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卫子谦拿着圣旨来到“淇和园”。
苍凌一身月牙白衣衫长身玉立,正站在九曲回廊上笑望着他。
“苍凌接旨!”卫子谦一脸正色。
苍凌走上前去,按住卫子谦正要打开圣旨的双手,笑着说:“二哥,大哥给的应该是密旨吧?”
“是。”
“既是密旨,岂有当众宣读的道理?给我自己看就好。”苍凌一副痞样,末了,还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顺手拿过了他手中的圣旨。
卫子谦沉思了片刻,犹豫着说:“虽是密旨,就这般,会不会太草率了些?对圣上不恭?”
“圣上是谁?我们的大哥。昨日个,他自己可是说要与我等以兄弟之称的。既是兄弟了,哪来那么多的俗礼?”
可怜的卫子谦就这样被苍凌给忽悠了,“这般说来,却也有些道理。”
“甭管是否有理了。今日春暖花开,艳阳高照,正是外出冶游赏美的好日子。听说这龙城不仅有护城河,城内还有一条淮河,上面画舫云集,不如今日我等就去那儿玩玩如何?”苍凌说道画舫的时候,双眼明亮,嘴角挂着的是一丝坏笑,仿佛是个中老手。
“四弟,这不太妥当吧?”卫子谦有些迟疑,“再说那些个烟花之地也没有这么早就开舫啊,眼下指不定还在歇息之中。”
“二哥,你装蒜哦。嘴里说着不妥,却对那里的情景这么熟悉。说,是不是有什么相好的姑娘?嗯?老实交待,坦白从宽,抗拒嘛就要从严了。”苍凌一手搭在他的肩上,一脸坏笑的欺近他。
“咳咳咳,四弟莫要瞎说。二哥岂是那种流连花丛之人?只不过这画舫中最有名的烟霞阁里的花魁如烟是个才女,前些日子和大哥慕名前去目睹之风采而已。”
“二哥,你不老实。你们真的就只是去目睹风采这么简单?”苍凌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痞痞的说。
卫子谦古铜色的脸庞被他这样一说,爬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睛看着下面的湖水,不自然的说:“如烟卖艺不卖身,你认为我们会怎样?”
“哦——原来如烟是卖艺不卖身啊,那要是卖艺又卖身呢?你和大哥是不是就不会目睹风采这么简单了?”苍凌挤眉弄眼的说道。
“四弟,休要胡说。我去看三弟在忙些什么。”卫子谦说着,有些仓皇而逃的意味。
“二哥,莫要忘了和三哥说声,让他备好马车和银两,晚上我们去买艺,买身啊。”苍凌双手做成喇叭的样子,对卫子谦远去的背影喊道。
就见卫子谦听了他的话后,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惹得苍凌在后面哈哈大笑。真想不通,他这么憨厚的性子,怎么做得了将军?
月上柳梢的时候,一辆镶金嵌玉的马车停在了淮河的边上。马车尚未停稳,就从里面跳出一个明眸皓齿的俊美小后生,只见他身着月牙白的绸制儒服,坤带束腰,上挂一白玉云龙转心的玉牌。夔龙首的黄玉笄固定住束起的发,散披在脑后的发一如他身上的丝绸一样顺滑,两鬓垂下发两屡,随着他的跳跃而轻轻扬起。脚踏金线祥云软靴。下得车来,便打开了手中的上等玉扇,悠闲的摇着。端的是风流倜傥!
“二哥,三哥,怎的还不下来?”
“你呀——”马车上接着又下来两名男子。一名身穿玄底暗纹的长袍,发束以笼冠,皮肤略黑,刚毅的脸庞上是墨黑的剑眉,如星的亮眸里是内敛的光,挺拔的鼻梁下是不厚不薄的唇,此刻它正不情愿的微微勾起。还有一名男子是着水蓝的长衫,看那质地也是上等的丝绸,腰束以玉带,上有罗星的东海珍珠,玉冠将发固定住。俊逸的眉下是一双深潭一样幽深的眼,山脊一样的鼻梁,弧度优美的唇正轻轻的上扬,面如冠玉指的应该是他这样风姿卓越的男子。
这三人正是苍凌,卫子谦和羿升。
“四弟何须如此着急?”羿升有些好笑的说。
“三哥,二哥都说了这如烟是花魁,想目睹她风采的人自然是不少,我等若是不早些到场,岂不是无法目睹了。是不,二哥?”苍凌笑着揶揄卫子谦。
卫子谦抬头赏着月色,并不作答。
“走了二哥,月亮有啥好看?咱还是赏美去吧!”
