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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虎啸龙吟战鲁南(1)

1947年1月的鲁南战役,是山东野战军与华中野战军会合后进行的一个大歼灭战,全歼国民党军美械装备的整编第26、51两个师和第1快速纵队,共5.3万余人,俘虏敌整编第26师中将师长马励武、整编第51师中将师长周毓英,缴获坦克24辆,榴弹炮、野炮、山炮及其他火炮217门,汽车474辆。随后,以缴获的这批装备为主,华东野战军组建了自己的特种兵纵队。

毛泽东:打一个大仗

1946年6月底,蒋介石对我解放区悍然发动全面进攻。初期的,战争是在敌强我弱的条件下进行的。到同年12月,经过近半年作战,蒋介石以损失正规军34万余人的代价,占领了解放区的承德、张家口、淮阴等110余座城市,敌人曾经气势汹汹,嚣张一时。

面对敌人的全面进攻,我解放区军民奋起反击。在华中战场,我军在解放区前沿,运用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传统战法,打了苏中战役等胜仗,给予国民党军以沉重的打击,并在淮阴、淮安、睢宁、涟水等地胜利地进行了运动防御作战。在山东战场,我军也在胶济线上和鲁南地区连续胜利地反击了敌人的进攻。半年时间,华中我军歼灭国民党军16.6万人。但同时,我淮南、淮北解放区被敌人突破,我军侧翼暴露,华中部分主力被压缩于苏北一隅,鲁南局面也尚未很好打开,战争正向解放区纵深发展。

在这种形势下,我军的战略意图是要实现华中、山东两个战区的统一作战,进一步集中兵力,开辟战场,调整布局,以便把运动战、歼灭战推向更大规模。

与此同时,蒋介石正为大量侵占解放区城镇的胜利冲昏头脑,继续对我解放区大举进攻,并将主要战场放在华东的山东和苏北。他在华东战场凋集了25个整编师68个旅的兵力,并以其中25个半旅和1个快速纵队,山东台、淮阴、宿迁、峄(县)枣(庄)分四路向我解放区大举进攻,从峄县、枣庄、台儿庄一带(4个整编师、8个旅和1个快速纵队)进逼我鲁南重镇临沂,企图迅速楔入沂河平原,深入鲁南解放区腹地,切断我苏北解放区与山东解放区的联系,进而围歼苏北我军主力,或逼迫苏北我军退到陇海路以北,以实现其首先解决苏北,再攻山东的战略意图:四路敌军从南、西、北对我军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

为了改变敌我态势,我军于12月15日发起宿北战役,实施中间突破,迎击由宿迁向沭阳、新安镇(今新沂县)进犯的一路敌人,一举全歼了敌整编第69师师部和3个半旅,并重创敌5大主力之一的整编第11师,迫使其退缩至宿迁、曹家集一线转入防御。其他二路敌人因而放慢进攻速度,或暂时停止进攻。其中由峄县、枣庄、台儿庄进攻临沂的这路敌人,其先头在进至临沂西南30余公里之卞庄、向城、尚岩一线后,也暂时就地转入防御。

宿北战役的胜利,给敌人的一路以歼灭性打击,迟滞了另外三路敌人的进攻。但就总的态势看,还只是把敌人的半包围圈打开了一个并不很大的缺口。只要敌人作些调整,仍可恢复对我军的半包围态势。敌徐州绥署主任薛岳狂妄地认为,向我鲁南腹地深入的这一路军队有铁甲利器,我军对它无可奈何,因而对部署未作调整。由此可见,敌人虽经宿北战役的打击,攻势受挫,但并未改变其进攻企图。从这时的形势看,宿北战役只是开始扭转战局,我军尚未完全摆脱被动局面,还必须经过新的作战胜利,才能实现我军战略意图,取得完全主动。

当宿北战役还在进行时,我军就酝酿着组织一次新的战役、还在9、10月间,陈毅就曾经和华中分局的同志多次酝酿过西渡运河,恢复淮北,逼近津浦路及徐州,以调动敌人,寻机歼敌于运动中。在宿北战役结束前一天,陈毅、粟裕把这一设想进一步具体化,上报中央军委、中央军委复电同意。

