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新阳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了。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唐凌林靠在宽大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个酒杯,面前摆着一瓶打开的红酒,正在自斟自饮。他倒很少看她这样,提醒道:“你的胃不可以随便喝酒的。”
“谢谢你一直这么关心我的胃,可是你似乎一直很忽略我的心。”唐凌林懒洋洋地说,“过来陪我喝一杯吧,我猜今天你大概跟我一样需要借酒浇愁。”
项新阳当然心情很差,谢楠走后,他招出租车返回咖啡馆外取自己的车,不由自主看一眼里面,于穆成和那女孩子已经离开了。他按老习惯开着车在城里胡乱兜了好长时间,心绪平静下来才回家,可是唐凌林居然这么清楚他的情绪,他不能不诧异。他皱眉:“你想说什么,凌林?”
唐凌林对他举一下杯:“别吃惊,我没跟踪你,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你把你的爱情看得那么圣洁,应该很享受柏拉图的状态,我倒不用担心你们去开房偷情什么的。”
项新阳沉下脸:“你喝多了的话,不如去洗个澡睡觉。”
唐凌林喝了一大口酒,放下酒杯,拿起酒瓶对着灯光看看,摇摇头:“你看,还剩大半瓶酒,显然我喝得很有节制。你不陪我喝酒,也陪我谈谈吧。”
项新阳走过去,拿下她手里的酒瓶放回茶几,坐到她侧面的沙发上:“凌林,我们确实需要心平气和好好谈谈,但今天未必合适。”
“那什么时候合适呢?等你与谢楠商量好怎么复合,再来跟我摊牌吗?”唐凌林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他,声音却是慢悠悠拖长的,“看到她有可能再次被人甩掉,你是不是很怜惜?你这么关心她,她有没有被感动?”
“这么说,徐燕来找我,是你授意的吧。”
“说授意这么难听干什么?你还真是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来想象我。”唐凌林大笑,“我又没疯,干嘛要授意她去告诉我丈夫,他的旧爱处境堪忧,等他拯救。不过她会去找你,倒真是我意料中的事情。不知道出于一个什么心理,她好象迫不及待想看所有人的笑话。我不用到场也能想象得到,她对你传播坏消息时脸上那个得意的表情。”
“显然,你至少已经先跟她谈过了。”
“没错,前几天我和徐燕吃了次饭,她还跟从前一样,自视很高,只是未免眼高手低,混得并不如意。聊起谢楠,她倒是提供了一些很有意思的资料。似乎你的这位旧爱又交了男友,条件着实很不错,用徐燕酸溜溜的原话讲,谢楠真是标准的灰姑娘体质。本来我松了口气,以为这样大家都能省事了。可是据她说,有人惦记上了谢楠的新男友,来头还不小,恐怕她这次又得镜花水月一场。”
“她的生活与你和徐燕何干,需要你们这样窥伺?”
唐凌林收敛笑意,冷冷地说:“别把我和徐燕相提并论。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不会理会谁是灰姑娘谁是王子这么无聊的话题。而且比徐燕更起劲窥伺人家生活的那个人,不正是我亲爱的老公你吗?”
项新阳哑然,
“徐燕讲得很开心,我听着可真是发了愁,几乎马上推测,你听了会有什么想法?是急着去拯救,还是连忙安慰?你看,还真是不出乎我的意料了。”
“你一向认为预测我的行为很准确对吗?可是依你看,我拿什么去拯救她、安慰她?”项新阳扬起了眉毛,嘴角一样挂起了点冷笑,“我不过是一个曾经辜负过她的男人,一个有妇之夫,既没立场谴责别人,还尽给她找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你就是想和我谈这,我看还是算了,没什么意义。”
“我倒是看出来了,你又为她的倒霉来迁怒于我了。真好笑,我又不是万能的上帝,既能安排好她的生活,顺便也能解脱你……和我自己。”唐凌林拿起酒杯一口喝完杯中剩的酒,探身去拿酒瓶,项新阳按住了她的手。
“别喝了,何必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胃痛比心痛来得好受一点,新阳,这是我的经验之谈,你信不信?”
