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小名叫美玲,在姊妹间最小,习惯叫她幺妹。上学的时候,她长的眉清目秀,象出水的芙蓉一样美丽,在姊妹中数她长的漂亮,父亲给她起了个好听的名字美玲。
许是美丽反被美丽误的缘故,或许是她以美丽作为了资本,抑或其它原因,她上学时候,学习不好。但是,她脾气不好,因为长的漂亮,男生喜欢戏逗她,生性好动的她就爱玩儿。小学毕业后,她没有考上中学,父母希望她再复读一年,她摇摇头,对母亲说:女儿就不是学习的料,您就别指望女儿在这块地上收获了,反正我是女的,没有文化长大了也不愁找个婆家。(其实,在她们那个年代,有这样想法的女孩太多太多了。)
小学毕业后,她和村里别的女孩一样,早早步入放牧行列。在那时那个小山村,“点灯要油(点灯需要煤油),耕地靠牛(主要靠牛,还有骡马。)”刚毕业的学生步入社会的第一课就是放牧,因为放牧是农村最轻闲的活儿了,除了放牧轻闲,再没有比放牧更轻闲的了。刚离开学校的孩子们,体单力弱,父母都不舍得让孩子早早干农活儿,只好让他们放牧。
除了放牧,偶尔让他们干些他们力所能及的活儿,有眼力的孩子心疼父母,偶尔会帮助父母做些轻活儿:锄田时候,帮助拔草、间苗;中耕时候,帮助送水、做饭;秋收时候,也可以帮助拾土豆、掰玉米棒子、抱谷个子等;农闲的时候,帮母亲穿针引线,粘贴鞋垫……母亲说些鼓励的话语,她更是乐此不彼!
美玲十六岁花季的时候,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北京的大姨觉得她一直呆在家乡没有什么出息,给她找了份儿工作,让她边干活儿边看看外面的世界,以便长大后能找个好婆家。
幺妹上学时候就养成了胆大的性格,在学校时,有些男生欺负她,她就敢出手。步入社会,胆子稍微有些收敛,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她也敢和别人打架。毕竟是女人,势单力薄,和男人打架时候,吃亏多,得胜少。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服气,用她的话说就是受不了别人的气。
聪明反被聪明误,跟上胆大最后吃的也是胆大的亏。农村毕竟还是农村,多见石头少见日头,吃穿基本靠手,出入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信息基本靠吼!白天人们忙着干农活儿,晚上在一块儿聊天,人们谈论的话题离不开东家长西家短,要不就是张家红事李家白事,总而言之,谈论话题很简单。村里治安也很好,出出进进比较安定。
北京离家近,想去北京只好乘列车,那时铁路也不方便,去北京的列车仅有一趟,而且在晚上九点四十,赶上列车晚点的话就到了十点多了。平时姐姐、妹妹去北京的时候,父亲或者哥哥、我送她们,时间一长,她们嫌麻烦,因为我们把她送上车,我们还得乘11路车返回呢。事情的发生往往都是在你不经意间的时候,之后,姐妹去北京的时候,母亲在家给打包好,姐姐去的话,自己提着大包到离家七里远的乡火车站等车上车就是了。
常言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年夏天,幺妹帮四姐到村里开证明(四姐和在北京工作的四姐夫准备结婚,而结婚要求出具双方户籍证明,四姐因工作忙,要做的事情也多,顾不上回去开证明。但是,开不出证明,办理结婚就不行。考虑再三,四姐派美玲回去帮助开证明。)
父亲到村委会开出了四姐的户籍证明,母亲给打包好,那天晚上月光正浓,晚上八点半美玲从家起身,走的时候,我和哥哥准备送幺妹一程,她不让我们送,嘴里不住地说:“我一个人走惯了,不怕。不要说咱们这山沟沟了,在大城市,晚上我一个人出去也没有怕过谁,这小山村,量他们也不敢。”说完,她一个人提着大包朝乡火车站走去。
去乡火车站必经一个桥洞,她从桥洞经过的时候,看见对面有几个黑影,但是,她没有惧怕,当然也没有防备,还是大一步小一步往前走。几个黑影朝她走的方向袭来,美玲预感到大事不妙,准备喊叫的时候,一个黑影紧走几步,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其余的几个黑影也随时赶来,她紧紧抱着四姐的户籍证明,生怕被他们抢走了。其实,他们来的目的很明确:强奸女人。幺妹扎挣了半天,毕竟独马敌不过群狼,幺妹筋疲力尽,最终还是逃不脱被人强奸的下场。等群狼办完事,都跑远的时候,幺妹一个人忍受着疼痛,只有眼泪默默述说着她的苦难!
