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释悟能穿着斜襟直衫,走在城里繁华的金融街上,显得格外醒目和时尚,在现代都市人们视觉里,一个衣着古朴肩挎布袋的僧人,总是浮华嚣躁世风中的一缕清凉,给人一种回归乡野迁徙宁静的慰藉。同时,宽衣直衫那种行走时的飘动和懒散感,也总能给人以潇洒的映象,再加之专务寺院与外界事务,未及时净发修须,头上长出短短一层黑发,唇下颌尖生出稀疏的胡须,显得阳刚而儒雅,出众而拔萃。长街之上,总引来注目和观望。
他走进银行柜台前,将一张三十万元的功德支票,存入寺院的专户,因为要给僧众发放洗理费和功课补助金,又提取了一些现金,而这次取现似乎比以往多了不少。办完了对公业务,他又将一个个人金卡向一个远方的账户,转去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金额。僧人的存取转账与俗人的银行业务并没有区别两样,令人诧异的是,出世的僧人如何有理财这样的俗务。他起身离开时,漂亮的女柜员,向她投去友好而热辣的眼光,对于女柜员来说,通常的VIP贵宾顾客,总有那种傲慢的优越态度,而一个出世的僧人则总透着一种易近的亲善,让人舒服和喜欢,而僧人所办理的金额,也让她诧异而羡慕,向和尚示好就自然地流露了出来。
离开银行,释悟能来到一座茶坊,要了一间包厢和一些茶点,然后结跏趺坐在软和舒服的沙发上,默祷少许,收式后歪靠着品起了茶点。包厢门开了,走进一个衣着时尚的女人,依偎在释悟能的身旁说:“做了一个面膜,去了去角质,看,是不是光滑水嫩了。”释悟能说:“你再不来,我就该回去了。想要点什么?”女人说:“我想要佛爷哥哥。”说罢就热吻了起来。一番亲热之后,女人说:“我要咖啡和奶油启食。”两人一边享受茶点,一边贪恋地缠绵着,女人说:“佛爷哥哥,咱们去K歌吧。”释悟能说:“我该回去了,外宿了好几次了,寺院一旦发现就会露馅的,那可不得了啊,可别坏了咱们的大事啊。况且我这身打扮,也不是K歌的样啊。”女人说:“不管那些啦,反正都要还俗了,什么清规戒律拜拜了您啦。我这给带着了,换上就是大帅哥了。”释悟能更换了着装,俨然一个风流倜傥的俗人大佬,和女人出双入对,走进了俗世的花花世界,走进了有情众生的夜摩天之境。
俗家弟子或在家居士娶妻生子或蓄养女人,在寺院方圆左近已是寻常之事,这丝毫不会影响他们对于佛陀的信仰和自身的修行,也偶尔有破了戒持的僧人,与女香客犯了色戒或长期有染,一经发现,对尚可教化的,给予梵坛法之“默摈”处理之,令犯者独处一室,面壁反思;对罪过深重的,给予波罗夷之“灭摈”处理之,将犯者逐出佛门,永不许出家,也不过是还俗而已。而释悟能许久以来的所作所为,几乎违背了《八关戒斋》的“不****”、“不着香华鬘,不香油涂身”、“不歌舞娼妓,不故往观听”、“不坐高广大床”、“不非时食”等大多戒律,已经完全是一个俗人甚至比俗人还俗的行径,而非一个出家人的所为。他很小心地做着而未被发觉,只是为舍戒还俗转移着每一笔的金钱。
因为接受供养,不仅让他无时间修定,而且让他破了戒,当他忐忑地忏悔后,掉悔盖已经遮掩了他向佛的心性,渐渐地看破红尘的皈依,变成了看破佛性的还俗,清心寡欲的修舍,变成了监守自盗的贪取,将度疑清净的前世五疑、后世五疑、今世六疑,统统成了过好当下,及时享乐。在振聋发聩的噪乐氛围里,释悟能抚摸着女人的肌肤,接受着女人软唇的亲吻,他贪恋着这一切,更贪恋和女人****着浑然一体时的那种疯狂和陶醉。女人敏锐地感到了他的生理反应,将手伸进了他的裆下,不断地亲吻着他的唇,眼、耳、颈、脸,他乞怜地央求道:“回去吧,这里我不习惯。”当他们回到购买的新居时,释悟能从兹就再也没有回到感化寺,回到那深沉而死气的清修的生活,回到那安适而高尚的心灵境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