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菲,你要离开了。离开了,恩。离开了
“老杨,我叫菲菲稍了点特产给你们,麻烦你们照顾一下,不胜言谢。”
“表姐,你这是哪里的话,这么客气啊,你们放心吧。”昨天上午姨夫和一个叫杨舅舅的通话。
“到站了,拿着自己的行李物品下车”。一个挺胖的中年妇女朝车后喊着。
那天,深圳的天空飘着绵绵的雨。宝安大道在整修,天空中有黄泥重重的味道。
仰望:大。
杨强装饰部
外厅墙上挂着各种装饰图纸,角落放着材料。有一些杂物,带有杜鹃花的地板,往里。左边是浴室,右边是厨房。排烟机上沾满令人反胃的油烟污渍,浓黑而光亮,洗菜盆里还有中午留下的碗。
“简菲,今晚,你就睡这里,将就一下。打开一张门,”杨舅舅说道。是个小阁楼式的房间。
“没事,很好了。谢谢”
晚餐
杨舅妈是个看似很温柔贤惠的妻子,身材没怎么变,染着葡萄红
“简菲,你多吃点啊,别客气。明天早点起来。应聘一家是制衣厂,是个小厂,你还没18岁,就在那里做着先。”杨舅舅简洁的对着正低着头吃饭的简菲交代着。
“恩,好,我记住了。”
小阁楼里很暗很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简菲侧睡着。眼泪从左眼滑过,侵入枕头里。没人知道,第一个离开家的夜晚,独自睡觉,然后失眠。
工厂是伫立在工业区的右角上。墙外铺着淡绿色的瓷砖。有些掉下来了,看到一块块的水泥印。墙边长满了杂草青苔。有种恶心的臭味不知从那个下水道冒出来?蒸发在空气中,吞噬着氧离子。
第一次的接触工作,简菲的眼中是胆怯是朦胧是好奇?
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长满妊娠斑的30多岁的妇女孔着简菲:“这样穿线的,你怎么这么笨啊?”简菲的手被针扎的,很红很痛。
但没哭,勇敢的没哭。
宿舍里住着5个人,有二个和简菲差不多的年龄。地上的水泥烂了几处,
地上有点湿。
“啊~~”
“大半夜你叫什么叫啊”“我的床头有老鼠”简菲惊慌的说着,刘海都湿了。
“老鼠很正常啊,你以为你自己是千金小姐啊。一只老鼠吓成那样”。一大婶尖锐的骂着简菲。
安静睡觉
不会掉眼泪了,因为早已流完。心也不会痛了。
每个早晨清晰的看到灰尘满天的飞舞在针盘上,它大摇大摆的摆弄着舞姿。
时间不小心的过着很快
很快
通知:大家按工号去财务室领取工资|车间厕所那头的喇叭嘈杂上的通知着。
“噢,领工资了哦。”
旁边的几位妇女激动的唠嗑起来。
“简菲工号29569.410块。”
这是工资第一笔财富。410。捏的紧紧的。
“喂,人民医院财务部吗?我是302病人的家属。我汇了360元到账号上,麻烦查收一下。”
“恩,好的”。
从电话亭出来,简菲抬头看到了飞机留在云流层的轨迹。脸上是淡淡的笑容。
早餐不吃中午二个馒头下午一个馒头简单明了
如果上一整个月的话就620块。2600减去570等于2030。四个阿拉伯数字在脑海里呈现。爸爸一个月的医疗费还要2030。、
203020302030
“让我们一起摇啊摇,让这个世界从此没烦恼”一阵摇滚的声音打破了简菲的思绪。四周被贴满只穿衣比基尼的海报围着的货车从工业门口驶进来。海报上的图片浑浊而刺眼。鲜红的标题:月亮湾:——绝不后悔的天堂。
躺在床上,看着木板。风扇咯吱咯吱的转着。2030。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被室友的声音吵醒的。他们逛街回来了,发工资了,买自己想吃的水果、零食。要求这样简单,淡淡的开心一次。
“简菲,你吃苹果么?”
