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第二道堑壕冲击时,一颗手榴弹在朱兴根身旁爆炸了。他感到左臂一阵发热,知道自己负伤了,但没管它,随手还给敌人—颗手榴弹,敌人怪叫一声完蛋了。
突击队一排很快发展到前面去了,工兵组4个人中有3个同志混插到一排的战斗队形里去了。
朱兴根同志摸摸身上的炸药包,刚想跟上去,左前方闪出个火力点,二排被压制在山坡上抬不起头来,有2名同志牺牲了。他想,这个暗堡如不炸掉,还不知要伤害多少战友呢,干脆炸掉它,管它是哪个排的任务!他把三包炸药捆在一起,纵身跃进到敌人暗堡前,拉了导火索,把炸药包狠狠地塞进暗堡里,随着一声巨响,暗堡开了花,二排迅速地冲了上去。
一江山岛解放后,大陈守敌不久即撤退了。蒋军不仅惨无人道地劫走了世代居住岛。上的居民,烧毁了房屋,破坏了码头,而且在大陈岛上布下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地雷,残暴而无耻地想以此来杀伤登陆大陈的解放军。收复大陈岛时,我们工兵在排除地雷方面又作出了新的贡献。
解放一江山岛战斗后,袁大瑞就住进了医院。他治疗不到20天伤口还没有完全好,战斗的消息又传来了。他一知道部队又接受光荣的战斗任务,心就急起来。一天好几次地向医生请求出院。那时候,袁大瑞脸上伤全好了,只有腿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好,最后医院终于同意他提前归队。
2月13日拂晓,工程兵首先登上大陈岛时,袁大瑞又投入到解放大陈岛的紧张战斗中。工兵从上岛第一分钟起,他们就开始了紧张的排雷战斗。一开始,他们用地雷探测器搜寻地雷,保证我登陆部队不受地雷的杀伤。
在大陈的登陆点和要道口,他们搜出很多大小不等的防步兵地雷。后来,他们又突然发现了一种标着“M一14”的美制胶质小地雷,它比桔子稍大,草绿的颜色,外壳是用塑料制成的,下面有一个小小引信。经分析研究才知道,“M一14”系压发式地雷,内装糜烂性毒剂,触雷者将遭到弹片和毒剂的双重杀伤,伤员一触雷都要截肢。这种东西因为不是用金属制成的,所以用地雷探测器也探测不出来。敌人把这些小地雷放得到处都是,有的埋在土里,有的用块青菜叶或者碎纸片盖着,一不小心踏上就会爆炸。
扫除这种地雷,当时没有特殊的仪器可以借助,只有靠我们工兵战士无比的毅力,用双手来排除。有经验的战士触到雷后,脚停住不动,双手小心将雷按反时针方向把保险销关上,即可排除。
他们一面用仪器探测,一面用双手仔细地搜查每一寸土地。大陈岛的面积不算大,可是要用双手摸遍所有的土地,却也需要很多时间。工兵战士们白天、晚上、雨天都没停止过,终于在3天3夜的时间里把大陈岛上每—寸土地都搜遍了。到了第3天,我们的步兵就可以在大陈岛上构筑工事了。当步兵同志看到工兵搜出的堆得像小山样的已经卸下引信的地雷时,都称赞道:“工兵同志真了不起”。
据统计,在大陈岛上我步兵60师师直工兵连共排除地雷506个:178团工兵连排除地雷2629个;179团工兵连排除地雷906个;180团工兵连排除地雷2586个;60师共排除地雷6627个,共亡工兵8人,伤排长以下15人。
公安16师工兵连排除地雷3000多枚,伤亡多人。尽管有重大困难,工兵在大陈岛上还是把敌人埋下的10000多枚地雷全部排除干净了,开路尖兵一一工兵首先登上了大陈岛。光荣地完成了排雷的任务。
战后,袁大瑞同志荣立二等功。1955年出席了工程兵首届积极分子大会,荣幸地受到彭德怀元帅接见和握手。
防化(喷火)兵
