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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慈母游子

岷山位于昌顺国、宣顺国和华顺国三国交界处,绵延百里,千山耸然,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有着这天然屏障横隔,昌、宣、华三国之间少有战事,岷山一带的百姓大多勤耕好猎,日子过得倒也安居乐业。

陆轩离开陈家已经一个多月了,和澄明还有王文远一起出了函武关后,陆轩便和他们两人分道而行,独自往昌顺国而去。这一个多月里,陆轩走走停停,除了修炼和赶路外,就是琢磨那本徐顾所送的剑谱。

出乎陆轩意料的是《行云剑录》竟不是一般的俗世剑谱,而是一个名为郭晨的修者所创。而根据书中所述,郭晨写下这本简谱之时,修为已达金丹境。虽然这本书中没有修炼功法,仅是一套行云剑法的招式和郭晨的剑道心得和修道感悟,但亦是令陆轩感到喜出望外。

想想也是,能入徐家藏经楼的秘籍,又怎会是沦于世俗的街边货色?

当年无门无派的郭晨就是凭借着这自创的行云剑法和一身修为,纵横四方,闯下一身赫赫威名。行云剑法讲究的是飘逸灵动,行云流水。郭晨将其归纳了三个字:快、诡、狠!不出则已,出则见血!在这看似行云流水的招式中,却是诡异多变,令对手无迹可寻。

郭晨出身贫寒,年少剑道成名后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玄功功法,得知天地广大,剑道无上,自己不过窥得一隅后,郭晨从此专心求道,访遍东阳各大剑道宗派,虽然几经坎坷,但依旧不弃,一生以剑道为伴。后来结识当时的徐家家主,引为知己,成为徐家客卿。在得知自己寿元无多时,才写下这一生的剑道与修道感悟。这么一本重要的秘籍,陆轩真想不明白徐顾是怎么从家族之中拿出来的。

眼见头顶的云层低垂,天色渐渐灰暗下来,陆轩心知下一场雪也即将到来了。见前方山脚之下隐隐有个村落,陆轩疾步走了过去。

山村不大,仅有十余户人家错落而居。雪雨纷绒,静寂无声,村落里各家各户都闭紧了门窗。唯有蜷缩在一处屋檐下的一只大黄狗见得生人入村,站起了身子几下抖索掉身上的白雪,对着这不速之客狂吠不已。

“二黄,是我儿回来了吗?”屋门还未打开,里面就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嗓音,接着走出了一个老迈的农妇,身上裹着了件缝补严重的棉衣,眼神期盼,脸色激动。

只是当看到村道上之人并不是自己料想的人儿后,老人的面色顿时失望起来,眼神充满了担忧。

在大黄不停的犬吠中,陆轩来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口,对着老妇人行了一礼,道:“老人家,小子陆轩自山外而来,路过此地。眼下见天色将晚,山雪未歇,所以想求个落脚之地,不知老人家方不方便。”

老妇人抬头望了望天空,见浓云未消,飘雪渐频,这雪下得,似乎才刚刚开始,老人脸上的忧虑顿时又深了几分。低低叹了口气,老妇人看了看陆轩,道:“小哥如果不嫌弃,就进来歇会吧。”

一个炕头,一张老旧的四方桌,和一个破烂的木柜,就是这个屋子的全部。进了屋后,老妇人为陆轩倒了碗温水。

“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要到秋明寨的话该怎么走?”放下水碗,陆轩对着坐在炕头上心不在焉的老妇人问道。

“这里是堍山村,秋明寨在这里往南八十余里。”

“多谢老人家了。”陆轩点了点头谢道。在安顺府时,那两个车行的中年男子说要想翻越岷山到华顺国,就从秋明寨走,那里有穿过岷山的山路,要过岷山的人也大多聚集在那里。

见这个老妇人一直心事重重,陆轩犹豫了下,开口问道:“老人家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说,看看小子能否帮得上忙。”

老妇人抬起头,对着陆轩勉强笑笑:“没,没什么事。”

黑夜悄悄的到来,屋外的飞雪也越下越大,呼啸的寒风敲打在窗户和屋檐上,发出规律的‘吱呀’声。老妇人点亮了一盏油灯,照得整个屋子昏黄昏黄的。门口的那只大黄狗也被老妇人牵了进来,趴在炕边伸着舌头‘噗嗤、噗嗤’地呼着气。那节奏,仿佛在应和着那窗户屋檐发出的‘吱呀’声。

老妇人脸上的皱纹仿佛也随着这黑夜和风雪变得越来越深。看着这老妇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陆轩只能悄悄叹了口气。

“老人家,先吃点东西吧。”陆轩从包裹拿出两个已经干硬的面饼,递了一个给这老妇人。

老妇人这才错愕地抬起头,但却没有接过面饼,有些茫然地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呀。小哥将面饼收起来吧,我去给你弄点热食。”

陆轩没有拒绝,将面饼收了起来。既然老妇人不愿说为什么而发愁,但能起身找点事情做,总比干坐着发呆好。

等老妇人弄好几个热腾腾的烙饼端上桌后,陆轩试探着问道:“老人家,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坐在方桌旁的老妇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是的。我家娃子和他爹一起上岷山狩猎去了,已经三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陆轩恍然,怪不得这老妇人一直忧心忡忡的,但却又感到奇怪,“老人家,这冰天雪地的,山上的猎物大多都冬藏了起来,老丈他们怎么还这个时候上山?”

“还不是想早点攒够钱,来春好为娃子把婚事办了。”

和陆轩聊了一会,吃了点东西后,老妇人的忧虑的心情似乎也释放了不少。黑夜渐沉,这漫天的飞雪依旧没有消停的迹象。昏黄的油灯已经燃烬熄灭,老妇人也裹着衣被躺到了炕上。

然而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陆轩知道,老妇人并没有睡着!依旧在为那对上了山的父子牵挂着!直到三更时分,呼啸了一夜的风雪终于停了。屋外的天地变得一片宁静、沉寂。

一直安静趴在炕沿的大黄狗突然站了起来,对着屋外激动地犬吠着。

无心睡眠的老妇人一听得黄狗动静,一下子坐了起来,披上棉衣打开了屋门,趁着月色走出了家门。

而黄狗在打开屋门的那一刻就已飞身而出,向着村外狂奔而去。

陆轩也跟着走出了屋门。

大黄狗的一阵吠叫,打破了山村的宁静,村里其他人家的狗儿也断断续续地传来吠叫之声。看着黄狗离村而去,老妇人重新回到屋中,给已经耗完的灯盏添上油后又点了起来。

散发出柔和黄光的小屋仿佛是这方黑暗天地中的一盏明灯,为那些离家的人儿引导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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