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清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
“陛下虽然纵容你,但你须心中有数。你我身在秦国,原本便是危机重重,实在不宜多惹祸端,引人注目。除去我,又有谁能提点你呢?”
“够了!”慕容冲突然站了起来,顺手便掀翻她的妆台,铜镜与妆匣散落一地,踏雪探头进来想要看看是发生什么事情,他一回头冷眼看过去,直接让人滚出去。
自然没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思,这位配殿里住的,才是真正的主子,脾气又十分不好。谁敢惹他?几个丫头匆匆忙忙退下去,连门也被小心翼翼的带上。慕容冲几步走到她面前,将她逼在窗户之下,低头冷然看着她的脸。
“我引人注目,我自己自然知道,不需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可知鲜卑族人如何看我,连长安的贩夫走卒都在嘲笑我的名字。”
“我劝过你是没错,但到最后,决定忍辱负重的人是你,忍不下去,同我发脾气又有什么用处?”
“长安数万鲜卑人,仰我庇护而生存,却视我为慕容氏的耻辱。真是一群下贱的奴才。”
慕容清的气性也被激了起来,忍不住同他吵,“我也是仰赖你的鼻息过活,你在乎我怎么看你?要不要我天天跪下来对你感恩戴德?施恩便要求报,活该你活得像个怨妇!”
一句话出口,慕容冲似是控制不住自己,挥手便要甩她一个巴掌,结果,手却重重击在窗框之下,掌风扫过她的头发,倒让她怔了片刻,看着慕容冲难堪至极的面色。突然间后悔不迭。
慕容冲素来最恨别人说他像女人。有次张夫人手底下有个地位不低的侍从女官同人开玩笑,说凤凰殿的小公子才是这紫寰宫里最漂亮的人。本来也没什么恶意。结果慕容冲听说之后,突然发飙,深夜冲到张夫人所住的昭阳殿,将那位女官拖了出来,送内惩院打了一顿撵出去,罪名是大不敬。
这算什么大不敬,比这难听的话多了去了。只是传到他的耳朵里,便绝不会轻易放过。慕容冲那毛病,放现代去说就是情绪不稳定。张夫人手底下的人,岂能说撵就撵的,事后张夫人向秦王哭诉,秦王令内惩院管事的姚正去昭阳殿跪了两个时辰请罪。已经撵出去的人,当然不能再召回来,只是由椒房殿另外赐了四名女官过去,让昭阳殿的排场眼看要赶上椒房殿。至于肇事的慕容冲,与他有什么关系?反正没听人再提起他有什么错处。
背后一句话便那样大动干戈,何况当面骂他怨妇。眼看慕容冲的表情,她倒巴不得那一巴掌是落在她脸上,她心里还能好受些。
话已经说出口,无论如何是收不回来了。正自懊悔,她半低着头,还在想如何道歉。不知从何时起,她突然意识到,慕容冲虽然比她年幼许多,但在这乱世,谁都无资格装傻充愣。说起心智早已不是孩子了。无法以姐姐的身份一板一眼指点他教训他。面对他的时候,有时候竟然会束手无策。
她想事情的时刻,慕容冲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握着,挣也挣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