作为一名老防化兵,我为防化兵喷火分队在解放一江山登陆作战中所起的作用感到骄傲。防化(喷火)兵,在这次作战中,为步兵进攻扫除地堡,为开辟通路夺取战斗胜利起了很大作用。喷火兵为防化兵赢得了荣誉,为防化事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根据一江山敌人设防的特点,碉堡、暗堡多,一般火力难以摧毁。战前,张爱萍司令员指示20军成立喷火连。于是20军副军长黄朝天决定,从该军各师防化连临时抽调166人,责成60师防化主任李立根同志负责组建。
1954年10月11日,我军第一个防化喷火连诞生了。该连成立时,在防化处长刘凯和作战处副处长蔡群帆的共同努力下,他们从华东军区仓库收集了约121具喷火器(实际参战103具)。这些喷火器都是从国民党军手中缴获的,有美式的、日式的,有些还是破烂不堪需要经过修理才能使用的老掉牙的东西。
起初,人们对喷火兵没有认识。在战前的训练中,喷火器只要出现故障,往往要遭来各种冷风冷语的讥讽。每当出现冷喷射时,便会有人大喊:“喷火兵又拉尿啦”,接着便是一阵哈哈大笑,弄得喷火手们十分尴尬。
年轻的喷火兵深知“火龙”的神威。他们热爱喷火器,坚信它定会在这次登陆作战中发挥出步兵所不能发挥的作用。大家毫不气馁,铆足了劲参加训练,决心在战场上见个高低。
用于训练的喷火器,全连仅20多具,平均5~6人才有一具,而且大部分是日本制造的100式和少数美国造的,即使是有幸握上喷火器,用起来不是跑气,便是漏油,没有几具完好的。经过检修后,其射程也大都在15米左右,最远的也不过20米。
首任连长颜初和指导员文玉祥,根据实有条件,只好安排晚上突击抢修,白天突击训练,歇人不歇“马”,人停武器不停,争取时间训练。他们以从化校毕业的余希亮、杜培庆和陈维选等几名干部为骨干,组成器材保障组、抢修组和训练指导组,有力地保证了训练的顺利进行。
训练器材不足,余玉林、陈文良等同志用背包当油瓶,用草绳当输油管,用枪代替喷火枪。油料不够,用水代替。没有闪光器材,王众怀、黄忠发等同志将蚊香插在枪口前面练夜间瞄准。时间紧,王仲春等同志常常在别人睡觉后偷偷地练,成为连队有名的“夜猫子”。
经过一个多月的喷火技术训练,每个喷火手平均实喷近10次之多,基本上达到了喷得准的要求。装填时间也从开始的每具次20分钟加快到每具次5分钟。当师参谋长王坤和师作战科长杨石毅看到喷火兵在负重几十公斤的情况下,爬坡、过沟、接敌运动等课日都能跟得上、上得去,认为喷火兵的训练已达到了与步兵协同的要求,希望喷火兵在战斗中为人民多立战功。
一江山登陆作战计划为防化兵规定了如下任务:
(1)D日5时前,按战斗编组与步兵共同进到头门山、田岙、蒋几岙进攻出发地域。
(2)当敌机对我待机地域空袭时,对港湾海面施放烟幕。
(3)在登陆突破和纵深战斗阶段以火焰喷射器消灭顽抗之敌发射点。
据战前侦察得知,一江山岛守敌在“西方公司”多年经营之下,共修筑各种火力点386处,其中永久性半永久性工事154个。敌火力配置为每百米正面有火炮2门、机枪2挺,火力密度大、工事隐蔽、洞穴和碉堡多,且在碉堡外还有方格铁丝网,手榴弹投不进,爆破困难。
根据上级规定的任务以及敌情和地形等情况,指导员文玉祥进行了战前政治动员。他要求配属下去的喷火兵勇敢战斗,服从指挥,为积极协同步兵扫除障碍——地堡等,为人民立功。
战斗动员后,喷火连的战士分别加强给了各战斗部队。加强给步兵的喷火手们在克服敌滩头地堡等障碍物过程中,与步兵协同,充分发挥了火焰歼灭顽敌的作用。
178团1营1排在海门礁右侧登陆时,受敌水线地堡火力拦阻,伤亡较大。配属该排的喷火兵勇猛果断地用喷火器向敌地堡准确地喷射,消灭了该火力点,为登陆步兵开辟了道路。
部队在海门礁东侧登陆后,遭敌火力拦阻,无法前进,情况十分危急。此时,刘德云喷火组所在的2连2排排长组织全排火力压制敌人,喷火组迅速接近敌碉堡喷火,连续消灭敌火力点2个,烧死10多名敌人,我步兵乘机迅速占领阵地,顺利完成了战斗任务。
战后排长为刘德云等喷火兵请功,刘德云荣立二等功。全排同志十分感激地况:“没有喷火兵,我排伤亡就惨了!”