12月19日中午,宿北战役已接近尾声。这时获悉,薛岳令整编第74师及桂系第7军之第171师(同整编旅),由涟水向北进攻。限23日攻占沭阳。陈、粟认为,如该敌果然按此令北进,势必孤军冒进,有利于我军就近转移兵力将其在运动中歼灭。据此,陈、粟决定,除以一部兵力北上攻歼邳县地区之敌外,主力南下歼灭运动中的敌整编第74师;但直到23日,该师仍在原地不动,并与第7军、整编第28师相衔接,企图等待欧震兵团到齐后,再继续北犯。

鉴于敌人密集不易分割,陈、粟立即放弃了歼灭敌整编第74师的计划,决定按中央军委的意图,主力回师鲁南,并即报告了中央军委。中央军委迅即复电指示,如放弃打整编第74师的计划,似宜集中25个团的兵力,歼灭鲁南之敌:陈、粟认为,中央军委、毛泽东同志一再指示,要在鲁南作战,使鲁南获得巩固,实际上是指出了在今后的一定时期,山东将是华东的主要战场:如果继宿北战役之后再在鲁南打一个大歼灭战,不仅能打破敌人的包围圈,使山东、华中两路野战军完全会合,而且能为今后在山东作战创造良好的战场条件。鲁南巩固了,以后南下、北上或西进,我军都会取得行动的自由。如果分兵进入淮北,远离后方,不反需要作好充分准备才能行动,而且不一定能调动进攻鲁南和苏北之敌回援:陈毅、粟裕深深佩服中央军委、毛泽东的高瞻远瞩:

此时,向我鲁南解放区进犯之敌,仍停留于临沂西南地区,这一路敌人的部署是:整编第26师第169旅配置于卞庄地区,第44旅配置于太子堂地区,师部及第1快速纵队(由第80旅、中央直属榴弹炮兵第5团及第4团1个营、战车第1团第1营、搜索营、工兵营和汽车团组成)位于两旅之间的马家庄、陈家桥、贾头地区;整编第51师主力位于枣庄、齐村及其附近地区,与整编第26师相距30余公里;整编第33军之整编第77师和整编第59师,分别位于四户镇和邳县及其附近地区。与整编第26师相距也有30余公里。此外,兰陵、洪山和长城一带,有敌地方部队驻守。

针对上述敌情,陈、粟原来打算先打弱敌冯治安部之整编第59师,后来又改为打强敌整编第26师和快速纵队。为什么要确定先打这个强敌呢?正如中央军委在电报中所指示的,整编第26师系敌鲁南主力,该师被歼,全局好转;若先打冯治安部,则恐一时不能解决鲁南问题。陈、粟对鲁南地区的地形、民情以及敌我双方兵力兵器对比和战斗力等情况,进行了全面分析研究,认为我军虽有不利因素,但有利条件更多,优势在我军方面。特别是战役一开始即可集中27个主力团,打敌整编第26师和快速纵队6个团,兵力四倍半于敌,是绝对优势,可以实现战役中的以多胜少。同时,敌整编第26师和快速纵队虽是强敌,但它孤军突出,态势不利,而且与冯治安部有矛盾,在它受攻击时,冯部很有可能不会出援。因此,我军有把握取胜。

12月23日,陈毅、粟裕定下了集中兵力歼灭鲁南之敌的决心,并随即命令第1纵队、第8师、第1师秘密兼程北上,会同已由鲁中到达鲁南之第9师、第4师1个团,及原在鲁南方向作战之第10师、滨海警备旅和鲁南军区特务团,准备首先歼灭敌整编第26师及第1快速纵队,作为战役的第一阶段;而后再乘胜扩大战果,直下峄县、台儿庄,歼敌整编第33军一部或全部。另决定以第2纵队、第6师、第7师、第9纵队及第13旅,由谭震林指挥,在沭阳东西地区进行防御,迟滞敌人北犯,并相机歼其一部。