“我很抱歉,弄得你这么难受了,可是我跟谢楠没什么。”
“当然,你们眼下是没什么,可是照这趋势,大概很快就会有什么了。谁让你一直自以为爱着她,而我一直自以为爱着你呢?”
“我们谁也没权力把一个爱强加给别人,然后要求别人做同样的付出。”
唐凌林被这句话深深刺痛了:“你这是在指责我把爱和婚姻强加给你,现在活该承受自己的选择吗?”
“凌林,我们从小认识,你一直洒脱独立,大家都公认,你能干聪明,做事有决断,一向比我拿得起放得下。我们的婚姻虽然不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但我得承认,不能算你强加,可以说你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也能给家里出点力。只是我确实很抱歉,这些年委屈你了,你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你已经最大程度容忍了我,我没权力让你一直容忍下去。”
唐凌林的手在他掌中缩了一下,回头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你没必要一边怨恨我,一边容忍我,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满足不了你的要求,我们还算年轻,现在重新开始,也许对彼此都好一些……”
唐凌林的神情越来越冷漠,嘴角挂上了一个讥诮的笑:“说得倒真是委婉,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在向我要一个解脱了。”
项新阳神态平静到近乎冷漠:“这个解脱并不是对我一个人而言,凌林。”
唐凌林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酒瓶在她这个突然的动作下倾倒,先是“铛啷”一声歪倒在茶几上,然后随着一声闷响,滚落在茶几下铺的白色羊毛地毯上,两个人谁也没有动手去扶起酒瓶,任红酒无声无息在地毯上流淌漫延开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重的酒味。
唐凌林喉咙间发出一个略带沙哑的笑,“很好,这几年你父亲的公司稳定下来,发展得不错,你觉得你有资本跟我讲条件了吧。离婚?”她偏着头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我的条件很简单,你净身出户,你家持有的我父亲公司股份全部过户到我名下。”
“我能放弃个人名下的一切,但我们两家交叉持股,你已经持有我父亲公司将近20%的股份,明知道我不可能答应这后一个条件。”
“恐怕你没得选择。不用我特意提醒你你也该知道,项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基于七年前的一个协议。”
“我一直感激你和你父亲,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不介意与任何人探讨我要求的合理性,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你心目中的女神。”
“请不要把谢楠扯进这件事里来,我的这个决定跟她没有关系。”
唐凌林冷冷地说:“是吗?她还没被现在男朋友正式甩掉呢,你已经迫不及待想恢复自由身了,难道真是厌恶我们的婚姻,到了连个名份都不能容忍的地步了吗?”
“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毕竟我们目前的关系,再继续下去,对你也是一种伤害。”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件事你去和我的律师谈吧,不用我警告,你也该知道,他很会谈条件,我给他的底线将是寸土不让锱铢必较。我愿意放你自由,看你一无所有,然后再去和另一个条件够好的男人去争夺你宝贵的初恋,我猜应该很有看头。”
“我们有必要弄到这一步吗?这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我以前一直认为你善良,竟然没发现你也有伪善的一面。你已经把最大的伤害摆到了我面前,请问还有什么好处是你能给我的?我一直容忍你,你大概就认为我真是素食动物任人宰割了,我们不妨走着瞧。”
顶新阳很快知道了唐凌林的走着瞧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他大哥项新海来到了他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他,到底准备干什么。他皱眉:“大哥,凌林跟你说什么了吗?”
“还能说什么?”项新海烦躁地说:“她倒是很客气,只是突然打电话找我过去,拿两家当初合作的协议给我看。我问她现在还提这些干什么,她让我不妨直接问你。你们吵架了吗?”