喷火兵庞永在攻打203高地战斗中,连续消灭敌3个地堡,身上负伤,指导员令他下火线治疗,他却来到喷火装油站,为喷火兵装填油料,一直坚持拿下203主峰,他才下火线。
喷火手黄忠发、刘志维、陈文良等在战场上也都连续喷火5~6次,荣立了战功。
南一江喷火兵在配属2营6连攻击180高地的战斗中,战士方根木同志在第4次装油返队途中,见到友邻部队遭到反斜面火力拦阻,便主动向该连连长要求任务,在步兵火力掩护下迅速接近敌火力点,用喷火器消灭了敌碉堡,为步兵扫清了障碍。战后方根木荣立二等功。
喷火兵方根木同志原是60师防化连的新战士,共青团员。1954年为解放一江山岛组建喷火连时,他才改为喷火兵。在解放南一江战斗中,他先被配属给180团2营7连1排。
1月18日14时37分,第一梯队在我强击机、支援炮兵、直接瞄准火炮和扩卫舰火力掩护下,开始登陆。7连1排首先集中火力掩护2名爆破手将铁丝网炸开了一个大缺口。全排很快占领了滩头阵地。
此时,敌人集中火力猛烈射击,阻止我1排前进,伤亡很大,排长牺牲了。喷火组长头部受重伤。在此紧急关头,1班长代理排长指挥战斗,组织2挺重机枪、4挺轻机枪,掩护一位绰号“小活宝”的喷火兵从右侧向敌火力点运动,决心用喷火器消灭敌人。但不幸的是,该喷火手中弹牺牲了。
方根木见此情景,胸中燃起了愤怒的火焰,立即背起喷火器冲了上去,要为牺牲了的战友报仇。为了避开敌人的视线,他从右边40度斜坡上向上攀登。但是由于我飞机和炮火反复猛烈的轰炸,岩石被炸松软了,攀登十分困难。当他艰难地接近到距敌堡约30米处时,迅速扣动板机,火龙轰地一声钻进敌堡,敌人停止了射击。我1排同志一跃而起,随即占领了第—道堑壕。
方根木迅速返回油料站装填油料,准备继续参加攻坚战斗。但是装满油料回来后,却找不到原配属的7连1排了,于是就主动参加5连的战斗。
5连在向160高地冲击时,遭到敌堡内4条火舌的封锁,几次冲击均未奏效。刚好此时方根木来到5连阵地,要求参加战斗,并拿出手帕写上自己的名字和配属的部队交给连指导员。5连指导员徐文学一见,高兴极了,马上组织两挺重机枪和4挺轻机枪,掩护方根木匍匐接敌。
方刚爬出10多米就被敌人发现了,遭敌疯狂射击。方根木用帽子擦了擦眼睛,观察了一下地形,继续前进。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耳上一震,一摸有血,知道自己负伤了。方根木同志忍住疼痛,毫不畏惧地继续向前爬去。敌人还在不停地向他射击。他急中生智,掏出一颗手榴弹向敌人投去,于是趁着爆炸的黑烟,先向左跃出几步,然后向前冲出二十几米,卧倒在一个弹坑里。
这时,他又机智地把帽子放在弹坑上沿,敌人的子弹把帽子打飞了。他又投出第二颗手榴弹,趁机又向前跃进20多米。离敌碉堡不到30米了,方根木同志迅速瞄准目标喷火。敌人气焰平息了。冲啊!5连终于冲上了敌阵地。
方根木同志在完成第二次喷火任务后,感到有些疲劳和伤口疼痛。但当他想起战前指导员动员讲话中的立功要求时,似乎忘却了疲劳和疼痛,毫不犹豫地来到装油站装油准备继续参加战斗,多消灭几个目标。随后便又参加了二梯队6连的纵深战斗。
