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就打算回学校了,估计又少不了老师的一番盘问,但看到方誉采好很多的身体,也就不算什么了。四个人昨晚也睡得不安稳,方誉采半夜老是被噩梦吓醒,之后身体就特别疼,其他三个人照顾她吃药,陪着她直到她睡着。
早上方誉采起床就看见三人眼里的困意,一直地道歉,最后被刘容给打住了。方誉采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所以一行四个人打了车回学校。而那箱“补品”最后是司机师傅帮忙搬走的,车一直开到了宿舍门下。
从可以看到的宿舍的那一刻,方誉采就已经心惊胆战,盯着前方,紧紧拉着叶晴的手一直在抖着。叶晴见状猜到了,看向宿舍楼下,在阴霾的树荫下站着一个看不清五官的男生,在不太明朗的光线下显得他身边的气息都已经和树下的晦暗融合成了一体,如果不是特别地留意估计都不会发现他站在那里。
男生就这么站着,不见他有任何移动,在叶晴看来他一身的黑色更是将他的存在感抹杀了。但男生嘴边忽明忽暗的火光暴露了他的确存在着。叶晴想:他应该就是那个俞景涛吧。回头看到方誉采阴晴不定的脸,随随即轻轻拍拍她握得紧紧的手。
车在宿舍的大门处稳稳地停下了,刘容付了车费就下车了,刘明倩忙下车把那箱牛奶从后备箱里搬出来,先出去的两个人反应过来她们还不下车,站在车边愣愣地看着车里的两人,“怎么啦?还不下车,是不是又痛了?”刘容关切地轻声问方誉采。
方誉采摇摇头,说:“没事!”随即转过头示意叶晴也下车,叶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跟着下车了。方誉采一下车就只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挪也不挪脚步。
而叶晴下车就下意识地看了看那个黑色的身影,少了车的遮掩,叶晴明显感觉到那个黑影颤了一下,那火光依旧一闪一闪的,闪的让人头晕。
两人面前的刘容和刘明倩察觉出了气氛的变化,看到叶晴的眼神示意,也就注意到了树荫里的那个男生,再想想方誉采的反应就大致明白了。刘明倩放下箱子,走到方誉采面前,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轻声地对她说:“你想见他吧,那就去吧!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方誉采抬头迎上面前明媚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刘容也凑过来说道:“是啊!去吧,该来的总会来的。”叶晴只握了握自己手里已经冰冷的小手,对方誉采笑笑,轻轻说了声“加油”。
方誉采也对三人释怀地笑笑,刘明倩和刘容一起抬着箱子要往楼上走,刘明倩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方誉采笑着大声说道:“要是他想来找我报仇,我可等着啊!”方誉采无奈地笑笑,那个人肯定听到了呢。
叶晴随即放开她的手,眼神瞟了一下她背后的那个影子,那男生把未燃尽的烟扔在地上,缓缓地踩灭了火星,叶晴知道自己该走了,就向方誉采摆摆手,转身去追前面的两个人。
快要进门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们,男生从阴影里走出来,其实俞景涛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和有些发旧的牛仔裤,更是显得身体的清瘦,脸上是叶晴看不懂的表情,他懒懒地拖着步子,像是走一步都要花费一个世纪这么久。而方誉采还站在原地,不见她转身,只是盯着鞋子像是发呆,看不到任何表情。
叶晴摇摇头转身向里面走去,走了没几步,好像听到俞景涛轻轻唤了一声“小誉”,叶晴就加快脚步走上前了。
一回到宿舍就发现那箱东西放在桌子上,而另外两个人则是趴在窗台上看着楼下。叶晴不用问都知道她们在看什么,处于三楼的宿舍窗子正对着宿舍下面的大门,也就是正对着方誉采他们说话的地方,而且可以看得很清楚。
叶晴兴趣缺缺,就只是坐下来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刘明倩回头看到她回来了,不理旁边的刘容过来叶晴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不知道他们谈的怎么样了?方誉采好像在和那人争执着什么。哎”刘明倩叹了口气说道。叶晴也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快来!那人抱着方誉采了!”刘容回过头来对两人轻声地说。叶晴和刘明倩马上起身去看,就看到楼下俞景涛抱住了方誉采,她也只是这么僵僵的被抱着,两人的表情都看得不真切。只是一下,他放开了她,然后似是没有一点眷恋地转身走了。
俞景涛是对着宿舍楼的,所以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叶晴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一点点不小心露出的嘲讽,不知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方誉采,她看不懂也不忍心看懂。
方誉采背对着宿舍的窗户,只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她的世界,“再见”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再也不见吧。即使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可为什么心底好像有什么就这么溜走了?像是在梦里那个小小的影子,那个,她的孩子。
无力感从脚底逆袭到全身,楼上的三个人没看到她的脸但分明感受到了她这一刻的悲伤。没等俞景涛走出她的视线,她在那一瞬间回头,迎上了楼上人的目光,眼底的那一份绝望和毅然倒是吓了三个人一跳。
叶晴看着她那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里漏跳了一拍,每个人对世界上最痛苦的事都有自己的回答,但这一刻,叶晴像是明白了些,答案也许就是明明爱在心里,可除了心,再没有任何东西被允许存在着爱。或许,这世上本没有爱。只是我们都被骗着,也愿意被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