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别墅门前,佣人分列两行,恭敬地鞠躬。
客厅里,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站在落地窗前,一直看着她走进来。他着了一身深灰色的居家服饰,虽然已经接近中年,但是在他身上留下却不是苍老,而是愈添了一股岁月沉淀的风华。
这人便是楼少东的父亲!
楼母在门口将手袋递给佣人,自己走过来坐好,然后拢了拢挽起的鬓角碎发。
“办妥了?”楼父转过头来,问。
“嗯。”楼母点头。
她回来时楼下盯着的人报告,乔佳宁已经带着行李离开了儿子的公寓。
她又问:“你那边呢?”
“T城分公司那边有点事,我打发少东去了,估计处理完要下周二才能回来。”楼父回答。
楼母点头,说:“那就好。”同时松了口气。
她想,这些时间足够宫越嵩的父亲活动了。待儿子回来时,宫越嵩的案子也就了了,而乔佳宁……就算儿子再喜欢,怕是也不会再接受……
乔佳宁回到出租屋,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明明心里某个地方胀得难受,她却仍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后天开过庭之后,一切都会恢复从前平静的生活。
即便不能,她借此回家也好。虽然可能刚刚回去会造成家里的困扰,但是至少能和妈妈、妹妹待在一起。她一直这样说服自己,然后故意调高情绪,告诉自己她应该为这样的好结果,自己庆祝一场。
身上手机震动起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一个楼字,胸口故意忽略的那丝胀疼,仿佛愈加清晰起来。她截断了通话,然后关机。
她看着镜子里的影像,对自己说:乔佳宁,没有任何人,你也可过得很好。然后唇角扬起笑。转身拿了钱包出去。
到了人来人往的菜市场,她兴高采烈地跟那些卖菜的大叔大婶砍价,不知不觉买了两大袋菜。一手拎一只袋子慢慢往回走,突然觉得这段路好长,最后连步子都迈不动。
只好将东西搁在地上,身子慢慢蹲下去。她告诉自己只是走累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可是看着华灯初上的街道,和身边经过的人群,手臂却不知不觉间环抱住自己。
脚步在身边不断响起,接近而又远去。突然一双白色的休闲鞋映入她的视线,乔佳宁顺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运动鞋上移,看到卡其色的裤子,白色的T恤衫,最后是程式的脸。
他依然剪着薄削的短发,面容清秀,虽然鼻梁上多了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五官也比记忆中成熟许多,但是她还是第一眼便认出是程式。
程式俯视着蹲在地上的乔佳宁,也许她并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就像一只被人丢弃的路边的小狗,那般可怜兮兮,让他的心也跟着揪痛起来。
他俯下身子,双手托起她的肩,问:“怎么了?”
真实的触感令乔佳宁回神,她摇摇头,很淡定地说:“没事,可能是累了。”
程式了解她,这个女人即便受了委屈,也不会像其它女人一般哭泣。目光巡过她脚下那大袋青菜蹙眉,故意开玩笑地说:“你是打算把菜市场都搬回家吗?”
这么多菜,她一个人吃不下吧?
乔佳宁听了很给面子的笑,只是那笑太过牵强。问:“你怎么来了?”
自从三年前,他亲眼看到她那么狼狈地回来,证实她与别的男人在外面过了一夜之后,他已经三年都没有出现了。
她以为,他们从此再也不会见。
程式看着她,看着她眼睛掩起的脆弱。不忍地别过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学校带我们过来这边的医院学习,顺便来看看你。”
其实是他在网上看到关于宫越嵩的报导,意外地发现这件事牵连到乔佳宁,他是抵住心里那股担忧才过来的。
很意外,事隔三年,即便当初亲眼看到她的堕落,他都清楚地明白,他的心里仍然放不开她。但是他不能说自己是因为看到那个报导才来的,一个女孩子遭遇那样的事,尤其还是被他知道,他怕乔佳宁会觉得难堪。
“哦,是吗?”乔佳宁垂下眸子,应了这一句。只是听不出什么意义。
程式看着她,觉得今天的乔佳宁情绪很低落。他目光环过华灯初上的街道,问:“有朋友大老远过来,你是打算在这里招待我吗?”
事隔三年,他如今也能以朋友来界定两人的关系,这样也许她才会允许自己靠近她。因为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那些带给她的伤害,以至于导致两人的分手的种种,他虽然始终耿耿于怀,却只能深埋在心里。
乔佳宁看着灯火阑珊处的程式,如今的他,显然比从前要成熟许多。
于是她扬起笑,说:“算你今天来得巧,我请你吃火锅。”她今天买的菜确实多了,那时神思恍惚,竟还觉得映月和微微都在。以前她们有事情庆祝时,总是买这么多的份量。
“那我不客气了。”程式笑。
乔佳宁,只要她还允许自己靠近她,他便知足。
“提菜。”乔佳宁命令。
“遵命。”程式有模有样地向她行了个军礼,然后拎起地上的菜,跟着她的脚步回家。
乔佳宁转过头的一刹那,唇角笑却再也扬不起来,脚下也觉得沉重,却不得不撑着一步步走下去。
这时候有个人陪着也好,至少不会胡思乱想。
彼时,楼少东所坐的班机因为故障延误,他们只能坐在候机室等待。
本来想通知乔佳宁,可是电话响了两声便断了,再打便是关机状态。他想可能是没电了,便将手机收了,专心了解一下要处理的事件。
整个桌面上从T市那边传真过来的有关文件,他一件件翻阅过去。原本想明天便可以回来的,却发现事情并不若自己想像的简单。
“楼少。”秘书端了杯咖啡放在他的面前。
楼少东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着她问:“于秘书,这个合同不是一直由江总负责的吗?怎么会他会突然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