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宿无话。
第二天是韩省长遗体火化的日子。老欧和老焦都没有到现场去。老欧虽然还觉得此案略有瑕疵,但已至此,也无话可说。二人本想当天就返回首都,但由于老焦昨夜喝得太多,起得太晚,而老欧也很疲惫,因此他们俩决定歇一天,明天再买票回去。
老欧下楼去订票,没想到又在前台遇到了姚智佳。老欧很惊讶,昨天晚上刚刚遇到那么一出,当时她哭得那么伤心,自己一直把她送回了学校。凌晨3点才回到酒店。以老欧这么多年刑警的经验,一个女孩子要是遇到这种事,肯定要休息几天,安抚情绪,有的女孩子甚至好长时间不敢一个人出门,更何况老欧记得她只是这里的一个临时工,而这个姚智佳居然第二天又来上班,虽然脸上的笑容有些憔悴。看见老欧过来,她冲着老欧摆摆手,笑的如同一朵鲜艳的花朵,霎那间让老欧有一种沐浴在寒冬之后的早春里的舒服感觉。
老欧连忙上去打招呼,口气略带嗔怪地问道:“小姚,你怎么没有休息休息,就又来上班了?”
“欧老师,我没事了。”
“你一个女孩子,真得注意,不行就别在外边跑了,这又不是什么非干不可的工作。你不是临时在这里打打工吗?”
“是,欧老师,我是临时打工,可是我答应人家要干1个月的,不好中途就离开。”
老欧真有些心疼这个姑娘,但也佩服她的坚持与倔强,叮嘱了她好久才离开。不过看着已经度过危机的她,老欧心里感到一丝欣慰。一高兴,老欧转到外边,买了几瓶啤酒和下酒菜,哼着小曲回到房间,和老焦边吃边闲聊起来。老焦得知昨晚的故事,也为自己的老搭档的善举感到高兴。两位老搭档难得如此清闲、放松,推杯换盏,最后竟然开心地划起拳来。
不知不觉,夜幕又降临了。二人也开始有几分醉意,各自开始打起盹来。
突然,老欧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老欧被吵醒了,他拿过手机,是一个不认识的当地号码,他接通电话后,一个略显苍老但是很急促的声音说:“是中央来的欧警官吗?”
老欧神经一震,酒马上就醒了,他立刻想到了一个人:“您是殡仪馆的老火化工?”
“是我,欧警官,我想……我想说一个情况。”那边嗫嚅着说,似乎十分犹豫。
“好,您讲。”老欧感觉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也许预感又发挥作用了。
“不好,有人来,再联系。”突然老火化工的语气有些惊恐,挂断了电话。
“喂!喂!”老欧有些着急。可是他不敢再打过去,唯有默默地等待。回头一看,老焦也醒了,神情间也流露出兴奋:“是老火化工打来的?”
“是。”
“怎么说?”
“挂断了,说有人来,待会联系。”
两人只好继续等待。
过了大约半小时,老欧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这是短信的声音。正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老欧和老焦一跃而起,老欧抓过手机,短信只有3个字:“快来殡。”发短信的号码正是刚才老火化工打来的那个电话。
老欧和老焦立即起身,带好装备,赶往省殡仪馆。
这时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当他们来到殡仪馆的时候,白日的嘈杂一点不见了影子,这里换了一个世界。除了凛冽寒风咆哮时发出的凄厉呜呜声,再就是偶尔夹杂着的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夜枭叫声。四周一片死寂。在惨淡的月光下,早已没有树叶的大树枝杈在劲风的吹拂下,影子在地上划来划去,好像是魔鬼在地宫上张牙舞爪。
老欧和老焦虽然见多识广,阅历丰富,但在如此时间、在如此背景、被如此短信招到一个如此地方,心里还是不免开始突突直跳。
他们一直来到前一天到过的停尸房,可那里锁着门,一个人也没有。他们敲了半天铁门,没有任何回答。于是两人围着停尸房转了一圈,找到了另一头似乎是宿舍的地方。从外表看,这是一间依附于停尸房的小房间,里面黑乎乎一片。可大冬天的,门却没有关严,随着风力一开一合,不时发出瘆人的吱吱声。他们上前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动静。老欧让老焦呆在门口,他自己进去查看。
打开手电,一束光打到对面的白墙上,突然老欧被墙上的歪歪扭扭、血淋淋的4个字吓了一跳:“韩尸无头!”最后一个“头”字的右下边最后一笔被拖得很长,指向旁边的一具死尸。
“是他!”老欧发现那具尸体竟然是刚才给他打电话的老火化工。他满头是血,依偎在墙边,两眼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老欧连忙上前,却觉得脚下“咯吱”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用光一照,原来是摔碎的手机零件。
老欧过去扶起老火化工,他的头无力地耷拉着,后背心口处有被利刃刺入。可以想象,临死前他是以多么大的毅力,挣扎着写下了他生命里的这最后4个字。
“怎么样?”老焦探头进来问,他“啊”一声,也发现了现场的惨状。
老欧道:“凶手早了我们一步。”
老焦道:“老人家一定发现了什么,想告诉我们,才惨遭毒手。”
“对,你看。”说着,老欧把手电筒照向墙壁。
“韩尸无头!”老焦不禁念了出来,声音里带了几分惊讶与恐惧。
“这…。。这是什么意思?韩尸,是说韩省长的尸体,不是今天火化了吗?难道说是……”
“对,烧的应该是一具无头尸!这就是他想告诉我们的,这也是他的死因!”老欧用坚定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