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从戒毒所出去的日子了,温婉提着一个破烂的布包,走出戒毒所的大门。大门在炎炎烈日之下,和温婉一样寂寥。温婉眺望远方,寻找着天若的影子。可惜,除了陌生的面孔,什么都没有。
其他从戒毒所出来的男女们,都在家人欢喜的眼神里,痛哭。
温婉,没有流泪。没有温暖,没有寒冷,何苦流泪?
天若呢?他该来接我的,他该来的。
温婉念叨着,如同游魂一般前行。
一个身体猛然撞了温婉一下,看去,一个面色蜡黄,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正风风火火的朝前方走去。
“走路不长眼睛啊?死毒姑!”那男人愤怒的吼向温婉。在戒毒所尝透了人生苦痛,这点责骂又算什么呢?温婉不屑的扫了一眼擦破皮的膝盖,站起身来。一身破烂的她遭来周遭人鄙夷的眼神。
那中年男人啐了温婉一口后,奔向一辆奢华宝马。宝马旁整齐的站着两排保镖,一三十出头的男人从宝马车里出来。一身修长的黑色西服,奢华而低调。
温婉看向他们,目光落在那辆流线型的宝马车身上。她已28岁了,打小就在毒品这行混,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还是这副模样。那豪车,自己这一辈子,怕是连摸都摸不着了。
当温婉的目光不经意间在此落到那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脸上时,才顿时反应过来。那男人是杨天威,她认得。温婉所在工厂的一大客户,也是黑帮尊门第一堂……天狼的堂主。
杨天威一见从宝马车里出来的西装男,便张开双臂,高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墨老弟还亲自来接你哥哥我。”杨天威刚要与墨锦拥抱,墨锦却微微侧过身体,避开杨天威的双臂。杨天威笑笑,心里却发狠起来:“哈哈哈哈……风刹堂主怎么没来?”中年男人看向一边,问道。接着有用手掌拍拍被他称为墨老弟的肩膀,高声说道:“还是你们黑羽够意思。舒玉那死丫头,不过是仗着自己的爹是尊门元老,当上了风刹的堂主。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在尊门,我才是大堂主!”
杨天威这话内的话,言外之音,墨锦又怎会听不出来。
杨天威心里正憋着火,却看到温婉正看着自己。
火,有了发泄口。
杨天威扬起巴掌就要冲向温婉,温婉闭上眼,皱眉,咬唇。
“墨老弟!你这是要做什么?”杨天威的手腕被墨锦强有力的握住,让他不得动弹。
温婉睁开眼,看见墨锦如雕琢一般英俊的脸庞泛着冷意。
墨锦嘴角勾勒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道:“天狼堂主,欺负一个女人,如果传到尊门帮主耳朵里,不好听吧?”
杨天威泄气的放下手来,不悦的闷哼一声。
温婉自觉的走开,这群人都是她惹不起的主。
墨锦玩味一般看着温婉离去的背影,这个女人,若温润白玉一样,怎么会从戒毒所里出来呢?而墨锦帅气、冷冽而带着一丝玩味不羁的脸庞,也在那一刻深深印入温婉的心里。
回到工厂,那个表面看是制作豆瓣加工,实则制作毒品的地方。刚一进工厂,温婉便感觉气氛十分不对劲。
拐进工厂小门,一个艳红的身影挡住了温婉。
是她,温情。
温情一脸嘲讽的看着温婉,“哟,不耐嘛,我以为你进去不关个十年八年还出不来呢。”
温婉不理会温情怎么说,同样是被养母收养的孤儿,也不知道她这样闹,对她有什么好处。
温情用艳红的身体挡住温婉的去路,温婉却在这时,瞥见里屋的房间内放着一具棺材。
是谁的?天若呢?天若今天为什么没来接我?
温婉张大了眼,一颗心快要窒息。
温情见温婉如此激动,嘴角含着讥讽的味道,说:“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刚好,可以为你那哥哥温天若送上一程。”
温婉想要冲入房间,不是的,温情的话一定不是真的。她进戒毒所时,天若还好好的。
温情冲着温婉吐出长长的烟雾,就是不让。
“让开!”愤怒的温婉,如同被惹急的兔子。
温情笑笑,“好啊,要进去也可以,不过,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你凭什么这么做?琼妈呢?我要见琼妈!”温婉的眼里泛着泪光。眼神却愤怒的看着温情。
温情伸出瘦长的食指抖掉烟头上多余的烟灰,说道:“你说凭什么?”温情的眼里尽是傲慢,一直以来,那眼神看向温婉时,不是傲慢,便是嘲讽。
“凭着今天工厂就我一个人,琼妈亲自压货去了。怎么,想要见天若啊?想要见,可以啊!过了我这关,就什么都好说了。”温情再次长吸一口烟,又玩味般长长的吐出。
温婉看着她,问:“这次你又要怎样?”
温情笑了,“还能怎样?老规矩呗。”说着,从一旁的桌子上端起一个白瓷盘子,那里面的白色粉末,温婉再熟悉不过。原来温情早就掐好了时间,布好了局,等着温婉往里钻。
温婉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那方木头棺材。
“嗯!”温情将k粉推向温婉,催促着她。
温婉接过,即使知道这是一个局,又能怎样?
吸掉,像往常一样。
戒了半个月毒的温婉,再次尝到毒品,身体一下子活跃起来,血液在沸腾,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
“怎么样?舒服吧?”温情将扰人的烟雾喷向温婉。
温婉只觉着有些恍惚,温情的脸,在她眼里越来越狰狞。
温情含笑,动作熟练的又在温婉手上的盘子里倒入了一些白色粉末。
温婉横了横心,吸掉。
温情脸上的笑容灿烂如妖冶的火焰,刺痛了温婉的眼。
第三份,量大到让温婉吃惊。温婉的眼睛已经不能看清楚温情的表情,只感觉她在笑,笑声那么响亮,那么嚣张。
第三份下去,温婉的脑袋不由自主的痉挛起来。
双眼瞪大,看向那顶棺材,却再也看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