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撕心裂肺,她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的滋味:热辣辣地疼。檫干眼泪,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朝火车站走去。
人啊,有时候细想想:如果是为了自己的事情,即便送命也无悔。为了自己的姐姐,如果姐姐能体谅幺妹的苦难也算。但是,这样的事情又能向谁说呢?如果说出去的话,将来……她只好打掉牙齿往自己肚里咽。
那次的遭遇她一直隐瞒在自己的心里,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直到她出嫁的时候,她才悄悄地告诉父母。妹夫海军是个司机,当时妹夫在二姐邻居王大爷那儿学开车,海军家境不是太好,但是,妹夫能吃苦,不怕脏,不怕累,给人的印象还好。王大爷家就在二姐家后面住,因王大爷年龄大了,而且是个残疾人,他是车主,管事的是他侄子黎平。王大爷、王大娘老家和我们老家是毗邻,相距五里路,自然二姐和大爷、大娘相敬如宾。二姐好客,村里一些小媳妇闲暇都喜欢跑到二姐家坐坐。海军偶尔到二姐家串门儿,和二姐夫请教一下有关开车方面的问题,二姐夫是个老司机了,耐心地给他讲解,直到海军理解为止。美玲到二姐家走亲戚的时候,有人故意拿幺妹和海军开玩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渐渐地海军拨动了美玲的心弦。海军比美玲小五岁,海军考虑到自己的家境,那时他已经二十一岁了,在他们那儿和他年龄相仿的有的成家了,有的当了爸爸。他知道自己家锅底冷热:母亲改嫁到村里外号叫羊头的老杨,父亲在村里种了几亩薄田,大哥是个哑巴,二哥是个二百五,家住三口窑洞。如果不是自己出来学一门开车手艺,困怕成媳妇就是个问题。幺妹试探过海军:“我比你大五岁呀,你就不嫌我老?”海军嘿嘿笑笑说:“妻大一岁,好活一辈;妻大三,抱金砖;妻大五,总享福!”
常言说的好,纸包不住火。海军将自己的家底如实和幺妹交代,和海军相处了一段时间,觉得海军人性还好,吃苦耐劳。想想自己已经被禽兽偷吃了禁果,只要他不嫌弃,两个人勒紧裤带过日子,应该不会错的。经别人穿针引线,两人都愿意,两人愿意不行呀,毕竟这是关系到她们一辈子的大事。
二姐将海军和美玲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父母说了。父母都是开明人,在儿女们的婚事上,一般不愿意阻拦,只要儿女她们愿意,就随她们意愿。于是,海军带父母、美玲、二姐夫相家。
相家之后,父母、二姐夫都不满意:其一:海军父亲上岁数了,家穷不说,住的地方太差。其二:海军弟兄三个,上边都是些活宝贝,将来都是拖累。其三:村里没有什么副业,交通不便利,土地不肥沃。村里小卖部寥若晨星,去小卖部转了一趟,卖的吃的也很少。
父母都不愿意,但是美玲不知道哪根经被海军牵住了,死活要嫁给海军。既然幺妹已经做了决定,父母只好顺水推舟。父母提前和幺妹声明:以后你们过不好不要埋怨父母。幺妹摇了摇头,言外之意以后讨吃要饭也不后悔。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幺妹没有嫌弃海军家的家境,海军也没有嫌弃幺妹是个少妇。两个人为了这个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海军给二姐夫开车,幺妹在二姐的南房住。为了挣钱,幺妹白天到附近药铺给人家打下手。下班回来给海军做好饭、备好热水等。海军回来,幺妹给备好热水,海军洗涮完毕,上炕边吃饭边看电视。她把海军脱下的脏衣服洗干净,晾好。把海军明天出车的干净衣服放在后炕边沿,便于海军找寻。
家和万事兴。年轻本来就是一笔可观的财富。经过数年的打拼,海军积攒了一些积蓄,和亲戚朋友凑借了一部分钱,买下了一辆二手车。海军和二姐夫商量跑长途,当时跑长途的车辆不时很多。生意兴隆不用说。
人生的路漫长而崎岖,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走过坎坷、泥泞,走过风雨前程,迎来的是丽日当空。幺妹,你的未来不是梦,你的心跟着时代走;幺妹,你的未来不是梦,你的人踏着潮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