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几人上了马车,正要吩咐人走,就听到帘子外响起一道轻若涟漪的声音:“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与康宁对望了一眼,有些奇怪。
许是没有听到车内的人回话,帘外的人接着说道:“刚才车队之中有骚动,太后娘娘吩咐臣女前来查看。”
皇后皱了眉,懒懒道:“让她上来吧。”
明黄色的帘子被人拉开,从外走进一个娇俏的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一身月牙白色刺绣长裙,宽约两尺的袖口,长长的裙摆,细细的束腰,将她的娇弱完美的衬托出来。水汪汪的杏眼,波光粼粼,如同江南女子般婉约多情。额前一层薄薄的流海,更加突显出了她那张巴掌般大小的脸庞。
康宁问道:“你是谁家的姑娘?”
那女子行礼之后,才开始答话:“回公主的话,臣女的父亲是礼部主事。”
康宁眉头一皱,问道:“那你是怎么跟来的?”主事的品级根本就不够皇帝出巡的随从人员级别,这个女子怎么有资格跟来?
女子身形晃了晃,似乎是被她这句话给打击了似的,眼眶渐乎湿润:“公主……”好似受了多大委屈。
康宁很是不耐,她本来性子就比较强硬,自然看不上这种柔弱的女子:“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你什么,做什么这幅样子,活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顾姝轻轻拽了拽她,示意她别再说话了。皇后还在这里呢,有什么事自然有皇后处理。
皇后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杯,眸光淡淡一扫:“你是跟在太后身边的?”
宫中爱低泣装柔弱的宫妃不在少数,皇后她还看不到眼里。虽然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些腻歪,但总归是太后身边的人,面子情总是要给的。
女子被她话中的冷意给吓住了,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就见皇后正襟危坐,威仪天成。垂下脖颈,喏喏的道:“臣女冒犯了。”
皇后有些不耐,忍不住加重了语气:“回答本宫的话。”
女子抖了一下,连忙道:“是。”
皇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太后何时这么清闲,身边带个这么年轻貌美的女子?要说她没有其他心思,鬼才信呢。敢情颜如玉出了事,她就打算再扶植一个吗?
女子不安的搅着手帕,道:“臣女颜柠见过皇后娘娘。”
颜柠?
皇后不自觉的皱眉,扫视了面前女子一眼,果然是有颜家的家风,个个都弱柳扶风。“得了得了,起来说话,弄得好似本宫亏待了你似的。”
颜柠慌忙跪下磕头,连道:“臣女不敢。”
皇后道:“有事就说事吧,本宫没空跟你在这儿磨叽。”又吩咐帘外的人道,“让车队走吧,别耽搁得太久了。找个人给太后说一声,就说本宫要将颜姑娘留一会儿,等会儿就把人送回去。”
陈嬷嬷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皇后无意识的滑动着杯盖,暗自揣测着太后的用意。待到有了些思绪,看向颜柠的目光就有了些冷意。
她对颜家的人没什么好感,不仅是因为与太后之间的对立,还因为颜家人惯有的娇弱。大楚尚武,大部分的女子都是坚强的,只有江南女子才会动不动就哭泣柔柔弱弱的样子,她对这样的女子可腻歪得很。
皇帝围猎,太后将这个女子带在身边,其意不言而喻。想趁机攀上皇家门,也得看她同不同意!那是她的儿子,怎么能被这样的人给算计了去!
说实话,皇后本想直接将人认做义女,断了太后的念头,又不愿意就这样便宜了他们,心中不上不下,纠结不已。
颜柠不知道皇后把她留下来干什么,心里就有些惴惴的。可是皇后没有问话,她也不敢随意开口。
“颜姑娘多大了?可许了人家了?”皇后状似无意的打听着。
颜柠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家,听到这话就羞红了脸。“还没呢。”
皇后脸上勾起一抹冷淡的笑容,笑道:“本宫倒有几个看得过眼的青年才俊,跟你的身份倒也配得上。”特意在身份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颜柠惨白了脸,紧咬着下唇,眼眶中泛着红,楚楚可怜。也是在场都是女人,若是男子,怕早就出声安慰了。
康宁公主冷哼一声,“难得母后看中你,愿意亲自给你相人,还不赶快谢过?”康宁自然也猜出了太后的用意,心中也生出三分不满。听了皇后这话,赶紧附和。
颜柠压下心中的不满埋怨,低低的应了声是。
康宁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知情识趣的,不像有些人,整天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颜柠无法接话,垂下头,只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皇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人把颜柠仍旧送回到太后马车里去。“让你几个兄弟注意些,离颜家的人远一点。”颜家的人,她可是一个都看不上。虽然其他皇子不是她生的,可正因为如此,才更不能让他们娶了颜家女。
马车之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道,萦绕鼻尖。太后手中捏着一串檀木制成的佛珠,不断的转动着。听了颜柠的回话,她睁开了紧闭的眼睛:“皇后居然这么说?”
恒山围场离京城有些远,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五天才到达。早有相近市县的官员听得皇帝要来此处,早早的就开始清理围场,派人守候。
到了围场,皇帝就下令让人扎营停驻,所有人休整一天。
顾家四姐妹分了两个帐篷,顾晴顾姝一个,顾琪顾桦一个。
不知道皇帝从哪儿听说顾桦订婚的事情,大手一挥特意允许苏润也跟来。
顾天华本来是要跟顾衡卢氏一个帐篷的,却被五皇子齐朗带了过去。
“大姐,这次你又打算赢得头首么?”顾姝一边整理着行装,一边揶揄的问道。
几人带的丫鬟都不多,有些事情也需要她们这些主子上阵。不过顾晴是个对俗物不通的,让她帮忙只会越帮越忙,身边又没有丫鬟,顾姝只好帮她也收拾了。
顾晴倚在椅子上,拿布擦拭着手中的剑,头也不抬:“你问这个干什么?”
顾姝手中动作未停,仍旧问道:“知道,不过好奇嘛。”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你说娘是不是真想把二姐嫁出去啊?”
“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嫁人做什么?”顾晴神情淡淡。
顾姝不满她的态度,扔掉手中的东西,坐到了她的旁边,“我跟你说认真的呢,你说她是真的放下了吗?”
顾晴看她一眼:“她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何况,顾琪现在的目光已经从太子身上移开了,她担心个什么劲儿?
顾姝叹息:“亏得你还是大姐呢,对自家妹子的事这么不上心。”
顾晴道:“她自己都不着急,你着急有什么用?”话刚说完,就听见帐篷外一阵吵嚷声:“放开我,我让你放开我,我不去。”
俨然是顾琪的声音!
两姐妹对望一眼,很有默契地齐齐冲出帐篷。
帐篷之外,陆彦拽着顾琪的手,想要把她拉走。顾琪不断挣扎,死活不愿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