项新阳迟疑一下,仍然决定讲出来:“我想和她离婚。”
项新海倒抽一口冷气:“她刚为你特意从外地分公司回来,好好的,你怎么起了这个念头。”
“如果能够将就下去,我不会说这话。”
“凌林确实很厉害很霸道,可是你也得承认,这几年她对你真的很好,唯一听到你们争吵,也就是过年那一次,你知不知道她当时多紧张你,疯了一样到处打电话找你。”
项新阳黯然:“大哥,我觉得我很对不起她,再这么下去,只会逼得她越来越像怨妇。”
“别拿这话来应付我,新阳。一个男人如果有诚意和妻子好好生活下去,他妻子又是正常理智的女人,就不会出现你目前的情况。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项新阳烦恼地说:“你认为我对着自己家里人都需要撒谎吗?我说的就是实话。以前我想,我不爱她没关系,反正她也不爱我,两个人都认为爱情不重要,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然后搭伙过日子,也能过下去。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她突然说她爱我,还要求我同样爱她,你让我能怎么办。”
项新海有点搞不清状况地琢磨着他刚说的话:“不是我说你,新阳。要哄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好好过日子也许很难,可如果凌林爱你,那过下去还有什么问题。”
项新阳长叹一声,知道跟大哥完全讲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你认为以凌林的聪明,可以由得人哄吗?”
唐凌林的精明是项新海早就领教了的:“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尽量跟她好好谈,能够协议离婚最好了。”他打住,自知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项新海说:“你到底有没认真看过两家公司签的协议。”
项新阳摇头,他当时心灰意冷,哪有心情看那些东西,等时过境迁,父亲公司脱离困境,他自然更不愿意回头去看了。
“协议是我当年和爸爸请律师一块看过后签的,应该说并不苛刻,可是有补充条款,如果要解除合作,拆分两家股份,唐家是有优先收购权的。”
项新阳知道唐凌林在学校除了管理,还修了一个法律学位,平时与公司法律顾问和法务专员讨论起问题来头头是道,从来不会说外行话,他想经她手拟出来的条款,应该是最大限度保证了她家的利益,想想她昨天说的条件,只比大哥看到的协议来得更狠,现在说出来,恐怕项新海要急怒攻心当场发作了。他现在倒对大哥并没有少时的畏惧之心,不过知道大哥没有管公司的事情后,只能做几个建材品牌的代理,钱赚了不少,可总是郁郁不得志,对父亲和自己怀着愧意,对公司的事更是格外紧张,并不想平白让他着急。
“回头我跟律师谈一下再说。”
“我劝你放弃这个念头,凌林既然找我,没有直接找到爸爸那去,就是给你留了余地,显然她不想跟你离婚。本来我没资格再来插手你的生活,可是眼下爸爸的身体情况你不是不知道,而且男人到了你这个年龄,还拿爱情说事不是奢侈就是天真。”
项新阳倒笑了:“说到爱情,大哥,我总记得你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项新海苦笑:“我还能有什么话能让你一直记到现在?”
“你说恋爱这玩意就像一种病毒,你总得感染一次,才会有免疫力。”项新阳一边随手翻着面前放的卷宗,一边随随便便地说,“也许你是对的,可是如果感染到一半,突然被中断,然后迁延下来,大概是件很可怕的事。所有症状还在,就是没有免疫力。”
项新海失笑,却马上若有所思看着弟弟,他当然清楚记得,项新阳当时说他宁可终身拒绝免疫,让他好笑,却又多少有点感叹。
后来他再没在弟弟脸上看到当时那样的神采飞扬,眼前的项新阳是一张沉静的面孔,处理公事有条不紊,接电话的声音冷静而简洁。他曾经任性的弟弟长大成熟,并且负担起了家庭重任。一时间,他对一直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有了点迟疑,一个疑问在胸中越来越大。
“难道你还惦记着谢楠吗?”