上述决心上报后,立即得到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批准。复电强调指出:“鲁南战役关系全局,此战胜利,即使苏北各城全失,亦有办法恢复。”期望陈毅、粟裕“打一个比宿北更大的歼灭战”。军委和毛泽东的指示更加坚定了陈毅、粟裕对此战必胜的决心。

华东野战军迅速对部队进行深入的政治动员,号召大家发扬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克服困难,不怕牺牲,加强团结,协同作战,为干净彻底消灭敌整编第26师和第1快速纵队,为保卫华东解放区而英勇奋战。在强有力的政治工作推动下,中央军委、毛泽东的指示精神和野战军的战役决心,迅速化成了广大指战员自觉争取胜利的战斗行动。

二十六师汝何为?

曾南战役从定下战役决心到战役发起,只有八九天时间,战前准备工作十分紧张。

战役第一阶段的兵力部署,是在北上途中完成的。在部队接近集结地域前,由陈毅主持,召开了各师和纵队负责人参加的野战军作战会议:会上介绍了敌情,传达了中央军委关于鲁南战役的指示,宣布了野战军的战役决心,进行了具体的作战部署。陈毅在会议上特别强调了集中统一指挥的重要性,要求山东野战军和华中野战军加强团结,互相学习。密切协同,主动支援,共同夺取胜利。

为便于指挥,陈毅、粟裕决定将参战的部队编成左右两个纵队。右纵队以第8师、第9师、第10师、第4师之第10团、滨海警备旅及鲁南军区特务团组成,由鲁中军区司令员王建安、政委向明、鲁南军区政委傅秋涛、副司令员郭化若统一指挥,其任务是攻占敌防御地区左翼诸山地要点,切断敌向峄县、枣庄的退路,并阻击峄县、枣庄之敌的增援,得手后再攻向城,割裂敌第169旅与第44旅的联系,歼灭傅山口、太子堂地区之第44旅。上述任务达成后,再配合左纵队围歼敌整编第26师师部及第1快速纵队。

左纵队由陶勇所部第1师和叶飞所部第1纵队组成,归野战军直接指挥,担负歼灭第169旅及第l快速纵队的任务,首先围歼卞庄之敌,同时切断敌整编第26师与整编第33军的联系,在右纵队配合下攻歼敌第169旅和第1快速纵队。

鲁南第3军分区武装,在马头、新村段沿沂河东岸进行防御,保证野战军翼侧安全,维护华中与山东的交通,并以一部兵力和精干民兵,挺进至兰陵、邳县间及兰陵、峄县、台儿庄间,开展游击活动,破坏交通,监视当面敌人的活动。

野战军的作战命令规定,各部均应于1947年1月1日拂晓前进入指定集结地域,战役发起时间为1月2日24时。参战部队接到命令迅速隐蔽北上,各部队一律夜行晓宿;所有参战部队,都利用行军的间隙进行临战训练,着重研究打坦克的方法。

1947年1月1日拂晓前,各部队都按时到达指定地域隐蔽集结,在紧张的战前准备中度过了元旦。

鲁南战役第一阶段的任务,是围歼敌整编第26师及配属于它的第1快速纵队。这次作战,敌人便于相互策应,我军则被几路敌人逼得很紧。因此我军在作战方法上特别强调了要突然发起进攻,迅速包围分割和各个歼灭敌人。作战计划规定,战役发起后,战役合围同战术分割要同时进行,在实施战役合同、构成对外正面的同时,要向敌纵深猛烈突击,迅速将敌各旅、团分割包围,各个歼灭,务使敌人无法组织协同和互相支援作战。

这是蒋介石不甘心他的全面进攻一连串失败后,向山东解放区发动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想一举攻占山东解放区首府临沂。进攻的主力是按美国甲等师标准装备起来的整编26师和第一次参加内战的“王牌”机械化部队——第1快速纵队。中将师长马励武亲自带着两个团走在最前面,像一条毒蛇的三角脑袋。拖在后面的是169旅和44旅等部。一路上,坦克、汽车、榴弹炮排了长长一溜,敌人气势汹汹地叫嚣着“到临沂过年”。