“不要谢谢。”
“真是服了你,一天到晚就知道上班,连发工资也只有睡觉。”小丽无奈的念着。
“呵呵,我习惯了这种享受。”简菲微笑的回答。
“人才!”小丽感叹道。
简菲习惯了这种安静,安静的声音,安静的低着头走着。它是属于她的,没有任何杂质的天空,如此清澈。
手紧紧的拉着胸前的背包带,掌心粘粘的。是因为夜晚的氛围还是心脏快速运作的原因。看到了,月亮湾休闲城。眼前车流人流在缓缓的前行着,灯红酒绿霓虹灯点缀着这个热闹的夜城市。偶尔扑鼻而来的烧烤香或浓浓的汽油味。
马路
天堂
好近的距离。
近到只有2。5米。
金币耀眼的大理石柱子,闪闪发光。在黑夜显得格外耀眼,那样的诱惑。
保安明显鄙视的看了一下简菲;白布鞋,盖满了灰。小斜包马尾白T恤牛仔裤。
台前
“小姐,你好,我想找你们经理。”简菲清晰的说道。
“好的,你稍等。”招待小姐非常标致,化的绿色眼影,粉底很均匀且淡,唇彩很光亮。
“你好,我是大堂经理,请问你是?”一个穿着干净西装笔直挺立的男子问道。
“你好,我叫简菲。我想来这里上班,可以吗?”
“恩,你跟我去办公室谈话。”
“好。”
转弯,走廊。鲜红的地毯,弥漫着香味。它是一条通往天堂的大道,一条通往地狱的大门。
它装满着高傲奢华的气息,指引着简菲一步一步
推开门,齐全的欧式的设计和摆设,尽收眼底。连桌上的口杯都显得那么阔气。
“你想来这里上班么?”
“恩。”
“你多大、家里人知道吗?”
“我17岁,孤儿。”一个极具说服力的答案。
“好,明晚你可以来上班了,多接多得。”
“恩,好。”
轻轻的拉上那光滑的锁。
“多精致的人儿。”化妆师高调的赞美道。
简菲红着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紫色的眼影,水润的唇彩。黑色吊带短裙直到膝盖,白色水晶高跟鞋。像一朵可以弹出水的雪莲。亦像含苞欲放的花蕾。那样的诱人,那样的让人有冲动的欲望。
“你今晚去负责401室的王老板,有钱的主,你要自己把握机会。”经理认真的教育着。“小霞,把简菲带到104室去。”
“恩,走吧。”
401.
简菲看到它,突然害怕极了,恐惧朝她袭来,麻痹着自己的神经。没事的,简菲,没事的,简菲。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推门灯光很暗很乱。
酒桌上摆着昂贵的红酒和洁净的高脚杯。
“王老板,这是我们刚招进来的姐妹。麻烦照顾一下了。我先出去了。”
“菲菲,你可要好好的伺候哦。”小霞转身前给简菲一个眼神。
是什么?不知道。
男人40多岁左右,戴着沉淀的黄金项链。有着成熟男人所有的特征。应该是个商业中有地位影响的主吧!
简菲的直觉。
“菲菲,是吧。来,做这里来”指着自己的右手边。
安静的走过去,坐下。
“真是个美人”。他自然的用手把简菲的脸抬起来。
简菲眼睛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来,喝一杯。”举起酒杯对着简菲妩媚的说。
酒好辣好刺,第一味觉。头晕晕的,有点看不清周围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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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醒来,简菲只感觉痛。身体的某部。头很晕很晕。房间里很暗,旁边熟睡昨晚的男人。简菲携开被子。有暗红的血印。
“啊,”简菲失声大喊。
男人睁开眼睛,看到血印,看看简菲,脸煞白,刘海也湿了。他惊讶的眼神中有点兴奋。
“你第一次?”
简菲没有说话。
他搂着她洁白的身体。
“以后我会经常照顾你的。”
那一夜间菲一无所有了。
灵魂尊严青春
她所有的梦想悲痛的曾经都很干净的飞走了。
只留下一具完整的肉体,它们都离开了,简菲叫破喉咙,它们依然没有回头。
留下简菲一个人,独自埋葬自己。
忘记怎么走出酒店的?只是身体某处还是痛,手紧紧的抓着背包,里面有红色的纸币。一个17岁女孩初夜换来的。很重很重,
“喂,人民医院财务部吗?我汇了2000元在302病人的账号上,你们查收一下。”
“恩,好的。”
从电话亭出来简菲笑了,笑的很甜。
浴室里有哗啦哗啦的流水声,阳台上那个破水龙头在滴答滴答的滴着。简菲用力的擦着身体,每个角落。皮肤被擦得很红。洗掉洗掉。一切随下水道流到深渊里去。
噩梦噩梦。只是一场噩梦。黑夜里用肉体来卖自己的一切,如此简单的交易,交易后,转身,一左一右。谁都不是谁的谁。永远不会有交集的二条平行线。仅此而已。
离开工厂,简菲什么都没带走。只有一张全家福。那是简菲生活的动力。
下雨了,地上很湿。水坑里填满了谁。浊而黄。
再见!