听到这个名字,项新阳猛地抬起了头:“大哥,我没想到你还会记得她。”
项新海本来并不记得谢楠的名字了。可是去年,他曾见过她一面。
当时正值盛夏,他开车去建材市场,他在那边有一个颇大的铺面,做着石材的代理。他走进店里,只见一个年轻女子正在店员介绍下看着大理石台面,他正要径直走向后面办公区,却蓦地止住了脚步,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个女子有张下巴尖尖轮廓清秀的面孔,伸出纤长的手指触摸着面前的台面,神情专注,正是弟弟从前的女友。
他与她只见过一面,记不清她的名字,却曾在项新阳的房间和办公室桌上多次看到她的照片,已经熟悉这张面孔了。
他无意与她打招呼,直接进了后面坐下,隔着分隔的纱帘,仍能听到她的声音:“你们不提供送货吗?”
“我们这边只按要求的尺寸免费切割加工,如果是批量订购,我们能够送货,小姐,你只订两块的话,可以自己拿到出租车上去。”
她笑了:“你们不送货,我还准备直接拿着去坐公汽呢。”
店员也笑:“两块台面很沉的,你不信试试,最好还是叫出租车。”
她果然伸手去试着抱台面,被那个重量压得一皱眉,放弃了尝试:“恐怕我拿到市场门口上出租车都很勉强了,算了,你先切割吧,待会我过来取,我还得去那边看看拖把池。”
她出了商店,项新海走到前面看她下的订货单,客户栏签着她的名字:谢楠。当然,他弟弟曾不止一次提到过这个名字。不知道她近况怎么样了,不过一个女人,独自来订如此吃重的石材台面,似乎应该还没有结婚,也没有男朋友。他吩咐店员,待会帮谢小姐把台面送到出租车上。
他想,到底是他弟弟曾经爱过的人,石材钱已经付过了,不好贸然退给她,只能帮一点是一点了。
可是想想项新阳刚才说的话,再看看他的神态,项新海想,那位谢小姐似乎不止是一个曾经。
“是因为回来见到她,你才起了和凌林离婚的念头吧。”
“大哥,你跟凌林一个口气。我要怎么说你们才明白,和她没有关系,她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提到她,项新阳脸上就现出不胜惆怅的神情。项新海可以想见唐凌林看到这个神情时的愤怒,他只能长叹了:“新阳,这种事由不得你说没关系。我会推测,凌林也会。到时你不想扯她进来,恐怕都由不得你。既然她有了男朋友,为你为她好,我都要劝你打消离婚这个念头。”
于穆成对新上任的供应部经理李劲松的表现相当满意,他不是名校毕业,之前一直在一家外企工作,但限于学历,并不得志。到任以后,他差不多在最短时间内就熟悉并接手了公司的供应和物流工作,让于穆成没想到的是,他的技术功底比较扎实,甚至对于市场部一些订单的处理也能帮上忙,很好地衔接了几个部门之间的流程,这样大大减轻了于穆成的负担。
于穆成腾出时间,终于和设计院敲定了二期厂房方案,然后经过招标确定了施工单位。他的本意是直接开工,但行政部钱经理是一家老国企厂办主任出身,四十出头,长袖善舞,处理对外各路关系以及应付政府领导都很有一套,人十分精明,他再三劝说于穆成,希望借这个机会,请一些政府部门和往来单位算是公关。他想了想,觉得也有一定道理,于是召开部门经理会,研究了一下,定在四月下旬的一个周一上午做一个简单的开工仪式,让钱经理负责邀请各路嘉宾。
散会后大家正要各自出门,于穆成突然对财务部赵经理说:“老赵,你留一下,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赵经理留下:“什么事啊,于总。”
于穆成笑道:“大家都挺关心我的私事,我谢谢大家。不过,我有女朋友了,以后可不能再给我揽这事了。”
赵经理好不尴尬,他在这间公司的时间很长了,和于穆成的姐姐姐夫关系一直很好。这次他为了二期工业园办理贷款,多次去银行,一直十分顺利,某天胡副行长突然向他问起于总的个人情况。于穆成从来不跟员工谈自己的私生活,可是于穆云和汪君在交接时向他介绍弟弟,曾半开玩笑地要他帮着留意有没合适的女孩子。
胡行长听他这么一说,马上说起市发改委张主任的女儿才从英国留学回来,学历、相貌、性格都非常出众,想把她介绍给于总。他一听就觉得是好事,可毕竟还是留了心眼,告诉胡行长,自己一个下属不方便直接插手老板的事,不如找个时间一块吃饭,介绍得不着痕迹比较好。没想到这个马屁还是拍到了马腿上。
“对不起,于总,我没想到胡行长是想给你介绍女友。”
于穆成当然并不打算深究此事,他跟张嘉仪约着见面讲清楚了,张嘉仪十分爽朗大方,两人谈得很愉快,也算是朋友了。他只打了个哈哈:“没事,以后拉我去吃饭之前跟我讲清楚比较好,不然白白辜负人家的美意。”
赵经理连连点头,出来后与钱经理说起此事,钱经理大笑:“老赵啊老赵,你精明了一世,就没听保安传的八卦吗?”