苍凌拖着极不情愿的卫子谦向河边的画舫走去。
三人的翩翩风度引得各个画舫的姑娘纷纷向他们抛出了手中的香罗手绢。
他们在其中一个三层多高,做工和雕刻都极为考究精致的画舫前站定。这里迎客的姑娘相比之前的那些,也较为艳丽许多。未入得舫内,就听见里面阵阵丝竹之声。苍凌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上踏板,上了画舫。还未站稳,就围过来一群莺莺燕燕,不停的拉扯着他往里走。他惊慌失措的扭头向后面喊道:“二哥,三哥,快来救救我!”
“哈哈哈——四弟不是很想来这儿的吗,现下就好好的享受吧。”羿升大笑着走上来。而卫子谦从下了马车后,周身就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始终冷着一张黑脸。羿升拿出一锭银元宝给了龟公,对着他说:“找老鸨过来。”边说,边走到被莺燕围着的苍凌身边,费了好大一番口舌,花了无数银子,才将他解救出来。苍凌理了理被拉扯凌乱的衣衫,心有余悸的说:“太恐怖了,我感觉快被肢解了。乖乖,这美人恩也不是那么好消瘦的。”
“四弟,何为‘肢解’?”卫子谦奇怪的问,这个四弟嘴里冒出来的词语,怎生的这样奇怪?就像她偶尔说出的话一样。
“啊?这个……老鸨,老鸨来了。三哥,快,快跟她说我们要见如烟。”苍凌暗自捏了一把汗,见徐娘半老的老鸨过来,急忙转了话题。
老鸨一见是三个风姿各异的俊美男子,看穿着又是非富即贵,脸上早就笑开了花。她将他们引致一处雅致的包房,一手轻佻的摸了苍凌的脸,一边软弱无骨的贴上卫子谦。哪知,卫子谦剑眉一蹙,毫不客气的向后一退,老鸨差点就摔倒在地上。就在她快要粘到地上的时候,腰肢一转,顺势就跌向了羿升的怀里,一手水蛇一样的绕着他的脖颈,另一手将手中的香帕对着卫子谦一甩,眉目一挑,一个媚眼抛向他,鲜红的嘴里还娇嗔着:“这位爷真是不懂怜香惜玉。”说完,转过头来,含情脉脉的看着羿升,娇笑着说:“爷,我们这儿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姑娘都有,爷,您是要什么样的?”羿升不着痕迹往边上移了一步,一手轻推她,脖子微转了一下,老鸨就已经落座在一边的雕花红木凳子上。
“我等是慕如烟姑娘的名字而来。”苍凌摇着不曾离手的玉扇,流里流气的说。
“如烟啊,这会正在陪着曹国舅呢。我们这儿还有四大如花美人,我把她们叫来服侍各位爷,可好?”老鸨说着就要向苍凌黏去。
苍凌见她妖精一样的人要贴上来,惊得躲在卫子谦的身后,只露出了一个头来,说:“这位妈妈,我们什么样的姑娘都不要,只要如烟。”
“这位小哥,别着急,先看看我们这儿的四大如花,指不定你们见了后,魂都要没了。”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喊着:“如花们,出来见客了。”
苍凌一听‘如花’两个字就已经打了个寒噤,仿佛看见星爷片子里的如花款款而来,现在这个老鸨还要在这两字后面加上一个‘们’字,他急忙转过身,着实不忍多看。
“来了——”一阵香风飘过后,就听见了“嘻嘻”的娇笑声。四个风姿各异的女子一字排开,个个俏笑嫣然的看着她们。
“我的如花们,好生伺候着三位爷。”
“是——”声音软糯的令人发酥。
苍凌还是抑不住好奇转过身,四个女子或艳的如春日的红花,或火辣的如夏日炙阳,或有着秋之成熟风韵,或雅洁的如冬日之梅。他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本以为自己的相貌虽算不上倾城绝色,却也算得上是清秀可人了。见了这四个女子,他终于明白了何为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烟霞阁不愧是淮河第一画舫!美色,人俱贪之!苍凌忽然像个变了一个人,嘻哈笑着,走上前去左拥右抱,不时的还在她们身上吃些豆腐。
“妈妈,这几位姐姐已经是绝色。想必,那花魁如烟姑娘定是惊为天人。我等远道而来,今日定要满意而归的。”苍凌说完,对着羿升使了个眼色。羿升会意的拿出一锭金子。
黄灿灿的光,晃晕了老鸨的眼。她惊喜捧在手里,把玩了一会,不舍的放下。为难的说:“这,并不是奴家有钱不赚,实在是因为如烟陪着曹国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