“押金110块加房租110快,共220块。你签字。”房东太太流利的说着。穿着橙色的睡衣,显然睡衣有些日子了。
“妈妈,”一个小男孩跑到房东太太的面前。
“来,抱,去哪里玩了?”
“去小明家里玩火车了,妈妈,小杰也要火车拉。”
“好,妈妈明天就给小杰买啊。”
自己曾经也是个宝贝是朵幸福的花。什么都不懂的人最幸福了。简菲你幸福过。
“老板娘,我签好了,”简菲缓过神来打破这美丽的场景。
“恩,可以了,103号房间。”
多久没喝到妈妈熬的绿豆粥了,多久没去菜市场右上角阿姨那里买菜了。恩,忘记有多久了。简菲不小心的想着。
朝走廊那里头走去。
103室。
地下室地上湿湿的,没有灯,也许有吧,应该是坏了。
打开,一阵发霉的浓浓的气味迎鼻而来。房间很小,果然是110块的房子。很符合价码。一张床,一张桌子。窗户很低,推开,用力。绣很快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迅速的成长着。
电话响起
“喂。简菲啊,我是杨舅舅啊。”
“恩,我是简菲,杨舅舅好。”
“简菲啊,我最近材料的质量上出问题了,有点麻烦,暂时要离开一下,你一个人在这边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注意身体。同事关系处好,朋友在外面很重要的。”
“杨舅舅我记住你的话了。你们一路上小心,好好的生活。”
“恩,好,那我挂了。”
“恩,好,再见。”
一切都离间菲远远的,只剩下她一个人在黑暗潮湿的小房子里,也会有老鼠来窜门,有莫名的味道漫着。
晚上一个,穿着一件大白T恤,地板下的泥流层里冒出来的暖流。简菲用身体感受它的澎湃,窗户上的那里有人么?夏风是如此的吝啬。额头上有汗珠,有几缕头发粘在一起,淡紫色的枕头湿湿的。不是哭湿的,简菲。
恩不是哭的,是汗湿的。
一个人的房间大,是黑洞,死寂模糊。像脑袋瞬间从高楼坠下来,崩出来鲜红的血浆,让人害怕。一个人的房间小,觉得是一个蹲在监狱的囚犯,只能透过那个小窗户看到阳光,像旧式的放映机合拢着光芒,清晰渴望。门口有零散的脚步声,渐进渐远,直到消失。你们都走,一切与你们无关。一个人的独角戏唱的很好,一样高歌。
隔离世界的一切,只为了一个账号,如此透明,如水晶。
对着镜子微笑
化上淡紫色的眼影——淡紫色美丽中隐藏着忧伤,犹如自己。水润的樱红唇彩。一个17岁的女孩喷上诱惑的香水,拎着奥迪的包,忘记是哪个老板送的。穿上低胸鲜红的短裙,高调的出门,然后在空虚的笑容欲生欲死的世界中寻找寄托。
车窗外,高楼耸立,川流不息。点缀着任何一个角落,这个夜不醉的城市。如此的繁华,如此的热闹,用麻木的眼神在金钱中体念奢华,在黑夜中麻痹。
“讨厌,还舍得让菲菲喝啊?”
“呦,大爷就喜欢这样的美人,狂野,放荡。”
不知道喝了多少了,酒力训练得很好了。奢侈中的释放,糜烂不堪,世界这么脏,装纯给谁看?灵魂早已腐烂,蛆虫在上面吸允着营养。
酒精麻痹自己,谁也不能束缚谁。享受着肉体带来的快乐。醒来,数着满意的RMB。日复一日,夜复一夜。
习惯脱下穿上
简菲心里咯噔一下,某门诊部的周刊:意外怀孕怎么办?一般假期二个月没来的话。。。。。
门诊部
“你叫什么名字?”护士小姐问道。
“简菲”。
“多大?”
“17”
白了一眼说:“拿着这个去念小便。结果去给二楼的妇科女医生看。”
“哦。”
“你怀孕了,”赤裸裸的答案。
空气凝固了,用力呼吸却觉得心脏的瓣膜打不开,紧紧的。时间停止了,世界即将绝灭。多壮观的一刻,用力鼓掌,大声欢呼。
强烈的顶灯照痛了简菲的眼睛。
“打了这一针,你睡一觉,就做完了”。护士小姐冷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