张饭桌,来到别动队的桌子旁,向高排长说:“喂!借个火。”高排长蛮横地一斜三角眼,用手指指桌上的火柴。

刘黑仔拿起火柴点燃起香烟,问道:“你刚才说,碰到刘黑仔,不是他死就是你亡。我问你,你认不认识刘黑仔?”

高排长听罢,火冒三丈,用手指戳刘黑仔的眉心嚷:“不认识,怎么样?”

刘黑仔微笑道:“我就是刘黑仔,你信不信?”

两个别动队员一听脸色陡变,动手拔枪。说时迟,那时快,苏光和邓国雄一步上前,用快掣驳壳顶着他俩的后脑,大喝一声:“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刘黑仔看着两个被吓得狼狈不堪的别动队员,慢慢解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腰间的两支快掣驳壳,用手拍着驳壳枪大声说:“你们不是想同我比个高低吗?看它答不答应!我们中国人,不打自己人,要打我早就将你们这些民族败类干掉了!”

两个别动队员腰弯得像对虾,不住点头哈腰:“共产党有功,国民党有罪!”

刘黑仔趁机教育起这两个别动队员,说:“我问你们是不是中国人?日本鬼子侵略中国,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既然你们知道自己是中国人,为何不抗日?”

“长官叫我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违抗长官命令要杀头的……”

“你们的良心喂狗了?你们回家看看,父母兄弟姐妹已经被日本鬼子残害了!你们没有家了!你们放老实点,为人民做些好事,不然就要你们的佝命,听明白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刘黑仔命令苏光、邓国雄将高排长的驳壳枪缴过来,又将士兵的步枪枪栓卸下来拿走,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细兰麻”饭店。刘黑仔率队员在“细兰麻”饭店制服敌探后,各自分散离去,不久便来到鸡鸭行曾宪章家里集中,研究敌情。

吃罢晚饭后,手枪队由邓国雄带路,经顿岗、案头、水田坝及澄坡,再转到大井头,正欲过浮桥进始兴县城。可刚到谢屋榕树下,却碰上敌人的三个哨兵。敌哨兵看见有几个汉子从对面走来,急忙拉起枪栓,喝令:“谁?站住!”刘黑仔和手枪队员就地蹲下。刘黑仔举起快掣驳壳“砰!砰!砰!”当即打死两个敌哨兵,另一个吓得跌倒在地上,爬起来即往浮桥跑,边跑边喊:“土匪来啦!游击队攻打县城了!”刘黑仔又举起驳壳,朝敌哨兵的喊声开了一枪,将敌哨兵打倒在浮桥上。

这时县城方向射来一排敌人的子弹,刘黑仔又带领队员向县城开火,始兴县城枪声大作,满城敌军乱成一团……刘黑仔用衣角擦拭着闪篮的“鲍鱼唛”快掣驳壳,冷笑道:“让他们热闹一番吧。 ”

手枪队离开县城,在黄所大庙住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哨兵匆匆进来报告:沈所的国民党军队包围了黄所。刘黑仔听罢,计上心头,决定设下“空城计”,利用地形地物迅速撒开,为了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他一把拿过邓国雄手上的冲锋枪,朝扑上来的敌人一阵扫射,枪声中敌人倒下了四五个:敌人一看游击队竟然有冲锋枪,以为进入了游击队伏击的包围圈,不敢恋战,抬起几具尸体,狼狈逃窜,龟缩进沈所不敢动弹。真可谓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国民党军队被刘黑仔这么一击,急忙将进山围剿游击队主力部队抽回来保护始兴县城。

刘黑仔手枪队除了打击和骚扰敌后方的国民党反动派的军队和地主武装,还肩负到公路收税的任务,为主力部队筹款筹粮。—天,黑仔带着苏光,王老二等队员,化装成当地农民上山砍柴,前往口崖一带侦察地形。第二天清晨,黑仟碍着队伍分散埋伏在公路两旁山岗上。一辆汽车沿着公路从韶关方向驶来,手枪队的一位同志见状,站在公路边拦车喊话:

“喂!停车。我们是游击队收税的。”

车子停了下来,几个队员立即上前收税.岂料尾随的两辆军车跳下几个敌人,端着枪围过来,嚷着:“抓土匪啊!”声音未落,伏在公路侧旁的刘黑仔拔出驳壳伦,“砰”的—声,将走在前面的敌排长撂倒,车上的敌人纷纷跳了下来,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身躯粗壮的王老二抛出了两颗手榴,五六个敌兵应声倒下,架在驾驶室顶棚的机枪也被炸哑了。

这时后面的敌军车的敌人围了上来,刘黑仔率手枪队边打边撤,从江口、马头岭、猪仔峡兜来转去,摆脱了敌人的追击。

当手枪队转到外营村时已是中午12点多了,大家感到又饥又渴,外营村的村干部郭宅凤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女同志,为我党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当她知道游击队刚跳出敌人的包围圈,还饿着肚子时,就热情地捧出了饭菜:“刘队长,赶快吃饭吧,我替你们看看风声追”她走出屋背禾场时,放眼一看,不好,马头岭、屋脊岭布满黑压压的国民党兵。不用说,他们是冲着刘黑仔而来的!

郭宝凤一溜小跑,推开了自家柴门说:“不好了,白狗子追来了!”

刘黑仔一边剥着红皮白心大番薯,一边慢条斯理说“大嫂,我们知道白狗仔追来了,吃饭再走也不迟。”

郭宝凤听了刘黑仔的话,更加火急火燎:“刘队长,你们不赶快走,敌人迫来就麻烦了,我不准你再吃饭了。”她见刘黑仔还往自己碗里盛饭,一把夺过他的饭碗。

这时门外放哨的哨兵也闯了进来:“刘队长,白匪到村头了,怎么打?”

刘黑仔从郭风宝手里抢回饭碗,一个劲往嘴里扒饭,然后笑着说:“我们不要浪费老百姓的一粒粮食,吃完这碗饭就走。”

当刘黑仔放碗筷走出柴门时,一个匪兵提着枪走进来,粗声粗气地问刘黑仔:“你看见几个共匪进了你们村吗?”

头戴驼色礼帽、身穿云纱绸衫的刘黑仔低着头说:“我可不知道他是什么匪,刚才有几个人往那边走了。”说罢,刘黑仔手往前一指,那个敌兵信以为真,当即朝刘黑仔所指的方向望去。说时迟,那时快,刘黑仔从怀里拔出快掣驳壳,“砰”的一枪将敌兵结果了。刘黑仔顺手将门闩好,快步通过中檐街,又将两个敌人干掉。

刘黑仔提着两支驳壳枪,一个箭步跃出大门坪,抬头看见对面塘岸上站着一个敌人朝这边端枪瞄准,他一甩驳壳,骂了句:“丢那妈!”敌人应声倒下。尾随着刘黑仔的敌排长躲在矮墙下,用驳壳枪朝刘黑仔一个劲地射击,并拿出哨子猛吹:“活捉共匪刘黑仔,重重有赏!弟兄们冲啊!”几个士兵听说有赏,端着枪,猫着腰往前扑去,刘黑仔躲在一棵大榕树下,两支驳壳枪轮番射击,大有“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意味,将敌人逐个打翻在地。

当敌排长好不容易摸上前时,已留下部下几具尸体,他一心想抓的刘黑仔早已无影无踪……

如今,这个出入枪林弹雨而不倒,一世英名而不辱的战斗英雄,没有死在日本倭寇的枪下,却在抗日战争胜利之际,在与国民党反动派的生死拼搏中英勇牺牲了!

刘黑仔的乌蓝色的“鲍鱼唛”驳壳枪枪柄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线条,诉说着主人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传奇故事,每一条线,都记载着烈士上山擒虎、下海屠龙的战斗业绩……

安息,东纵英雄刘黑仔。

英灵不泯,浩气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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