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我是真的喜欢婉儿……”
孟央浅笑着打断他的话:“那是你的事,婉公主逝世多年,你如今对她人有意也属正常,我愿意帮段夫人,只需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永远不能对王爷有谋逆之心。”
虽是意料之中,他仍旧有些意外:“你所做的一切果真都是为了王爷,但我王导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王爷对我恩重如山,我是断不会背叛他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她笑着摇了摇头:“我从来不曾怀疑过王司马的忠心,现下只有你我二人,我就把话挑明了说,我担心的是你的堂兄王敦将军,虽说他要做什么是你左右不了的,但我要你立下重誓,不管将来谁对王爷有不臣之心,王司马必须站在王爷这边,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王导目光直直的望着她:“你真是太危险了,如此玲珑剔透的心思,处心积虑的安排着一切,难怪王爷对你动了心。”顿了顿,他接着道:“好,我王导对天发誓,这一生只对王爷马首是瞻,赴汤蹈火,永世臣服,如有违背,五雷轰顶!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她笑着端起茶壶,亲自为他倒满面前的茶杯:“我相信王司马是守承诺之人,只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这是你跟段夫人最后的机会,一旦她返回王府,这一生都是琅邪王府的段夫人,你当真不后悔吗?”
他的面上有一闪而过的黯然,随即正了正神色,斩钉截铁道:“长公主逝世,我的心也早已作死,任何女人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我对段夫人的留恋只因为她与婉儿有几分神似,但她还没有重要到我愿意为她放弃眼前的一切。”
直接了当的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即便心里为段灵箐不值,她仍旧是欣赏他的坦荡荡,叹息一声:“王司马快言快语,我也就直说,若想救段夫人,关键要靠她的哥哥段疾陆眷大人。”
王导面露不解:“此话怎讲?”
“你只需劝段夫人交出兵符,将兵符私下拿给辽西公,然后让他当着众人的面演上一出戏,就说自己一时昏了头,将兵符放错了地方没有找到,而恰巧段夫人早已计划逃离王府,临走之前去房中看他。”
话已至此,他顿时恍然:“这样一来,就是段大人误以为是段夫人偷了兵符离开,如今兵符已经找到,段夫人就只有逃离王府的罪名。”
她微微一笑:“段大人那里就需要王司马出面了,段灵箐是他的亲妹妹,想必他也不愿她死。”
“竟是这样简单。”他不禁有些感叹。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简单。”她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要的可不止这些,王司马心里清楚鲜卑兵符对王爷的重要性,我要你私底下联手众臣,在段疾陆眷承认自己错怪了段夫人之时,出面指责他的过错,逼他将虎符交托到王爷手中。”
王导一愣,眼中微微闪过赞赏,却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真是冰雪聪明,身为帝王星的牵制者,偏偏处心积虑的为王爷做着打算,也难怪王爷对你这样痴迷。你并无害王爷的心思,他却总是因你自毁天下,若是日后有机会除掉你,我同样不会手软。”
她依旧是含笑的样子,目光遥遥的望向远处:“我比谁都清楚自己对他的威胁,王司马是对的,这样活着才真的是煎熬和痛苦。”
刚刚用过晚饭,就听门外传来夏云紧张的叫声:“呀,我的小祖宗呀,你怎么端的动这茶壶,来,交给奴婢拿吧。”
顺着目光望去,她也紧张的赶忙起身,小小的沅儿竟然端着一壶茶水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任谁要伸手接过也不给。她随即上前端过那壶,疼惜的望着他:“沅儿,你怎么能端着这么重的东西,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说着,禁不住皱起秀眉对站在外面的宫人道:“你们是怎么看着沅少爷的。”
宫人们惶恐的低下头:“王妃娘娘恕罪,是沅少爷非要亲自给您送茶水,奴婢们怎么也拦不住。”
沅儿扬起灿灿的脸蛋,稚声道:“姨母不要生气,娘说这茶水是她用初冬的雪水所浸泡,喝这个对身体好,所以沅儿就来给姨母送一壶。”
她当下笑出声来,蹲下身子感动的捏了捏他的小脸:“沅儿真乖,只是下次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不然姨母会生气的。”
“姨母放心,有娘跟着呢,沅儿不会有事的。”他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的回答她。
孟央愣了愣,抬起头望向门外,果真见郑阿春忐忑不安的站在外面,对上她的目光讪讪的叫道:“姐姐。”
她附身对沅儿道:“姨母跟你母亲有话说,让夏云姑姑带你去玩好不好?”
他赶忙懂事的点了点头,夏云带他离开后,郑阿春跟着进了屋子,微微垂下眼睑:“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自顾自的坐下,面色平静:“你就这么急于让我原谅你,甚至不惜利用沅儿,让他大老远的端着那么重的茶水过来。”
郑阿春神色一变。赶忙摆了摆手:“不是的,姐姐,是沅儿非要亲自端给你,我怎么也扭不过他,只得担惊受怕的一路跟过来。沅儿说,他说……”
“他说什么?”
“沅儿说,姨母一定是不喜欢他了,最近都不去主动看他了。”
见她愣怔的样子,她突然上前跪在地上,凄然的流出眼泪:“姐姐,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顾及着沅儿请你不要不理我,我们母子二人如今只有你一个亲人,难道你真的要一辈子不理我吗?”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禁不住掩面痛哭:“姐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不然也不会私底下拿出那么****钱给翠萍的家人,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
孟央深深的吸了口气,眼圈泛红的看着她:“给了再多的钱又如何,死去的人活的回来吗?郑阿春,你犯下这样致命的错误,这一生能心安吗?”
早已哭成了泪人的郑阿春突然伸出手狠狠扇打自己耳光,每一下都使了十足的力气,打的面纱都快要掉了下来:“姐姐,难道真的要我以命偿还你才肯原谅我吗?那我情愿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