该连向180高地攻击时,敌人从居高临下的一个钢骨水泥永久性工事和一个暗堡里射出十几条火舌,子弹雨点般地向6连射来,6连受阻,遭到伤亡。这时,连长命令方根木和配属该连的喷火兵周祖士消灭该目标。连长组织重机枪和几挺轻机枪压制敌人火力点,掩护喷火兵接敌运动。两个喷火兵左右相距7~8米,交替前进。
他们的衣服和鞋子都磨破了,手脚都磨出了血。他们忍着疼痛、疲劳和饥渴向前爬着,终于接近了敌人碉堡,用喷火器消灭了敌人,6连迅速冲了上来,攻占了敌人阵地。方根木同志晕倒了,周祖士扶着他站起来之后,他毅然地拖着无力的身子又奔向油料装填站。
方根木、周祖士两人在从油料站返回的途中双双遭到北一江的敌人向南一江射击,周祖士同志不幸中弹牺牲。方根木咬紧牙关决心为战友报仇,他改走堑壕快速前进。正在这时,方根木同志猛然被8连的同志喊住了。原来6、8连在攻下180高地后,遇到了固守在坑道内敌人的顽抗。
8连用冲锋枪、手榴弹打,并采取喊话等手段都毫无效果。方根木见此情景,把喷火枪对准坑道,扣动扳机,一条耀眼的火龙便沿着坑道壁钻了进去,立即见效。顽守在坑道里的3个敌人身上带着火惊慌跑了出来,结果被烧死了。
张爱萍司令员登一江山岛视察时,岛上还有被喷火器烧死的敌人散发出的焦尸气味,敌碉堡和洞穴口处都有被喷火器烧黑的痕迹。在乐清礁登陆点上,大部分暗堡是喷火器摧毁的。5连的同志们说,如果没有喷火兵的配合,我们在纵深战斗中伤亡还会大。他们纷纷要求给喷火兵记功。
喷火兵在这次战役中赢得了步兵老大哥的信任,但这并不等于说喷火兵本身没有差距。事实上,仍有一些不足之处,比如,新喷火手袁良燕同志在执行喷火任务时,把浓烟误认为是毒剂,因犹豫不前而牺牲了。但喷火兵在一江山登陆战中所起的作用,使“前指”首长感到满意。
在此次登陆战役中,喷火兵烧毁敌人地堡45个(占敌永久性和半永久性工事总数的三分之一)、洞穴16个、守敌草屋3间、防空洞2个,共消灭60余个目标,歼敌200余人。全连荣立一等功1人,二等功15人,三等功32人,伤亡46人,其中伤35人,亡11人。
在这次渡海登陆作战中,喷火手成建军战绩尤为突出,先后消灭敌地堡、洞穴等5个火力点,烧死敌军6人,俘敌2人,战后被评为一等功臣。
浙东前指登陆指挥所司令员黄朝天赞许说,喷火兵在作战中的作用之大,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前指总指挥张爱萍司令员夸奖说:“喷火兵打得好!”
战后,喷火连被评为华东军区“建军先进连队”,并被授予“训练好,战斗好”奖旗一面,军区司令员许世友在军区建军先进分子代表会议上,亲自向该连授了奖旗。不久,华东军区即以该喷火连为骨干,又组建了6个喷火连。各军区也继华东军区之后,纷纷组建了喷火分队。
“火龙”在一江山战役中,为我登陆部队胜利攻占一江山岛发挥了重要作用,从而为防化喷火兵赢得了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