其实,敌人这样孤军深入拉成一溜,正好摆成挨打的架势。所以,发现敌人的蠢动,就立即运动部队,紧紧盯住这条离开巢穴的毒蛇。经过几天来的压缩包围,我军的1纵已把敌人迎头截住,他的脑袋就被钉在卞庄了。鲁南的10师在傅山口、四马赛一带截断了它的尾巴,割断了它与敌33军的联系。

战斗打响了,右纵队指挥所里不时听见远处传来的阵阵枪声和爆炸声。这时,鲁南的8师和警10旅正直扑向城附近的马家庄,那里是敌人的师部所在地;我鲁中10团正向太子堂进攻,25团向东西凤凰山一线搜索前进,27团也沿着木山插向新兴。27团发展很顺利,新来的敌人已逃之夭夭,25团往东西凤凰山扑了空,现正奉命向三里王前进。可是,太子堂的情况却令人心焦。

指挥所里,叮叮当当的电活铃声伴和着滴滴答答的电键敲击声,显示出战争的紧张。王司令员来回踱着步,沉思着,然后,拿着几张报纸,走到桌子旁边,用铅笔沿着凤凰山向东划了一条粗壮的红线,红线经西水沟、岭子顶又向东北伸出一个箭头,形成一把铁钳,把向城卡住了。他兴奋地说:陈老总又来了电报.要我们坚决拿下向城、太子堂,将守敌歼灭。

太子堂是敌人在公路上的有力支撑点,如果天亮前攻不下,就等于给敌人留条后路,卞庄、向城那里的敌人,就会和他们连在一起,也可能依靠他们现代化的装备从这里逃跑,所以,我军一定要在天亮前把它打下来,但是,10团为什么没有一点进展呢?……不能再拖延了,王建安司令等人迅速研究了当前的情况和对策,并决定由张仁初参谋长和王一平主任亲自去9师指挥所贯彻指挥意图,组织对太子堂的进攻。这几天,张仁初右臂伤口复发了,每天都得上药。这时,他用左手握住缰绳和马鬃,左脚踏蹬,右脚一使劲就跳上了那匹高大的枣红马,恨不得一下子跳过这几公里路。

9师指挥所在青山套里,东南5公里路左右就是太子堂。张仁初和王一平跨进指挥所后,倒了一杯开水,边喝边说:“陈、粟首长的指示很明确,太子堂关系着整个战役的结局,据现有情况判断,10团之所以迟迟打不进去,一定是敌人兵力增强了。所以,现在我们也必须集中优势兵力,在天亮之前坚决把太子堂打下来,我们的意见是,20团仍然打西门,但必须命27团从新兴插上去,攻太子堂的西南角;并命令25团沿北官庄和正北发起攻击;为了保证他们攻击的安全,应该把26闭调至东侧板闸湖一带,警戒可能来援向城方面的敌人……”张仁初把这边的情况向王建安司令员汇报后,就到外面去了。冷风吹拂着,使人感到很舒服、张仁初心想,王司令员说得对,在这样的情况下,打击放人要猛要狠,绝不能让敌人有喘息的机会。

2时50分,再过10分钟。决定性的战斗就要开始了。张仁初对来领受作战任务的高文然、彭玉龙两位团长说:

“要坚决打,部队一插进去。就要多箭头向纵深发展。把敌人割成一小块一小块地再分别吃掉它,动作要猛。要特别组织火力专门对付敌人的反击……”

战斗开始后,我军的炮团——包括4门山炮,2门步兵炮和4门迫击炮,都一齐朝太子堂射击,轰轰隆隆的响声,真激动人心。这样的炮击,该给伏在太子堂两侧的指战员们多大的鼓舞和力量啊!炮声连续响成一片,这在过去的战斗中还是少有的。太子堂方向火光闪亮,把雪染成了绛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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