“什么八卦?”
“元旦的时候于总带了位小姐来过公司,样子很是亲密。”
赵经理好不郁闷:“我哪知道,唉,是我多事了。”
钱经理拍拍他的肩:“没事,于总不会把这放心上。”
于穆成难得地按时下班,他停好车,看到谢楠正在自己院子里,提着喷壶给花浇水。一个多月的时间,花的长势都相当不错。两边爬藤的金银花和茑萝繁盛茂密地将院子栏杆缠绕得密密麻麻绿意盎然了,玫瑰也已经长出了好多小小花蕾。夕阳照过来,小小的院子看上去非常有模有样,全无以前的荒凉感。
看到于穆成,谢楠放下水壶:“希罕呀,回来得真早。”
她的脸被落日余晖照得镀上了一层金色,看得十分明丽。最近于穆成严格执行许曼的建议,在家会逼她一块跑,不在家也会打电话叫她下楼跑步,不许她窝家里当沙发土豆。下雨的话,就让她上阁楼跑步机,坚持了半个月的样子,气色看起来倒真是好了一些。
“好象不大欢迎我早归呀。不过你得习惯,”于穆成隔着院门笑道,“新厂房马上动工了,我的生活也要基本恢复正常了。”
“那好啊,你早点回来可以做饭给我吃。”
于穆成大笑:“你倒是来得坦白,承认我做的菜比你好吃了吧。”
谢楠还真不敢在做饭这个问题上争取占到上风,她自己一个人煲点汤吃点凉菜凑合也就算了,但拿这个对付于穆成,她觉得有点说不过去。在高茹冰的建议下,她买了一本烹饪书,闲时细细研究,独自在家也悄悄实验了,不过对爆油锅然后倒进青菜的“哧拉”一响还是觉得有点手忙脚乱不能适应。
两人一块上楼,于穆成说:“回头再找人把你的钢琴搬上来吧。放在阁楼,随时可以弹。”
他没与谢楠商量,直接让秘书给买回了液晶电视和书桌,然后让钟点工把阁楼收拾得好了,谢楠上去看后非常满意,晚上一般就待在那里打发时间,阁楼空间很大,放钢琴没问题,可是谢楠本能地迟疑了,不想闹出太大动静:“过一阵再说吧。”
进屋以后,谢楠换了衣服系上围裙去做饭,于穆成看她象模象样切菜,再象模象样开煤气灶准备炒菜大感兴趣,不顾谢楠的驱逐,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终于在她把青菜倒进锅里然后防备地拿起锅盖当盾牌挡住自己时,他大笑了出来,再看到她炒一下菜,居然还去翻一下食谱,于穆成简直要乐倒了。
这样充满居家气氛的相处,充溢于两人之间的是平和绵长的快乐。谢楠回头看着他,脸上也浮起了笑意,她想,自己担心的事情,应该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